《君主的将军劫》善舞长袖

20、20

　　宋陨抬起头，坐正了身子。

　　华莠：“头好些了么？”

　　宋陨点点头，偏了头望着他的肩：“伤还没好完全，有没有被我弄痛？”

　　华莠握拳捶了捶自己肩膀，冲宋陨一笑。

　　宋陨想了想道：“还有月余，便到你生辰了。”

　　华莠一愣，他没想到宋陨竟然记得自己生辰，还是第一次在宋府用饭，二人论序齿时他提了一句，他的生辰可远没有宋陨的大年初一生辰那般好记。

　　“你往年生辰如何过的？”

　　“徐娘给煮一碗长寿面。”

　　稍停，又低声道：“若不是徐娘想着，我自己从不记得。生辰有什么好过的——也没什么人欢喜我出生。”

　　反倒惹所有人厌呢，包括娘，若不是有了自己，娘也不至于落到这步惨境吧？自己便是个多余之人，果真人如其名，一根多余的杂草罢了。

　　华莠发现今日的自己着实有些奇怪，什么话题都能多愁善感起来，他不喜这样的自己，便闭紧嘴巴不再出声了。

　　宋陨瞧了瞧他道：“你生辰时，带着徐娘和十石来我家吧，我为你准备了一份要紧的礼物。”

　　华莠转过头，瞪大了眼睛盯着宋陨，黑漆漆的眼眸里震惊逐渐变成了喜悦。

　　少年的心情说变就变，刚刚还阴霾遍布，这会便阳光灿烂了。

　　他嘻嘻一笑，讨好地凑过去问道：“哥，是什么礼物？”

　　宋陨卖关子：“到时便知道了，你必定喜欢的。”

　　其实什么礼物华莠并不太关心，宋陨竟用心记着他生辰，还要亲自为他过生辰，这足以令他惊喜无比了。

　　刚刚自怨自艾的情绪都云散了，华莠又变回了神采奕奕的快乐少年。

　　他想起刚刚齐怀宇的那句“子珺你厉害”，转着眼珠对宋陨道：“我倒想到一个对付齐怀宇的好主意——他对齐唯江甚是忌惮，若他再来讨你厌烦，我们可以用齐唯江来压制他，你觉得如何？”

　　宋陨噗呲一笑道：“我看你对齐怀宇才是真忌惮，总担心他对我不利，你是怕他吃了我么？”
　　华莠又瞪圆了那对黑眸。

　　他的确一直隐隐担心齐怀宇对宋陨不利，却又闹不清到底会如何不利，这个“吃了宋陨”直说到了华莠心里，似乎他担心的便是这个！

　　可是宋陨一个大活人，别人如何吃得了他？

　　细一想华莠又迷糊起来，眨着眼，茫然地晃了晃脑子。

　　此时马车停下，已到了宋府，宋陨邀他用过晚膳再走，华莠摇摇头，他回去还要练箭，与十石练武，看兵法书，时间紧得很。

　　好在他明日便能去琅苑进学了，再无需宋陨补课，减了宋陨好些负担。

　　宋陨命人拿来齐君府给带回的点心果子，将华莠爱吃的尽皆选了，包好派马车送他回去。

　　自己匆匆拍了拍黑闪的头，走进内室换好衣裳便去用膳，用完膳，还有太师的课等着他。

　　休息了七日，华莠终于再次回到了琅苑，心情甚好。

　　在这里能终日与宋陨、吕卫等为伴，还能学到新东西，何乐而不为？

　　自从上次与齐怀宇对战后，华莠深深意识到实力的重要性，如今如饥似渴，只想抓紧一切机会提升自己。

　　技不如人，便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

　　华莠多日不在，可把吕卫憋坏了，他与那些贵胄子弟一无交往，虽与宋陨尚有接触，但哪里能像与华莠这般无所顾忌，是以一见到华莠便扑了上来。

　　华莠觉得与黑闪相比，吕卫只少了条尾巴，不然只怕摇得比黑闪都欢。

　　华莠揽了他肩膀，听他絮絮汇报着近几日之事。前几日吕卫去探望华莠，已汇报过之前的情况了。

　　为了卖足齐怀宇的面子，华莠只装作自己伤未痊愈，课间出去，吕卫小心奕奕扶着他，他便也装模作样慢步挪动。

　　路过宋陨那里时，眼神一瞟，暗暗朝宋陨一笑，得意洋洋地心说：哥，我演得像不像？

　　如今武课已开始学习骑射，华莠在马上拿了弓，才发现与步射感觉全然不同。

　　他现在尚不好开弓射箭，便骑在马上慢慢找着手感，用心听教习讲解，观看其他学子骑射。

　　从十岁开弓至今，华莠已练了五年，对射箭颇有心得了。观摩了两日，甚有收获，只待再装模作样个一两日，便可亲射试试了。

　　太师课上讲过，战车因存在建造成本高、对做战环境要求苛刻、御手难以培养、攻防速度慢等诸多问题，已越来越少用于战场，骑兵的快速作战能力相反越来越受到重视与认可，是以骑射技术已成必备技能。

　　官学中礼、乐、射、御、书、数等六艺的培训，“御”已由当年的战车驾驶技术转为骑马、骑射技能的培养了，华莠作为射箭天赋甚高、想凭射箭技能于战场上立足之人，骑射技术自是必须过硬才行。

　　在此事上，华莠对自己有着近乎苛刻的要求。

　　宋陨帮他确立了一个梦想——哥说他是能成为优秀将领的人。

　　“尔等休得猖狂，吾来也！”
　　他日，他将横弓立马，以一箭扫天下。

　　时光荏苒，转眼中秋将至。

　　华莠掰着指头盼中秋，是因为中秋过后没几日，便是他的生辰了。宋陨要郑重其事地给他过生辰，少年自是眼巴巴地盼望着。

　　自他有记忆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特地用心为他做一件事，何况做这件事之人，是宋陨，是哥啊！

　　他连日来心情好极了，这日来到跑马场，吕卫牵出小灰，他牵出黑风——因近期一直在马跑场练骑射，大家骑的马基本都固定了。

　　华莠选的是匹黑马，便给它起名黑风：宋陨有黑闪快如闪电，他有黑风漫卷如风。

　　宋陨常骑的是匹枣红马，华莠憋了好几日，今日终于想出个名字，悄咪咪来跟宋陨商量。

　　“你这匹马这般漂亮，起个柔和的名字比较好，哥你说，‘赤云’这名字是不是特别配它？”

　　宋陨疑惑地望了他一眼：“你的马名字那般霸气，为何我的文诌诌的这么没气势？难道它跑的不快？”一拍自己的马。

　　华莠嘿嘿一笑：“不就是因为黑风黑闪的名字太霸气么，哥仨都那么出挑，让别的马怎么自处呀！咱给别的马留点面子呗。”

　　宋陨不太满意：“反正我不叫它这名字。”

　　翻身上了马，绝尘而去了。

　　华莠美滋滋望着宋陨背影，心说你不叫我叫，我哥一袭白衣，乘驾于一片红云之上，这画面别提多养眼啦！

　　吕卫远远地骑着马跑过来，一只手拢在嘴边，离着挺远便喊道：“野陌兄，又出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