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主的将军劫》善舞长袖

127、第 127 章

　　二人落了座，华莠端过宋陨面前的清粥，勺子舀了一点放在舌尖上细辩了辩，这才放下允许食用。若依华莠，便远远地去别处买了吃的，在楼上房内食用，更安全些。宋陨却道：“难不成以后不在人前露面了？管他谁有不轨之心，咱日子得照过。”
　　华莠敬佩宋陨坚如磐石的心态，却仍交待达西，饭后去街里买辆马车。坐车总比骑马更加不惹人注目，自是安全些；二来嘛，若子珺夜里劳乏，还可在车里补补觉。
　　宋陨扫了华莠一眼，端起粥慢条斯理地吃着，未言语。
　　达西用罢饭，拿出锦袋，仔细查数了半晌，往华莠面前一递，眨着眼道：“不够。”
　　华莠探头一瞧，果然满满的锦袋只剩了个底儿，一时有点茫然。
　　他与宋陨皆是对钱财无甚概念的，下山时觉得盘缠颇丰，花钱从不算计，不想这么快便告罄了。这点钱别说买马车，过几日怕是衣食都要无着落了。
　　华莠瞧了瞧宋陨，那位好看的祖宗吃着饭，抬眼悠然望着他，一双荡人心魄的眸子里明晃晃写着：孤没钱。孤只管花钱，不会赚钱。
　　“我养你”的豪言壮语犹在耳畔，这么快便要被打脸，华莠搓了搓下巴对达西道：“你先去街市转转，问问马车的行情，至于钱么，我再想法子。”
　　达西起身出去了。华莠三下五除二吃好了饭，将几样小菜又往宋陨面前推了推，转头望向窗外。
　　今日阳光甚好，店外一片明媚，远远的看到渡口处有官船靠了岸，街上立时嘈杂起来，上船的，下船的，络绎不绝。
　　华莠无意识地瞧着各色人等，心下琢磨着赚钱之道。
　　他之前有帮药王村的老汉送女儿、帮小贩送货物赚钱的经历，深知只要肯花力气，钱倒也不难赚。只是一时半会儿哪找活计去呢？况且想赚够买马车的钱，那种短工怕是要做个三年五载的了。
　　目光转着，一眼瞧着去码头的必经之路旁，有两个人在摆场子卖艺，一个中年汉子正耍着一把大刀，舞的呼呼生风，周围稀稀拉拉围了几个看热闹的。
　　一个小姑娘背着弓，托着小托盘小心奕奕地讨要赏钱。
　　华莠心一动，眉梢挑了挑，回头朝宋陨一笑：“我有个法子想试试，或能赚几个小钱。”
　　宋陨见他一直瞧着窗外，也不由望了几眼，见了那卖艺的，已猜到了几分。
　　只是华莠又一阵犹豫，外面人多手杂，会不会……与子珺不利？
　　宋陨已起了身，淡然一笑：“你又想为我寻个蛋壳了？”
　　华莠不由噗嗤一笑，罢了，他们大江大浪里过来的，何时如此畏首畏尾了？起了身，将帷帽扣在宋陨头上，二人一起出了店。
　　走到近前，见那卖艺的汉子刚耍完一趟刀，脸上淌着汗，对看热闹的施礼道谢，口中说着：“感谢老少爷们，有钱的捧个钱场，赏我们爷俩口饭吃，没钱的捧个人场，亦多多感谢！”
　　华莠上前一拍汉子肩膀，“这位大哥，我能不能临时入个伙儿？”
　　汉子一脸茫然，愣眉愣眼望着华莠，还以为遇到个砸场子的。
　　“我看你们有弓箭，我想表演射箭，若是有人赏钱，你随便给我几个；若没人赏，你也不损失什么，成不？”
　　汉子还是第一次遇到临时入伙的，看这人长相俊朗，仪表堂堂，虽一身风尘仆仆，却难掩杀伐果断的上位者气场，是以虽满心疑问，却也未敢多问，不由自主点了点头。
　　华莠走到小姑娘身边，一指她背着的弓，小姑娘忙摘下，双手递给了他。
　　旁边靠箱笼摆了两张竹垫子，是那爷俩休息用的，小姑娘走过去坐了，将托盘摆在脚边，瞪圆了眼睛准备安心瞧热闹。
　　华莠过去拉了宋陨，让他坐到小姑娘身边，又让汉子站在他身侧，这才来到场中，冲围观人群一抱拳：“各位父老乡亲，在下给各位射几箭，您要是觉得好看，爱赏就赏两个，先谢谢诸位了。”
　　说罢将靶子放到个合适的位置，背了箭囊，黑眸里含着一丝柔软情意，向宋陨一扫道:“我先给大伙儿射支桃花。”
　　宋陨摘下帷帽，靠在身侧，饶有兴味地欣赏华大将军街头卖艺。
　　华莠站定身形，潇洒举弓，这张弓不足半石，华莠小心翼翼，只怕一个不小心将弓拉碎了。
　　瞧热闹的只觉一阵眼花缭乱，也不知怎么的，那人背上箭囊里的箭都已扎到了箭靶上，摆成个匀称的五片花瓣形状。
　　“哎呦，厉害！”立时有人叫起好来。
　　宋陨朝华莠微微一笑，亦拍起手来。
　　路上行人被这叫好声吸引，又围过来几个。
　　有眼尖心细之人瞧着华莠直犯嘀咕：“哎呦喂，这人威风凛凛，箭术又好，上了战场妥妥是位大将军啊！”翻出枚小钱要打赏，目光一转看到收钱的托盘旁边坐着的宋陨，倒吸了口凉气。
　　“我的妈哟！你瞧收钱的那位，这相貌，这气度，是天上掉下来的还是打画里走出来的呀？怕是哪国的君王私访罢？这打哪来的卖艺人啊？今儿可开了眼了！”
　　这人被惊得语无伦次，全然不知自己竟一语道破天机，全给说中了。
　　围观的本来都瞧着这个帅气小伙子射箭，被这人一咋乎，才注意到那边坐着的那闰，比画的还好看，立时便不淡定了，都想凑到跟前细瞧瞧，空着手又不好意思，便都左寻右找地翻几个钱出来，挤到近前打赏，再借机狠命地细瞅两眼。
　　宋陨见众人这般给华莠捧场，心情甚悦，美目一弯，唇角一翘，展颜便是一笑。
　　只笑得人群一阵惊呼，齐齐地手捂胸口，差点晕过去，呼吸都不顺畅了。
　　美人一笑，倾国倾城，毁天灭地啊！
　　就冲这几辈子难得一见的模样儿，赏！
　　宋陨和小姑娘脚边的盘子很快就满了。
　　那汉子看得眼都直了，赶紧拿出个布袋子，将口敞好，直接放到了宋陨脚边。
　　华莠见众人皆关注着宋陨，人越聚越多，不由星眸微沉，终究不放心，几步来到宋陨身前，欲要拉他离开，却忽觉余光里有熟悉的面庞一闪。
　　华莠站直了身子定睛一搜寻，当即怔住了——
　　竟是周宓与着男装的齐唯姜站在一旁！
　　那俩人刚被叫好声吸引着挤进人群，一见是他，亦大吃一惊。
　　宋陨顺着华莠目光望过去，亦颇意外地站了起来，那两人这才发现：这还一位呐？！
　　瞧热闹的一见宋陨站起来要走，忙喊起来：“别走别走，还没看够呢，小哥再给射几朵花罢，我这还没来得及打赏呢！”
　　那汉子也忙过来作着揖，就差拉袖子了，“大哥，难得大伙这么爱看，您就再射几箭呗！”这半路搭伙的这么能赚钱，汉子都有心请他长期入伙了。
　　宋陨水目含笑，瞧着华莠下巴一指箭靶。
　　看来子珺玩得还挺开心，那行吧。
　　华莠略一想，转回身对围观的众人道：“这次我将眼睛蒙上，再给大家射几朵桃花，如何？”
　　众人拍着手轰然叫好，此时已是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水泄不通了。
　　华莠将右手递给宋陨，让他帮自己解下手腕上的绢帛护腕，又一拉周宓，悄声嘱咐：“照看子珺些。”
　　华莠回到射击位，瞧了瞧箭靶，用护腕带子蒙了眼睛，凛心静气，举弓便射，转瞬箭尽数出手，却未听到想象中的如潮叫好声。
　　嗯？失手了？
　　华莠疑惑地拉下带子，一瞧箭靶，那箭都跟自己长了眼睛似的，分毫不差地扎在该在的位置上。
　　挺好看的一朵桃花呀，怎么没人叫好？
　　华莠转头去看宋陨，当即吓了一跳——
　　只见周宓和唯姜也坐到了宋陨身边，三人排排坐，一齐面色平静地望着他。
　　这仨人坐一块儿，那颜值简直逆了天——
　　宋陨尊贵雅致，气度卓绝，观之失神；
　　周宓飞眉修目，顾盼神飞，见之忘俗；
　　唯姜风流婉转，慧质芝兰，瞧之丢魂。
　　里三层外三层的人都看傻了眼，口水都快出来了，哪还顾得看什么射箭啊。
　　为了挤到近前仔细瞧一眼，众人你推我搡地争着前去打赏，那袋子鼓鼓囊囊的已经满了。
　　华莠一时哭笑不得，心说我们这脸是随便给人瞧的么？再忍不住，大步走过去，拾起帷帽给宋陨戴好，拉起来示意那二人跟上便要走。
　　围观的议论声立时大起来：“急什么啊，再给看一会儿嘛……”
　　“娘亲，瞧瞧这四个人的模样！怎的都生得这般好啊？”
　　“你看那作派，那是平头百姓么？”
　　“唉，果然好看的都跟好看的在一块儿……”
　　华莠也不理会，一低头瞧见那鼓囊囊的钱袋子，一把提起，朝那汉子一偏头。汉子连摊子也顾不上收，忙拉起小女孩跟着几人一齐挤出了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