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主的将军劫》善舞长袖

108、第 108 章

　　二人沉默地缓步而行，华莠知道宋陨在等自己解释，可他要如何解释？说自己事先也不知晓大婚一事？解不解释，局面会有何不同么？
　　他们终究，是站在国界线两端的人。
　　宋陨见华莠不出声，终于脚步一停，微偏了脸，长睫遮住了眼中的星光，低声道：“是受父君所迫么？”
　　华莠避开宋陨的目光，“非也，是我自己的主意。”
　　宋陨眼皮倏地一撩，那无数次令华莠意乱情迷的湿润水目牢牢盯住他，声音温和中透着清冷：“很中意那姑娘？”
　　子珺，我只中意你！华莠在心里叫嚣着，可口中竭力稳住了声音道：“她的家族可助我成事。”
　　他从怀中摸出一件物什，以素绢包裹着，递给宋陨，哑声道：“子珺，对不住。”
　　宋陨似是猜到了什么，略一迟疑，还是接过，打开了素绢。
　　果然，麒麟密钥。
　　宋陨的脸一白。
　　二人沉默地盯着那玉，谁都未言语。
　　良久，宋陨低声道：“你便不用，亦可留着……”
　　“不了，或许你会给他人用……”
　　一想到以后可能有人拿着这把密钥，走着他走过的密道，在静夜推开宋陨的寝门……华莠犹如万箭穿心，眼尾瞬间蹦出血丝，几乎想将那密钥一把抢回。
　　宋陨便站在身前，散发着令他痴迷的熟悉气息，他一伸手便可将他揽进怀中，那甜蜜的感觉，他已太久没有体味，他想得快疯了。
　　可是，那样对宋陨有何好处？让他的臣子瞧他不起，指责妄议他？让天下以他为谈资，指指戳戳，蜚短流长？
　　你本皎皎如明月，何苦为我赴沟渠！
　　我曾得你倾心以待，此生无憾了！
　　华莠牙一咬，情绪平复下来，攥着的拳松开了，手心里全是汗。
　　宋陨眼见得他胸脯起伏，呼吸微颤，一把抓住他手臂，凝了眉道：“华莠，你有事瞒我。”
　　华莠后退半步，毫不迟疑地挣脱了那只手。
　　“子珺，我要得这天下。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唯有建功立业，方能史册留名，我已离得这样近，定要试一试。所以，我要娶个女人，不，一些女人，取得助力，繁衍子嗣，继承基业，子子孙孙，千秋万代。”
　　宋陨被这番话击中，脸色愈加雪白，沉默地僵立着。
　　“子珺，从此，你我堂堂正正作个对手罢！”
　　片刻死寂后，宋陨开了口，没有看他，眼中的神情令人难以琢磨。
　　“华莠，你当真想如此么？”
　　“当真，我迫不及待想尝尝一统江北的君主滋味。”
　　宋陨转过身，偏了脸垂着睫道：“好，三日后，我亲来庆贺你大婚。”
　　望着宋陨登辇而去，淡雪上孤零零两条辙印愈行愈远，华莠如同脱力般，有些站立不稳。
　　从此子珺与自己无关了么？
　　一念及此，悲伤铺天盖地而来，华莠想仰天悲鸣，却只吐出一声叹息。他失魂落魄地往回走，心肝肺如同都被摘走了一般，身体轻飘飘的，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