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树乌托邦》姜锦书

5、（5）第一位客户：赵氏孤儿（2）

　　（5）第一位客户：赵氏孤儿（2）
　　我的这杯奶茶被我带到了南昭朝朱雀大街南昭皇宫，一路上为了避免颠簸，我把外卖纸袋抱得紧紧的，结果一出来，就被眼尖的赵氏孤儿给抢了去。
　　看在她点我出台的份上，我原谅她了。
　　“你悠着点，奶茶你加了冰，你，你才买了姨妈巾，”我犹犹豫豫地说到。
　　可能是一回生二回熟，赵氏孤儿好看的大眼睛瞪着我，“你是满清遗老遗少吗？”
　　我没听懂，可能特别蠢的张大嘴巴“啊”了一声，逗得佳人一乐。
　　赵氏孤儿这回订了好些个我不知道干嘛用的东西，甚至连看到清单，我都跟物品对不上号，比如，什么是“玻尿酸”？什么是“杨树林”、明明叫“铅笔”长得怎么都不像是铅笔的“铅笔”……
　　我等着她喝得畅快，才多嘴问道：“你怎么过来的啊？”
　　赵氏孤儿“咯咯”笑：“这位78号快递小哥哥，这个问题是不是困扰你很久了，憋了很长时间了吧？想问就直接问啊，我又不会不告诉你。”
　　我只得又问道：“那你怎么穿过来的？”
　　她一撅嘴，一傲娇：“就不告诉你。”
　　我吃瘪。

　　她滋溜滋溜地喝光了奶茶，舒爽地长叹了一回，看着我手里的纸箱，把手往身后一藏，“我知道我一接过来，你就消失不见了，你陪我唠唠嗑，我告诉你我怎么过来的。”
　　我傻气得抱着沉重的纸箱直点头。
　　“挺过分的，”她叹气：“我不过就是玩游戏时太真情实感，叨叨了句，要是我，肯定斗破苍穹，皇后的宝座肯定是我的。结果，就这样了。”
　　“你那天穿的衣裳不像是皇后啊，”我又嘴贱，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选的是个宫女，结果轮到要献舞给太会祝寿，那一帮只长胸脯不长脑子的玩家，要选大红色的舞衣，这不是脑子被驴给踢了么？系统给了四种颜色，黄色肯定不行啊，皇帝专属色，大红色是皇后，粉色是妃子，这应该是常识吧，就只有我强硬地非紫色不可。”赵氏孤儿掰着手指头数落着。
　　我想了想她那天她身上穿着的紫色裙子，心想还怪好看的，衬得人皮肤很白。
　　“可能是紫色的舞裙触发了什么条件吧，我就过来了，献舞还没开始就遇到皇帝被刺杀，瞧瞧，宫斗开始了，我们几个献舞的宫女刚刚上场就被扔到这冷宫给关押起来了。”
　　“然后呢？刺客抓到没？”我好奇地问道。
　　赵氏孤儿朝我翻了个白眼：“你搁这儿听单口相声来的？”
　　“这不是按剧情发展和逻辑关系，如果刺客抓到了，你们就是无辜的，会放你们出去啊；如果没抓到，你们作为嫌疑人，就还得继续关起来啊，”我为自己叫委屈。
　　“当场死了一个，后来被带走了两个，三个被人保走了，如今就剩下我一个独苗苗，估计都被人忘记了吧，”赵氏孤儿说着说着神情便落寂了下来。
　　我想起背包里才被我装进去的薯片和巧克力，晃了晃肩膀，把背包对向她，“自己拿，里面有好吃的，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啊。”
　　“我猜，我猜啊，我当时口嗨，立了个flag，说以我的宫斗水平，一定能打怪升级到最后，打败反派大boss混个皇后当当。”赵氏孤儿拉开我的背包，将我才填满的零食袋子全给扒拉出来了，一点也不客气。
　　“还立flag，最后都会翻车的啊。”我替她着急。
　　“翻车？我可是《甄嬛传》《如懿传》反反复复看了不下三遍的人，那些个小伎俩太小儿科了，你等着，看我不杀回去，杀个片甲不留，做个皇后给你看看！”赵氏孤儿朝我直翻白眼。
　　我无话可说，嘀咕道：“那个皇帝有什么好的。”
　　“我也没见过皇帝，隔了太远，他坐得太高，我近视眼瞧不清，皇帝么，不就是俩个眼睛一个鼻子。对了，系统让我务必把挖的鲜笋交给你带回去。”
　　赵氏孤儿从身后抱了一个大包裹出来，当着我的面打开，里面挤满了将近30棵肥胖的竹笋，近一半的竹笋还带着一截根茎。

　　“你说也是奇了，我上一回的订单还准备把游戏里才买的一个道具给退掉，来换急需的姨妈巾，然后就发现这破系统还停留在以物易物的阶段，这竹笋也能换。”
　　“可以用钱的，”我打断她，“有一个人民币玩家绑定了他的信用卡，信用卡又关联了一张储值卡还款，他还想买战斗飞机和大炮呢。”
　　赵氏孤儿撕开我的一包巧克力，摊了摊手：“唉，我穷，才考研，也不知道等我完成任务，回去了是个什么情况。”
　　我把竹笋捆好，又把她订的物品抱给她，她看了我一眼：“我知道我不能跟你走，这样可能会连累你都回不去了，可是，我好想跟你回家。”
　　活了这么大，第一次有女孩愿意跟我回家。
　　可是我带不走她。
　　新员工培训时讲过，不能和客户有超越雇佣关系以外的任何情感。
　　当时不以为然，现在懂了。
　　果然没有人可以不经历风雨就能长大。
　　我于心不忍，想起背包底层还有一大包彩虹糖，又示意她往背包底部翻翻，说：“我小时候不开心的时候，就喜欢吃这种糖，吃得嘴巴五颜六色的，就想象自己很厉害，什么颜色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都能hold得住。”
　　她把糖袋子攥在了手心里，又伸手接过了我手上的纸箱，声音很轻：“你回去吧，别耽搁了时间。”
　　我抱起那包竹笋，还没来得及道别，就被“回收”进了车厢里。
　　是的，回收，我不属于这个小世界。
　　检验科给核算了一个很好的价格，我猜可能是这些竹笋很美味吧，不过幸好的是，赵氏孤儿有点小钱花了。

　　我在食堂吃晚饭时见到了黎叔，似乎是才回来，身上还带着灰扑扑的草叶子，我替黎叔打了饭，问他：这是掉哪个洞里去了？
　　黎叔似乎是饿坏了，狼吞虎咽了几口饭菜，灌下了一口汤，才缓了过来，点着头扒着米饭：“掉洞里了，还被抓了抓丁。”
　　我想起自己也被孙大圣抓着给他煮了火锅面，又好奇又好笑，“我也是，碰到一个新手村的小哭包，连睡袋都给扒走了。”
　　黎叔看了我一眼：“那你赶紧写个情况说明，我给你签个字，你再去补领一套。”
　　我眼睛一亮，“还能这样？”
　　黎叔抹了把嘴：“不然呢？这背包一半是给咱们准备的，一半是给他们准备的，总不能见死不救吧。”黎叔顿了顿，又道：“可也不是你这种败家子的做法。”
　　我想起了赵氏孤儿，心情又低落了两分，问道：“他们还能回来么？”
　　黎叔顿了顿，才说：“可能吧。之前有一批玩家是定点穿越的，按说他们完成了任务应该能回来，可他们没一个人愿意回来。”
　　“为啥不回来？我看他们去的地方又没电又没wifi ，马桶空调都没有。”
　　“人各有志吧，”我看得出来，黎叔估计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这是个啥游戏，我也想玩，”我的好奇心又被吊起。

　　黎叔从碗里抬起头看了我一眼，也给我浇了一个北冰洋的冷水：“你不行，有甄选机制。”
　　直到回到宿舍，洗漱完了躺在床上，我也没弄明白我为什么不行？
　　长得丑么？我拿手机屏幕照了照，比钱霸霸还秀气点，皮肤白一点。
　　很差劲么？至少不会像孙大圣一样那么娇弱，爱哭。
　　性别不对？除了赵氏孤儿，其他都是男性啊。
　　血型吗？可我是万能的O型血啊？
　　我想着想着便迷迷糊糊睡着了，似乎做了一个梦，梦里还在帮孙大圣挖河里的玉石，挖着挖着，还挖出一个金箍棒来。
　　那根小棍子原本被水流腐蚀得厉害，孙大圣伸手去捡时，不慎划破了他的手，血滴在了金箍棒上，瞬间，那根不起眼的棒子便脱去了外面的一层杂质衣裳，变得金光灿灿，还见风便长，不一会儿长得恨不得要捅破了天去。
　　孙大圣记得抓耳挠腮，嚷道：“别长了别长了，哥，你叫他停下。”
　　我一惊便醒了。
　　果然是梦，孙大圣只在梦里才是孙大圣。
　　果然还是梦，滴血认主的营生也只能在梦里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