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我们和离吧！》止枭

31、031，真花

　　执笔吃完饭回来苏青砚跟前伺候，苏青砚面上跟平常一样，执笔却能感觉到，苏青砚心情不错，桌上两个大人一个孩子的饭菜让他吃了个精光。
　　吃过饭，苏青砚将碗一放，牵起豆丁准备出门消食，执笔适时上前收拾碗筷，就听苏青砚道：“下午你去处理张记酒楼的事，不必跟着我了。”
　　张享死亡，张记酒楼原东家水家一家也死了，酒楼及房产无直系亲属继承，最终被判充公，择日拍卖，银钱收归衙门所有。
　　酒楼内伙计、府邸内管家等人均需处理，上午苏青砚便安排了原景尧做这事，执笔代表县令苏青砚，去了能震个场子，但除了撑场面也没多大用。
　　执笔犹疑道：“少爷早上不是让我下午帮您晒书吗？”
　　苏青砚停下脚，偏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那笑里似有两分得意：“用不到你，自有人帮我晒。”顿了顿又道，“不想去帮原景尧，就去查孩童失踪案，最近去主簿那上报孩童丢失的有点儿多。”
　　恒阳国不允许孕妇打胎，不允许生而不养，但并未阻止百姓卖儿卖女，只规定若卖儿女，一家只允许卖一个，以防止百姓为了孕妇生产的一两银子，被迫不断生产，孩子被带走买卖。
　　孩子不允许买卖，又不想继续养了怎么办？
　　有人将孩子丢弃山林，说被大虫叼走。有的将孩子丢弃外地，说孩子离家出走，有的将孩子偷偷卖了，说被人贩子拐了，还有狠心的将孩子扔井里，说孩子不小心掉进去的……说法多样，办法万千。
　　苏青砚还听过一个离谱的说法是孩子受神仙感召，自己进了土里，被神仙带走了。
　　调查后发现，所谓的神仙是村里神婆嘴里的土地神，所谓的进了土里是被神婆活埋进土里用以献祭，以祈祷来年丰收。
　　恒阳国古有陋习，以人牲祭祀，后朝廷规定祭祀只允许使用五谷牲畜、瓜果等物，但屡禁不止，偏远山县仍有人祭。苏青砚同窦樱凝说有人被当恶鬼附身而送上火刑架还真没骗她，不过火刑在山林附近，村民解决恶鬼附身的问题同时也是祭祀山神，祈祷山中野兽不下山害人，打猎者丰收富余不遇危险。
　　拿恶鬼祭祀山神，就不怕山神生气？
　　村民道：恶鬼说不定更符合山神口味。
　　苏青砚嗤笑，人生恶念想要杀人，什么理由都可以有。
　　话说回孩童失踪案。
　　恒阳国孩童失踪、买卖及死亡均需要向衙门报备，报备并非报案，系孩童亲眷确定孩童去处，且孩童已死或家属不准备寻回孩子。
　　苏青砚让人调查就是为了确保孩童去向是否与报备者所言属实，是否存在人祭、私下买卖孩童等事，好及时处理。
　　这事儿有衙役，其实也用不上执笔。
　　执笔看出来了，苏青砚就是不想让他跟着。
　　为了不被派去执行更麻烦的任务，执笔道：“是。”
　　没过多久，执笔就知道为什么晒书用不上他了。
　　窦樱凝离开前厅本想回后院睡一觉，但饭桌上的谈话着实让她心烦意乱，睡不着，她便起来了，去苏青砚的房间。
　　不是说收拾房间吗，她收拾不就行了！？
　　苏青砚看着人模狗样，但房间很乱，木质书架直达棚顶，其上摆放妥帖的位置只有几处，大部分书凌乱打开，被搭放在书架上，一本叠着一本，仿佛控诉看书的人三心二意，翻开一本不过两秒，便舍弃了它换了新欢，旧爱还不给好好放回去。
　　这还只是卧室。
　　前院东厢被整个改成书房，里面书架林立，种类繁多的书籍一本本排列在内，在苏青砚时不时光顾的情况下，里面的凌乱和卧室的一般无二。
　　都说男生宿舍能乱成垃圾堆，窦樱凝以前不信，现在信了。原主记忆里，苏青砚所过之处能保持整洁的地方就是书房一角了，那里存放着苏青砚的扇子，扇面或桃花掩映或竹林重重，或小桥流水或月下西楼不一而足。
　　苏青砚格外喜欢扇子，碰到好看的画便忍不住做成扇子，他自己有一套做扇子的工具，偶尔兴致来了，也会自己画幅扇面，窦樱凝跟着导师学过一点古画鉴赏，以她的眼光来看，画的还不错。
　　而不可否认，谦谦君子手里摇扇，瞧着确实还挺赏心悦目的，唯一让她无语的是，苏青砚大冬天披着大氅手里也要捏把扇子把玩，这对扇子也是真爱了。
　　窦樱凝将席子在院里铺好，将卧室里凌乱的书籍搬出来一本本铺在阳光下，脑海中想着冬天摇扇的苏青砚，忍不住嗤笑一声。
　　这个时代还没有活字印刷，书籍传播多靠手抄，导致书籍价格虚高，苏家虽小有薄产，但也不会给苏青砚这么多花销，也不知道苏青砚哪儿来的这么多书，外放海山县时带了五辆马车，一半都用来放书了。
　　许翠儿没银钱时，也曾想过让原主偷书出去卖，但原主受老道士影响颇深，老道士让她维系传承，她从道观里带下山的书便是传承，她死死护着，许兆对她怒骂甚至差点殴打都没让她把书拿出去换银子。
　　书本在她心里至关重要，甚至于苏青砚的书也变得极为重要，原主宁愿和富商借银子，也不肯卖书。
　　窦樱凝咂了咂舌，无奈又无语，在她看来，原主真不如偷书去卖。
　　窦樱凝不认识这个世界的文字，但根据书籍上的纸墨笔画来看，这些书基本都是抄卖本，或者是印刷本，没有孤品珍本古书一类，可以看出，苏青砚是个注重书本内容多过书本本身的人，这些书丢了他或许恼火，但绝不心疼，这大概也是他房间书籍凌乱随意的原因——他并没外人想象的那么在乎这些书。
　　在现代社会，给他一台下好所有书的平板电脑，这些书架怕是一个都用不上。
　　相对的，书房里那一柄柄扇子干净整洁，扇骨莹润，怕是丢了一把，苏青砚都要计较。
　　窦樱凝撇嘴，索性她没兴趣偷扇子实验苏青砚这个笑面狐狸会不会炸。
　　房间里的书全部清空，窦樱凝端了水盆进屋，将抹布打湿拧干，开始擦拭房间内家具书架、大小摆件，房间摆件到还真不多，单单几个花瓶，插的还是布制假花，做的还挺真实，窦樱凝靠近了才发现是假的。
　　禁不住一乐，海山县土地匮乏，能耕种的土地都种菜了，县令也没真花装点屋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