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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3,所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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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终把自己当摆设的苏青砚轻飘飘的解释:“明兰是跟在你身边的贴身丫鬟,你若是让她别在你身边晃悠,那就是要将她发卖出去,你确定要她离开吗?”
发卖?
这词多新鲜呐。
什么年代了还讲发卖?确定不是辞退或者炒鱿鱼?
窦樱凝很想问一句,你们是不是什么剧组,组团来跟她恶作剧?拍素人懵逼现场吗?
但直觉告诉她,别问。
她后知后觉的感觉到,眼前的一切都太荒谬了。
窦樱凝抿嘴沉思,明兰不言不语的磕头,砰砰声砸在人心上,窦樱凝耐不住这闷响的折磨,软了心肠:“发卖还是算了,留在院里洒扫吧。”
这就等同于从贴身丫鬟变成不得宠的洒扫丫头,前者身份地位都被人尊重,再进一步说不得能和家里老爷成了好事,做个被人伺候的贵人,后者就是个粗使丫头,想什么时候出头,那真要看天意了。
明兰还要再求,对上窦樱凝的眼神却闭嘴了,那眼神里明晃晃的不耐告诉她,求下去也没好结果。
何况,她虽然变成了粗使丫头,但这府上拢共就她一个丫头,平日里干的和粗使丫头没差,只让她离夫人远点,又没说让她离大人远点,她还求什么呢?
明兰裹着泪的眼眨了眨,哽咽出声:“谢谢夫人。”
窦樱凝不确定的问苏青砚:“这样行吗?”
拇指和食指又捻了捻,苏青砚唇角弯弯眉眼玩味:“夫人的丫鬟,当然是夫人做主。”
窦樱凝便不说话了,打了个哈欠做出一副倦怠样子。
耳边果然传来善解人意的温和言语。
“夫人才醒,怕是还累着,不打扰夫人休息了。”说着起身离开。
明兰从地上爬起来,讨好的倒了杯水送在床头小几,又将床下的碎茶碗清理了,对着窦樱凝福了福身,悄没声息的走了。
才出了门,明兰脸上的惶恐瞬间变成愤恨恼怒,她伸手碰了碰额头,疼的嘶的抽了口凉气,恨恨跺脚,扭头瞪了身后房门一眼,这才离开。
廊柱后面,苏青砚将一切看在眼里,面容平静。
执笔问:“少爷,不把小少爷从夫人房间中带出来吗?我怕她会......”夫人对小少爷自来不太好,但凡出点小错都要被训斥一番。偶尔小少爷没犯错,也要被抓去教训些有的没的。偏小少爷记吃不记打,每次去夫人那都受到教训,还每次眼巴巴的往人面前凑。
儿子亲近阿娘,也是无法。
明兰张嘴就是污蔑就是这个原因,况且,过往十次污蔑,□□次都是真的。
苏青砚视线不离房门,看不出什么情绪,晨光正好,正是一天伊始:“不用。”顿了顿,“你在夫人门前守着。”
窦樱凝正在发呆,与其说在发呆,不如说在思考,再或者,是正视目前的处境。
雕花床,粗布帷帐,身上的衣服是棉布长衫,衣服里面没有胸衣,但有肚兜,胸前垂落到腰间的长发......
她嫌弃头发麻烦,短发要总去剪裁修理,长发还能扎起来,方便又简单,因此窦樱凝打上学时都是长发。但太长的头发她又嫌弃坠在头后沉的慌,所以通常她会在年初去一趟理发店,将头发剪裁到勉强能扎起来的长度,一年不管,第二年再去剪。
总得来说就是,她头发再长,也不可能到腰。
窦樱凝伸手扯了扯,头皮上传来的刺痛让她确定这确实是她的头发。
抬起的手衣袖落下去一点,右手小臂上没有她小时不小心被瓷片划伤的疤,指腹没有写字磨出来的茧子,左手心靠近虎口反而有个她没有的黑痣。
这不是她的身体。
记忆中她跟着车一起掉下悬崖,万没有活命的可能,联系许米给她讲过几回穿越小说,明兰额头上做不了假的磕伤,苏青砚说发卖时的满不在乎……窦樱凝隐约有个不太敢确认的猜测:她穿了。
这个事实让窦樱凝愣在那,魂游天外像个傻子。
咕咕的腹鸣声从怀里传出来,窦樱凝低头,对上豆丁惶恐的眼神,豆丁小心看她一眼,又挪开视线,亲近又惧怕。
幼崽总能勾起人的母爱,窦樱凝摸摸他的头,轻声问他:“饿了么?”
窗外的光一点点明亮,应是清晨,窦樱凝昏了一天,肚子也有些饿,这豆丁怕同样没吃早饭。
豆丁两手捂着肚子,想点头,又往窦樱凝怀里缩了缩,讷讷道:“阿娘,蓝祈不饿。”就怕一声饿了,他要被丫鬟带走。
窦樱凝想说我不是你阿娘,这称呼真不能乱叫,联想到穿越的事儿,她怕还是个魂穿,顶着的壳子恐怕还真是这小不点的阿娘。
一巴掌盖在脸上,得,不用疑惑这是谁家小可爱了,可不就是她家的。
伸手捏捏小可爱的脸,窦樱凝接受了穿越的事实,唇角忍不住弯起来。
不怪她这么开心。
就问癌症晚期等死的病人突然峰回路转,被告知癌症攻破了,他可以不用死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窦樱凝此时的心情就和那病人一般无二,但相对的,癌症病人回家可以过自己的日子,她却是接着别人的过往,过自己的日子。
以后,她就是原身。
而顶替了原身的身份,窦樱凝并不亏心。
原身应该是死了的,和包厢餐桌上另一个男人一起。
但惊喜完了就是对未知的恐惧。
她对眼前的情况完全陌生,谁让原主没留下一点记忆给她。
许米给她讲的小说里,穿越的主角在穿越之初就接收了原主的记忆,不至于在陌生的环境中穿帮。没有记忆的主角第一时间假装失忆,不会让自己陷入被动。窦樱凝没有记忆,又错过了第一时间装失忆的先机。
……想清楚这一切的她有些麻爪了。
这叫她怎么应对?
豆丁的肚子又叫了起来,小人儿耸拉着脑袋,抱着肚子像是在埋怨肚子不听话。
窦樱凝从纷乱的思绪中抽出心神,笑道:“我饿了,你陪我吃饭好吗?”
豆丁惊喜的抬头,两眼闪亮亮,软软的问:“那我们去前厅吃饭吗?”
窦樱凝身体还软着,但也不是不能行走,听了豆丁要求,只以为前厅是他们吃早饭的地方,点头道:“行,但是我还累,抱不动你,你要自己走到前厅。”
豆丁点头,冲着窦樱凝露出个大大的笑,看的人心软。
思绪告一段落,饥渴感占领高地,窦樱凝端起床头小几上的茶水一口灌了,让豆丁在床上坐着,从枕头边拿起衣服摸索着穿上。
衣服类似汉服,这个她会穿。
她的导师是个认真负责很会生活的人,讲活字印刷会在网上买了仿制版让他们自己印刷试试,讲各朝代衣服款式,会想法子借了衣服让他们穿穿看。许米也喜欢汉服,趁她有空会拉着她去漫展转转,因此她对这衣服还真不陌生。
利落穿好衣服,满头青丝随意挽了个发髻,窦樱凝坐在梳妆镜前仔细看了看原主,镜子里的姑娘弯弯柳叶眉,稍显圆润的凤眼,鼻梁高挺,粉唇如樱。
端的是个美人。因着中毒脸色有些白,还添了几分林妹妹的我见犹怜。
豆丁趴在床上一点点滑下地,乖巧的自己穿上鞋,哒哒跑到她跟前扯住裙摆。
窦樱凝握住他的小手,笑眯眯道:“小可爱,你将来怕不是要迷倒万千少女!”
就冲着亲娘这张脸,她似乎看到了豆丁将来的风华绝代。
豆丁懵懵懂懂,傻乎乎的笑。
牵着豆丁出了门。门口执笔听见开门声回头看去,恭敬道:“夫人。”
此前对自己所处环境完全无知,听着外人一口一个夫人的称呼,并不觉什么,但此刻再听,窦樱凝就有些别扭。
夫人,意味着她有丈夫。
丈夫和孩子不同,孩子等于基本无害,面对孩子并不会让人太过紧张。但丈夫等于成年人,会思考会怀疑会对原主很熟悉。窦樱凝本能紧张。
该面对的总要面对,窦樱凝深呼吸,面容平静:“有吃的吗?我带他去前厅吃早饭。”
很平常的一句话,执笔却像是听见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确认道:“夫人,要去前厅吃饭?”
窦樱凝不明所以,试探着问:“怎么,有问题吗?”
执笔迟疑道:“……少爷正在前厅吃饭。”
窦樱凝更糊涂了:“所以?”她小心翼翼的问,“你少爷在那吃饭,我就不能去了吗?”
“当然不是。”执笔忙摆手,“夫人当然能去,我引夫人过去。”
窦樱凝却不想去了,从执笔的反应中,她已经看出不妥,和那个少爷一起吃饭这件事儿本身怕就是件非比寻常的事,或者说,是原来的夫人一定不会做的事情。
执笔前面引路,回头见窦樱凝没有跟上,唤了一声:“夫人?”
豆丁扯了扯窦樱凝的手,抬着脸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她。
窦樱凝呵呵干笑,骑虎难下。
看,没有原主记忆的麻烦显露出来了,只觉着动不动就要踩雷,犯了什么忌讳自己完全不知道。
“阿娘……”豆丁软乎乎的叫。
窦樱凝望着豆丁期待的眼神,吐出口气:“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