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行你心上》一起跳舞

90、置业

　　沙漠雨下班后直奔车库，赵弘毅已经等在那里。

　　见她来，下车给她开了车门，笑笑：“你今天下班倒早。”

　　沙漠雨嘟嘴：“不是你说有事吗？”又问：“承乾怎么样？”

　　“手术很成功，我们过一会儿去看他。”

　　一早去看承乾，晚上还去看承乾，亲兄弟似的。

　　沙漠雨本以为两人会直奔医院，哪想到赵弘毅带她去了一个意料不到的地方。

　　高端住宅小区自动大门缓缓放下，大G从容驶入，两名保安身姿笔挺双足一并，“啪”地一个敬礼。

　　沙漠雨和赵弘毅驱车前行。

　　这是一个绿化好得如同植物园的小区，三三两两膏白色的小楼掩映在花丛和绿树中，植物修剪整齐，道路曲折，静谧幽美，处处端粹。

　　正是天成地产高端楼盘代表作“三生一宅”。

　　车子一路深入，最后缓缓滑停在一座占地颇大的别墅跟前。这栋楼位置偏深了点，但周边景致不错，背后山坡缓缓起伏，一片古柏树林蓊蓊郁郁，楼前不远有个小湖泊，湖上一座栈桥，数盏庭院灯，环湖小路逶迤，绿植整齐。

　　别墅前庭后院处处精美，庭中还有喷泉水汩汩喷涌，侧方有一栋小小副楼。

　　别墅内部美式风格，室内电梯、家具、家电、软装、床寝、厨用一应俱全。半地下室一半是健身房，里面台球桌、器械摆了一屋子，另一半是影音室。

　　这分明是三生一宅的样板房，沙漠雨写房地产专刊来过两次印象深刻。

　　高端客户追求个性化不喜样板房，样板房别墅并不好卖。何况它楼层不高，占地面积却大，总价高，位置也偏里了一点，在一众别墅中显得性价比较低，至今也没卖出去。

　　赵弘毅这是带她看房子？看中了这套?

　　沙漠雨顿时想起两个月前她带赵弘毅看那套三居室，赵弘毅说要看大平层或是别墅。

　　啧啧，这家伙果然出手豪阔。

　　不过，她现在那小房子实在太逼仄了。赵弘毅在他那儿，连个挂衣裳的地方都没有，要是两人都用电脑，还得挪一个人去餐桌。

　　只是……

　　她拉拉赵弘毅手指：“你不觉得我们两个人住这房子，也太大了点儿？”

　　赵弘毅摇头：“哪里大了？钟宸也住这小区，他一个人还住一栋呢。”

　　钟宸的豪宅么，江城都成段子了。沙漠雨来这里采访时也见过钟宸住所，其实那里半数屋子都用来放石头，亭台楼院都是各种植物，生机勃勃清雅有趣，一点也不空。

　　只是，她和弘毅都没有那爱好，要这么大屋子干什么？

　　赵弘毅握住沙漠雨的手。

　　这双手并不够纤细柔美白嫩，手指有点小肉肉的，掌心靠指根出还有攀岩玩绳索留下的薄茧。但这双手握着他的心，握着他的命，握着他后半生的全部幸福。

　　赵弘毅叹了口气：“芽芽，偷偷告诉你一个人：我其实，一直羡慕钱家。”

　　啊？?

　　“钱家房子大，院子也大，家人多，有老有小，有保姆、厨子、司机、园丁，经常有重要又亲近的客人拜访，总是热热闹闹，很有烟火气，不像我。”

　　赵弘毅顿了顿：“我其实有很多房子，但每处都很空，只我一个人。”

　　他的屋子，从来一室冷清。

　　一个人起居，在外应酬又多，房子对他来说就是个睡觉的地方。纵然他有很多钱，可以让屋子阔大又豪华，干净又明亮，却没法让屋子热闹有人气，有个家的模样。

　　因为钱家的保姆、厨子、佣人、司机，其实并不是给钱忠恕这个人服务的。

　　那是给一大家人，男女老幼服务的。

　　孤儿赵弘毅，没有可让保姆服务的家人。

　　冰冷空荡的房子不是家，房子里得有招待客人的女主人，有到处搞破坏要人收拾残局的小孩子，才是家的模样。

　　赵弘毅又道：“我想有个家，又大又舒服的家。有人气，有院子，有大树，还有花圃和水池。”

　　“好。”沙漠雨想起两人小时候在有花有院子的老家嬉笑追逐的场景，再想象一下将来，他们的孩子会在这宅子里快乐玩耍……

　　顿时心头融得一塌糊涂：“我都听你的。”

　　两个人楼上楼下前庭后院到处看，边看边讨论，对家的想法渐渐充实。

　　这里要做照片墙，挂上沙漠雨拍的风景照片。

　　那里要给弘毅做个大书房，他的图纸和资料太多，得单独做书房，也可以会客用。

　　沙漠雨也要单独的小书房，免得打电话时影响弘毅。

　　储藏室得两个才行，一个专门放置户外用品和救援物品，有序不凌乱。一个放置家里的闲杂用品。

　　地下健身房要调整一下，按两人的运动习惯来，台球室可以设置一个。影音室需求不大，可以缩小点。

　　后院那大墙壁，可以做一面大大的攀岩墙……

　　还有那个附楼，除了工人房，竟有个大大的阳光花房。但两人都不爱侍弄花草，一时不知道做什么。

　　商议一阵，赵弘毅想起钟宸别墅的摆设，一拍大腿：也弄一个小会议室！无疆户外救援队可以来这里开会，他也可以在家招待中干，顺便开会。

　　会议室？

　　以后协会来这里开会，晒着太阳闻着花香，多好！开完会还可以露天烧烤、吹着夜风喝点儿啤酒，比无疆户外用品店那仓库兼会议室强多了！

　　沙漠雨兴奋得抓着赵弘毅的胳膊直摇晃：“会议室，好哎好哎！”

　　她喜欢，赵弘毅便欢喜。

　　他抬手揉她头发。

　　她秀发光泽柔软，他抚摸她头发时，总是忍不住用大拇指抚过她暗藏在发际线的那两个几不可见的小伤疤。

　　那是她护他、爱他的证据。

　　他们会在这屋子里相守一生，儿女成群，直到青丝成白发。

　　赵弘毅笑着又提了一点意见：“多布置几间儿童房，以后我们生一群孩子，把家里装满。”

　　“一群？”沙漠雨鼓了眼睛：“那也太多了！”

　　赵弘毅抿嘴一笑：“那不生多了，只生两个。头胎生个哥哥，二胎生个妹妹，一儿一女刚刚好。”

　　沙漠雨啐他一口：“你以为你想怎么生就怎么生啊？还不是顺其自然。”

　　赵弘毅凑在她耳边低声笑道：“看来芽芽也想过和我生孩子。”

　　沙漠雨脸又红了，大半是羞的，还有小半被说破的薄恼：“谁、谁想跟你生孩子？”

　　赵弘毅爱她直爽的模样，也爱她偶尔的口是心非。

　　用芽芽的话说，这是恋爱中的情趣。

　　只他笑得太得意，揭破了沙漠雨不曾言说的女孩儿心思，令她有些恼羞成怒。

　　她尖着指甲挠他。

　　这家伙，太会钻空子，太会绕章子！太臭不要脸！

　　赵弘毅很会。

　　太会了！

　　虽然没有谈过恋爱，赵弘毅在追沙漠雨一事上效率却出奇地高：第一次来江城，他就成了她男朋友；隔半个月，他就住进了她屋里；再上七星山时，沙漠雨差点送菜入口；现在，这家伙已经打算买房成家生孩子。

　　沙漠雨恼羞不已——呸呸！他哪里是想生孩子，明明是想，想要把她早点吞下肚。

　　一天天的，净琢磨这个，臭流氓！

　　沙漠雨指尖力度一下下渐重。

　　赵弘毅皮糙肉厚不怕疼，恍然未觉，俯身低首吻她的乌发：“芽芽，谢谢你给我一个家。”

　　沙漠雨手上力道一下变得轻柔。

　　又，不想别扭羞囧了呢。

　　她收回手，低下头，声音细如蚊蝇：“我，我也谢谢你。”

　　原本，她是打算独身一辈子的。

　　幸好，幸好世上还有个赵弘毅，让她开始期待一段幸福的婚姻。

　　房子看好，两人也不拖泥带水，准备马上去签合同。

　　赵弘毅执意要写她的名字：“房产证写成你的名字，将来我要是惹你生气了，你就叫我滚出去。我就滚到附楼，或是你给我买的小房子面壁检讨，好不好？”

　　哪个要他滚出去了？沙漠雨揪了揪小嘴，嘴很硬：“那你现在就滚。”

　　庭院风清气朗，四周寂静无人，赵弘毅左右望了一眼，轻轻亲她耳朵尖，低声调笑：“滚出去不行，滚床单行不？”

　　沙漠雨想也不想，抬腿就是一踢：“滚！”

　　赵弘毅好不容易成功逗她上当，暗搓搓的笑意立即变成得意洋洋的大笑：“这可是你自己答应的！”

　　沙漠雨又想一爪子挠死他。

　　事毕，掐着点赶到医院，正好方承乾手术后满24小时转入医院VIP病房。

　　豪华如五星酒店套房的高干病房里，方承乾靠坐病床上，一只手臂打着厚厚石膏板，左脚足底被电击灼烧损了肌肤，包成了大粽子，瞧着终于风度大减。

　　方家人、钱北辰正在会客区，你一言我一语说到案件的过程及刚刚得知的侦破结果。

　　方氏是国内有名的上市企业，方父是社会名流，方承乾在七星山被人“抛尸”一事迅速惊动省里，公安破案速度顿时从老牛拉破车加速到复兴号动车。

　　很快，那对猎户兄弟就在两百公里外一亲戚家简陋粗鄙的老宅院被公安按了个狗啃泥。

　　案子来龙去脉，与众人推理相差无几。

　　七星山近年多野猪祸害庄稼，那对猎户便以猎杀售卖野猪肉赚点小钱钱。村民哪家遭了野猪灾祸，就请他们去下电网捕捉。

　　村子鸡犬相闻信息互通，几年来从没误伤过人。

　　哪知方承乾一个外地人从两千公里外跑来这里，钻进那玉米地小便，正中埋伏。

　　猎户兄弟查看时发现他没有脉搏，没有心跳，没有呼吸，顿时慌了手脚，商量决定抛尸。

　　按照他们的招供，他们的想法是：方承乾一看就是外地游客，只要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事就能画圈了事。

　　他们把方承乾绑起来，抬上皮卡车，盖上帆布，匆忙抛尸到无底洞。这一番动作，将方承乾的绿水鬼腕表弄掉在玉米地里。绿水鬼色泽墨绿，同玉米地里的红薯叶一个颜色，他们打扫现场也没发现。

　　至于方承乾为何死而复生，方承乾之前一直死活不说。这次也被方承乾小弟方元贞揭了秘：

　　“380伏电压电死我哥？不可能！从那年我哥和弘毅哥哥打架，我哥被几个小混混的电棍电了，没事儿就电自己一下！我一手设计的装置，逐步提高电压，安全又刺激。我哥现在的抗电击能力，比最厉害的电工师傅还厉害！”

　　赵弘毅闻言颇为惊讶，深深看了方承乾一眼。却见方承乾一张白净面皮立刻涨红，显然也觉得自己所为有些荒唐。

　　两人相视之下，脑中不免瞬间闪回，想起认识经过。

　　却原来，一切都有命数。

　　方父此时闻言再度开口，声音微哽：“弘毅，这回的事真要谢谢你。你总说承乾是你的贵人。现在看来，能遇见你，还有沙漠雨，我儿子才是遇了贵人。”

　　赵弘毅扶起方父双臂，心情复杂：“方叔，如果没有我，承乾也不会来七星山。”

　　方承乾靠坐病床上，坚定摇头：“不。北辰在这里，我说不定也会躲来七星山散心，说不定也会中那什么电网。没有你，北辰天大的本事也救不了我。”

　　“躲来七星山散心”，听到这一句，所有的人都沉默。

　　“散心散心，姓方的老混蛋，你看你把儿子逼成什么样了？”方母狠狠掐了方父胳膊一把：“这笔账，我回家跟你算！”

　　方承乾长长叹气，朝赵弘毅递了个眼色。赵弘毅轻咳一声，上前两步扶住方母：“阿姨、方叔，承乾才手术没多久，需要休息静养，我和芽芽就不多打扰了。元贞正长身体，也要早些休息。要不然，你们也先去安顿？”

　　方元贞看了看哥哥表情，挺着小身板站出来，大声帮腔：“对，让我哥多睡觉，睡眠充足有利康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