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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混帐 ...


  •   沙漠雨回来时,整个营地空空荡荡,只剩她的帐篷还扎在原地,帐篷拉链大开,旁边站着个赵弘毅。

      “咦?无疆户外的人呢?”

      “走了。”赵弘毅呵呵一笑,伸手接过她的采访包:“你电话不通,卫成昭建议按时拔营。你车上的两位驴友都改坐他的车走了。”

      沙漠雨轻轻骂道:“这个背时砍脑壳的卫成昭,等一等怎么了?”

      “卫成昭多懂人心?要给我们留二人世界呢。”

      当赵弘毅过来,脸不红心不跳说是来坐女朋友的车下山,卫成昭笑着隔空点了他几点:“孺子可教。”

      自己明明有车有司机,却跑来蹭车。想多和沙漠雨相处的意思,那人一眼看穿。

      如今想起卫成昭,赵弘毅难免还有些醋意,只是,也多了一份敬重和感激。

      无论如何,芽芽喜欢卫成昭并不冤枉。有他陪伴芽芽度过那些岁月,总比芽芽一个人扛来得好。

      他拉了沙漠雨往帐篷坐下:“你采访七星山发电场,有没有见到北辰?”

      沙漠雨一坐到帐篷里,便想起雪山上这混蛋在帐篷里胡来,心头正小鹿乱撞,听他问起钱北辰,松了一口气同时,又忍不住汗颜:“见到了,他说你们是朋友?”

      尾音上扬,是想了解更多。

      赵弘毅想了想,觉得有些事情该敞亮开,两人既想长长久久一生一世,那就彼此透明坦诚。若怕她误会便遮遮掩掩,搞不好会带来更大的误会。

      就像沙漠雨一样,事无不可对人言。

      ——毕竟他们在一起后,沙漠雨和钱家只怕还有不少交道要打。

      “我们之间有点复杂。事业上,钱家对我帮助很大,北辰和钱伯伯一直挺提携我,我和北辰私人关系也不错。钱家甚至还想过促成我和钱葳,呃,就是北辰的妹妹,往前发展发展。不过我没有答应。”

      咦?果然学会坦诚了。

      沙漠雨正要说什么,赵弘毅低头在她耳边,“啾”地亲了一口:“芽芽,我心里只有你一个。”

      他口中热气袭人肌肤,沙漠雨脖子一缩,如六月小孩痱子滋啦啦炸开,人往帐篷外跳开一米远。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你起来,我要收帐篷了。”

      口中嚷嚷收帐篷,真收纳时几乎不敢看帐篷,一张脸红得大虾似的。

      赵弘毅本没多想,见她如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看着这顶胡巴超轻帐篷,想起毕棚沟的旖旎,他心又飘了。

      上次在帐篷里欺负她,他尚不得章法,她气急了,还在他肩头狠狠咬了两口。

      现在,她还会咬他吗?

      半个多小时前,他还听卫成昭他们说什么“混帐”呢。原来,他和芽芽也算混过“帐”了。

      以后,他也和芽芽一起户外徒步露营,回回都“混帐”。

      不知那时在帐篷亲她,她会怎么个反应?

      沙漠雨收着东西,看他也不来搭手帮忙,只望着空荡荡的草地笑微微出神,奇道:“你在想什么?”

      赵弘毅不假思索:“想和你混帐。”

      沙漠雨秒懂,大力甩开背包撞他一下,快步走开,还扭头呸他一口:“我看你就是个混账!”

      赵弘毅赶紧跟上帮忙提背包:“是是是,我就是个混账东西,芽芽别生气。”

      将背包放在后备箱,两人上车回城。

      赵弘毅瞧着沙漠雨依旧粉红的脸和飘忽的眼神,暗暗称奇:刚刚无疆户外的驴友们都说沙漠雨现在性子大方毫不扭捏,怎么在他面前就这么害羞呢?

      而且,明明流氓的是他,怎么窘迫的却是她?

      舍不得她窘迫,赵弘毅扯开话题:“是哈弗H3?你生得娇小,怎么买这么大个车?”

      沙漠雨闻听他问起车子,顿觉轻松了点:“我觉得挺好。这是卫成昭的旧车,顶配,5万公里不到,卖给我才3万,实惠!”

      “二手车?”赵弘毅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给我停车!”

      感情她给自己买花园洋房放着落灰,自己开个破哈弗上下班?

      沙漠雨减速将车停在路边宽阔处,侧头开玩笑:“怎么,赵大老板非豪车不坐?” 赵弘毅看着她,面上阴沉得可怕:“芽芽,你的钱呢?”

      这些天被她牵着节奏走,又忙着和天成洽谈,他竟然忘了追问她的经济状况。

      他不在的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芽芽搬离了别墅,住在简简单单的两居室?为什么她开的车子竟然是3万块钱的二手哈弗?

      明明5年前,他使手段让沙时崇的大部分财产都落到芽芽名下。虽然沙时崇在江城只算个不大不小的老板,但那些钱,足够芽芽这辈子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他算了算,就算芽芽要供养沙时崇的日常花销,也不至于如此窘迫!

      沙漠雨沉默了很久。

      “弘哥哥,这件事我们改天再说好吗?”

      “不。我现在就要听。”

      “说来话长。”

      “你是记者,拿出你提炼新闻标题拟写消息导语的功夫来,用不了一百字。”赵弘毅黑着一张脸,沉声道:“是你自己说的,两人之间,要坦诚以待。”

      沙漠雨又好气又好笑,伸手在他脸颊上轻轻一拧:“哟呵!还跟我摆脸色耍脾气?赵弘毅你真是耍长了?”

      赵弘毅抓住她的手,重重挪开:“别想打岔!”

      沙漠雨无奈:“你信我好吗?真的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你一定要知道的话,咱们回家慢慢说?”

      奇迹般的,赵弘毅满腔心痛、愤懑、恼恨……统统被“回家”两个字一把抹平。

      十几年了,他终于再一次听到“回家”两个字。

      他和她的家。

      他要回家。

      如同暴风雪终于过去的毕棚垭口,云散日出,晴空如洗,朝阳璀璨,雪耀千山,赵弘毅的脸上灿然生光。

      他俯身过来,在沙漠雨额上“啵儿”亲了一口,喜滋滋地:“好好好,我们回家说,回我们的家。”

      沙漠雨心尖子一抖——不要这么撩人好吗?她的意思是回江城啊!!!

      管那么多呢,先熄他的火再说。

      沙漠雨忘了:赵某人加耐力,抗暴击,牛皮糖属性,厚脸皮满级。

      “你休想登堂入室。”

      “你说过回家慢慢说!”赵弘毅背着登山包跟着她进了小区,寸步不离。

      “我的意思是回江城!”

      “城是城,家是家!芽芽,亏你还是文字工作者呢!”他理直气壮。

      “这是我家!你回酒店去!”

      赵弘毅适时露出伤痛表情:“你是在提醒我,我无家可回,只有酒店吗?”

      沙漠雨完全败给他了,掏出钥匙气鼓鼓拧开门:“赵弘毅你个混蛋!”

      一边骂他混蛋,一边给他找拖鞋。

      赵弘毅——“我得儿意地笑得儿意地笑……”

      一见拖鞋,他笑不出来了——藏蓝色男款,44码,和沙漠雨的小拖鞋一比像个船。沙时崇那矮胖子,哪有这么大码子?

      很奇怪,沙漠雨现在对他的性子可以说是摸得透透地,一见他闪烁的眼神就知道他想什么,伸手在他手臂上掐了点皮儿就是一拧:

      “又东想西想了是不是?这是我师父无疆穿过的拖鞋!吴忧嫁到外地了,我师父现在空巢老人一个,偶尔上我这儿来蹭饭。唉,我师父那双脚,臭得要死,我现在死活不敢让他脱鞋了。这双鞋他就穿过两次,你要是嫌弃,自己打光脚。”

      赵弘毅还真嫌弃,果断踢开拖鞋打了光脚。

      沙漠雨淘米做饭,赵弘毅在屋里晃荡,看女朋友的香闺长什么模样。

      既不香,也不“闺”。卧室里墙壁雪白,一床一柜,都是原木色,简洁北欧风。床上用品白得跟酒店似的,没有丝毫家的温暖气息。

      书房倒还有些人气:墙上各类风景照片,满满一架子书,中间玻璃门内是摄影器材,窗前长长的条桌,一台台式电脑,一台扣合的笔电。书桌上一叠纸质件,各种宣传册、规划图和文件资料,几本国家地理杂志,有些凌乱。

      角落放着一个折叠沙发,不出意外的话,这就是他今晚的栖身之所了。

      整个屋里,没绿植,没宠物,没观赏鱼,没抱枕,没娃娃。

      只客厅一面攀岩墙,书房一面照片墙,透露出主人的兴趣爱好。

      女朋友挺特立独行。

      欣赏完照片,厨房里的葱姜蒜味儿正好飘出来,也不知要做什么大餐。

      女朋友还贤惠利落。

      赵弘毅凑过去卖乖:“芽芽,往后你做饭,我就洗碗拖地好了。”

      沙漠雨用帕子擦着手,倚靠厨房门边嘲讽他:“哟,赵老板,赵董事长,往后还要我洗手做羹汤?你家大业大,难道不雇厨师佣人司机园丁?”

      这个,他一个单身汉暂时还真没有,只有家政阿姨上门打扫卫生洗洗衣裳之类。

      赵弘毅刚想说用不着,突然发觉是个送命题,立刻抠抠头皮,一脸憨笑:“家里的事,我都随你。”

      沙漠雨咬咬唇角:她不过随口嘲笑一句,怎么又被反撩了?

      一见她表情,赵弘毅知道自己答对了。

      总之,撩就对了,她招架不住。她要是还敢反撩,他就敢全盘接招。

      赵弘毅心中情波荡漾,抱住她就是一通黏糊。

      沙漠雨觉得,自己变成了只小奶猫,被主人抱在膝盖上轻轻撸来撸去,爱不释手。

      小奶猫喵呜咬了主人一口,细细的牙齿造不成任何伤痕,反而痒酥酥的,让人从颈骨到尾椎阵阵发麻过电。

      赵弘毅知道,自己的眼色一定变了。他恋恋不舍放开沙漠雨,低声道:“你先做饭,我出去买拖鞋?”

      沙漠雨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只不敢看他,连忙点头,一手还推他:“快去快去。”

      赵弘毅出门,瞥见无疆穿过的拖鞋,索性一并提出去扔了,往小区门口便民超市买拖鞋.

      回来时,电饭煲已经白气蒸腾,叽叽咕咕。蓝色火焰上坐着一个白色砂锅煲,香菇炖鸡的气味儿扑鼻而来。

      厨房里没人。

      赵弘毅拐进书房一看,沙漠雨穿着一身粉嘟嘟的短打扮家居服,弯腰在那里给他铺床。折叠沙发打开来,正是一张不大不小的床,枕头已经放得整整齐齐,她正往被套里塞空调被。

      床上用品也是粉嘟嘟的颜色。

      这活儿一个人不好干,他上前搭手,一边抓住装好的被子角一边笑:“看来以后给你送花,也要挑粉色的了?”

      被子装好,两人抓着四角用力一抖,完成。

      沙漠雨瞧瞧自己身上睡衣,也不禁笑了:“也不是偏爱粉色。什么打折就买什么,巧合而已。”

      什么打折买什么——赵弘毅神色顿时沉肃起来,他差点又被芽芽带偏,忘了自己追问的话题。

      砂锅里的汤还需要很久,沙漠雨拉着赵弘毅在沙发床边坐下,讲起这5年来她家的一地鸡毛。

      这一地鸡毛,要从28年前的一只母鸡说起。在莫晚霞再嫁前夜,沙漠雨听她妈妈说起时,简直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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