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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登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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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还相牵的手,沙漠雨如同被一瓢滚油浇淋上来,手上一弹,用力往回抽,没抽动。
一层热意迅速漫上她的脸,半是羞恼半是怒火。沙漠雨胸口一起一伏,厉声呵斥:“还想拉个够?”
横竖都是死,总不能被心里话憋死。赵弘毅抓起她的手捧在唇边“吧啦”亲了一口:“拉不够!”
沙漠雨甩手、抬脚,狠狠踩上他脚尖,足下左右旋转,使劲碾压。
赵弘毅皮糙肉厚,眉头不皱地受了。沙漠雨见他浑若无感,提脚又踩他,赵弘毅索性将脚长长伸出一只,让她踩个够。几脚之后,他没事儿人一样,沙漠雨恨恨收脚道:“气死我了!不踩了!”
赵弘毅伸出手掌给她:“要不,你再咬两口出气?”
沙漠雨横他一眼,果真抓起他手掌,一口咬下去。
这低头一咬,就看见他虎口处那伤疤,圆圆一块,皮绷肉烂,狰狞恐怖。沙漠雨哪里还咬得下去?口唇刚刚触到他,立刻收了力度,温软的唇舌在虎口上停住。
手上传来温润的触感,细细的牙齿轻轻咬合在虎口上,柔软的舌尖堪堪抵在伤疤上,湿润而软嫩,气息吹拂如兰。
赵弘毅耳尖刷地红起来,全身血液刷地涌现某处。就像大雨后的竹林,新笋出土,瞬间拔节向上,青竹直刺云天。
他低头一看自己,脸色大变。
芽芽气他恼他,骂他“流氓”,方承乾说他“精虫上脑”,他还真是!
见他突地僵住,面红紧张,额头汗出,沙漠雨莫名其妙,心想自己可没真咬?她顺着他视线往下一瞧,只见某处异峰突起,脸色顿时青如屋瓦,甩开他的手抓起自己的包,扭头就走。
赵弘毅急急要跟,走了几步意识到不对,赶紧拿起花束遮掩,弯腰夹腿狼狈跟上。 待出门,沙漠雨已经上了一辆黄色出租车,疾驰而去。赵弘毅的大G还停在江城传媒集团地下车库,当即赶紧叫了出租车,刷啦从钱包扯出几百块拍在驾驶台上:“跟上前面的车。”
年轻的哥一脚油门加速往前跟,一边笑道:“惹女朋友生气了?”
赵弘毅紧紧盯着前车,一声叹气:“唉,还不是女朋友。”
的哥飞快瞄了一眼他手中的花,一打方向盘,又超了一辆车:“看你这大方劲儿,应该有两个小钱钱。要是我,肯定送玫瑰,野花太次了。哎,不懂浪漫的人,就是这么让人着急。”
赵弘毅皱眉:“怎么浪漫?”
两车一前一后经过人潮拥挤的十字路口,叽喳笑闹的校园,璀璨明亮的商业区。 年轻的哥好整以暇打着方向盘,一边跟他闲聊:“有钱还怕追不到女朋友?怎么嚣张怎么来,给足她面子呗!尤其在她女同事、女同学、闺蜜面前,送贵重礼物,不着痕迹地向他人炫富,秀恩爱。我跟你说,女人都虚荣,这是我交两个女朋友得出的血泪教训。”
“她不是这样的人。”赵弘毅眼看两车越来越近,心头松了一口气。“以前我骗她她我穷,她心疼我在外吃苦。现在晓得我不穷了,还生气呢。”
司机哈哈一笑:“没事没事,女人只是不喜欢被骗,又不是跟钱有仇。你骗她说自己穷,说不定她身边的人正嘲笑她找了个穷光蛋呢。你就炫个富,狠狠打周围人的脸,让你女朋友爽一下,再低声下气道个歉,说什么所有女人都贪图你的钱,只有她最善良最真心,说不定就行了!”
可怜赵弘毅一个钢筋混凝土直男,从没看过肥皂剧,不知这桥段简直烂了大街,闻言眼前一亮,“啪——”的一拍大腿:“你是个人才!”
的哥咧嘴一笑:“哪里哪里,跟女朋友看了几部言情偶像剧。”他一脚刹车,吱嘎停住:“到了,祝你追妻成功!”
沙漠雨到了一个小区门口,下了车。小区名叫“江南印象”,看上去约莫建了三四年,位置挺好配套成熟,周边商业发达,又是晚高峰,下班回家的人络绎不绝。
熙熙攘攘人流中,沙漠雨大步流星往里走,丝毫未察觉赵弘毅正在行尾随纠缠之举。
赵弘毅正要开口叫住她,转念一想,闭了口,紧紧跟上。眼见她到了一处花园洋房,进了楼梯。
他轻轻错开一层楼梯,靠墙而行,听到她在三楼停下脚步,随后一阵叮叮当当的钥匙响动。
他一步迈两步楼梯,以极快的速度窜上去到她身边:“芽芽。”
沙漠雨回头一看,面上顿起恼怒之色,一手拉开门快速闪身进去,就要关门。赵弘毅连忙伸手拦住把手,两人一个关门一个开门,相持不下。彼此对视,一个眼中怒火如烧电焊,滋啦啦火花四溅,一个眼底柔情如水波温柔,细细涟漪漾起。
僵持一久,终究是力气小的沙漠雨败下阵来,悻悻松开。
该怎么赶走这强行闯入的混蛋,沙漠雨没了招数。
她快速转动着脑子:拼力气拼不过,拼脑子拼嘴皮子?算了,他混迹商场多年,看起来是个狠角色。那就哭?不行,他说过,她哭得可怜样儿,他越想欺负……
猛然间,她灵光乍现,想到无疆。
在无疆户外,一张臭嘴爱撩拨人的无疆最怕谁?怕伊丽莎白.翠花!因为翠花比无疆更无赖,更豁得出去!无疆只会和人开玩笑占便宜打打嘴巴牙祭,翠花可是敢和无疆动手手脚,掀他衣服扯他皮带的!如今,无疆撩这个涮那个,唯独见了翠花,嘴巴立马干净!
她仔仔细细回忆了一阵翠花的泼辣模样儿,揣度着赵弘毅的脾性,掐了掐指尖,暗暗提气酝酿。
赵弘毅进了门,小心翼翼放下花束,开始环顾四周。
屋里极其简洁,米白色墙面漆,原木色地板擦得干干净净。客厅一个小小的布艺沙发,茶几上散落了两本《中国国家地理》,沙发对面不是电视柜,而是个攀岩墙,客厅外的阳台阔大,却一盆花儿草儿也无,整个屋子雪洞一般。
他心头一沉,对沙漠雨如今的境遇有了不好的猜测。
有一种直觉,她落到如此地步,可能是他间接害的。
赵弘毅回过头来正要细问,猛见沙漠雨双手掀起衣服下摆,双臂往上一抬,脱了小碎花欧根纱外衫,露出里面半透明的雪纺小吊带。又解开黑色A字半裙拉链,哗啦啦将拉链退到脚踝,将裙子踢到一边,露出里面的黑色灯笼打底裤。
赵弘毅惊呆了!
“芽芽你干什么?”
沙漠雨抱着一双臂膀,两腿微微分开,松垮垮站在那里,跟个市井妇人似的,一脸皮笑肉不笑:“赵爷,赵总,赵大老板,你不是从四姑娘山就惦记着这个事迈?一路跟到江城,在餐厅就兽性大发,又仗着一把蛮力强行闯进我屋里,难道不是想要春宵一刻?我力气小,反抗无效,干脆顺了你的意思怎么样?”
赵弘毅摸摸后脑勺,表情羞愧至极:“芽芽你别!别!我没有那样想。”
沙漠雨冷冷道:“少他妈装纯洁,想要就快点儿,泄了火赶紧滚蛋,从此再莫来烦我!”
赵弘毅羞惭得双手蒙脸,勾了头,声音也含混起来:“芽芽别这么说,我真心喜欢你,不会乱来。你要生气,我马上走就是了。”
赵弘毅这番表现,沙漠雨那几分忐忑顿时抛到九霄云外,胆气简直要豪上天去。
她声音一扬,语气带上几分惊诧:“那怎么行?你今天走人明天来堵,不是堵我办公室就是堵我家门口,我懒得陪你折腾!你是大老板,有钱人,闲得无聊耗得起,我还要写稿子混碗饭吃,没功夫奉陪!不如一次了结,老娘我就当被狗咬了一回!”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近,拉了赵弘毅的手臂就往自己腰上搁,紧接着去解他衣领。
赵弘毅紧闭双眼看不见,触手间只觉她肌肤光滑柔韧,似乎已经脱得精光,当即惊骇得连连后退。
直到身体抵在墙上,赶紧转身面向墙体,一路摸索到门口:“我走!我走!芽芽你别这样。”
他狼狈万状逃之夭夭,脚底板快如车轱辘,只差没冒两股青烟。
沙漠雨一番装腔作势果真吓得他跑了,心头得意至极,长长出一口气,赶紧俯身将地上衣服拾起套了。口头气势雄壮:“姓赵的,我还治不了你!”
你又不是我亲哥,还当我小妹妹似的傻傻任你揉圆搓扁,任你欺负上门?我这五年白混了! 她负气地想。
只不知为何,小腿肚子一阵阵发抖。大约,打了胜仗激动的?
赵弘毅一路奔逃到大马路上,才后知后觉自己被耍了。
雪山上那个被他亲狠了只晓得往帐篷角落里缩,往外面冰天雪地躲的芽芽,几天不见就这样奔放了?绝不可能。
好一招以退为进,好一番泼辣利齿,好一番胡搅蛮缠,把他的决心,他的计划统统打乱,碎成片片纸屑。
这样的沙漠雨,他从未见到过。
从前沙漠雨在她面前,只是可爱的、甜甜的芽芽妹妹。如今她嬉笑怒骂,生气炸毛,怼他骂他,装出豪放样儿吓唬他……赵弘毅摸了摸下巴,咧嘴笑:嗯,也挺可爱挺好玩的。
她一番装模作样,想要他退而远之。
他肯退让吗?决计不肯。他爱她,爱了五年,他用那么长时间才明白自己真正所想,又怎会放弃?
赵弘毅在附近逡巡了半个钟头,厘清计划,掉头回去。
“咚咚咚”敲了好一阵门,沙漠雨理也不理,倒是对门邻居大妈扯着毛巾不耐烦地开门:“三两天头来要钱,我说世上有你这样当老汉儿……”
满头红绿塑料发卷儿,正在做发型的大妈将后半句话吞没在喉咙里:“……呃,你谁呀?”
赵弘毅的眼睛里,寒冰渐渐封冻:“阿姨你刚刚说,她爸爸经常来向她要钱?”
大妈直愣愣点头,裹了稀疏头发的荧光色发卷儿跟着晃荡,闪瞎人眼。
“王八蛋!他凭什么?”赵弘毅一口牙齿咬得咯嘣作响。
大妈一脸赞同,叉着腰杆杵在门口,口沫横飞:“对对对!凭什么!厂子垮了就欠债还钱,自己有手有脚,啃大女儿的血肉算什么?自己和小三生了孩子,还好意思找前妻生的女儿闹,说什么父债女还!我呸!”大妈朝地上吐出一口米汤样浓痰,极其充分地表达了鄙夷之情。
赵弘毅一拳打在墙上,咬牙切齿:“那老混账在哪儿?”
大妈眼睛圆睁,挽起袖子挥舞着手臂正要说什么,却见对面沙漠雨打开门,倚靠门口,语气平静无波:“老混账不在,小混账在此,赵总要不要出口气先?”
赵弘毅深呼吸几口气,回身站定:“芽芽……”
沙漠雨十分不耐:“怎么还没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