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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混蛋 ...

  •   沙漠雨听得毛骨悚然,全身汗毛“滋啦啦”竖起,一颗心凉得穿孔又透风。

      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伯伯莫名其妙虐待伯母,动辄打骂弘哥哥。怪不得弘哥哥提起大伯父,总是直呼其名“沙时崧”。怪不得弘哥哥要随母亲改姓赵!

      她失声道:“大伯父真是疯了,钻牛角尖钻疯了!就算你不是他亲生的,伯母一句不提你的身世,你也从来将他当亲爸爸,哪里会有别的心思?万一有一天知道真相,养育之恩大于生育之恩,你难道会不认他?村里人知道这事,也只会赞大伯父仁义,抚养你成人,说你孝敬大伯父天经地义。退一万步说,就当寡妇再嫁鳏夫续娶,村里这样人家不止一户,人家后爹后妈都能和继子女和和美美过日子,怎么到大伯父这里就疯成这样?”

      这道理赵弘毅琢磨上百遍,也只能用一句心病成魔来解释。哪知沙漠雨短短时间就想通这道理,毫不客气痛责沙时崧。

      他大感舒慰,按了按她手背,眼圈一红,恨声道:“就是这个理!我妈妈早就怀了我,是沙时崧自己非着娶回家的,没有人强迫他。他娶我妈做媳妇原本就图个有后,有个家,还能遮掩自己天阉的事实。我妈没有半分对不起他,跟他半辈子全是守活寡。他还虐待我妈,家暴我妈,下狠手打死我妈!我恨!我好恨!”

      赵弘毅以拳捶地,痛哭失声!

      沙漠雨先前懵懵懂懂不知天阉的意思,以为只是生不出孩子。听赵弘毅这么一说,心头大痛——她的大伯母何其命苦!

      眼看赵弘毅高大的身躯拱曲着,哭得涕泪交加,沙漠雨心如刀割。她起身半跪半坐,将哭得不能自已的赵弘毅揽在胸口,一手抚背顺气,任他宣泄情绪,自己也泪眼婆娑。

      过了好一阵,赵弘毅才收敛悲容,情绪渐渐镇定。

      哭过一场,他眼睛通红,声音也有些低哑暗沉:“芽芽。不瞒你说,知道这些后,我恨沙时崧,也,恨死了你的父母。”

      沙漠雨闭上眼睛,刷地流下泪来。

      是的,他该恨。

      大伯父心魔日重,何尝不是她父亲十几年如一日蓄意挑拨的结果?

      父亲那些夸奖弘哥哥的话,什么“这孩子聪明得很,连小车都会做了,也不知跟谁学的。”什么“这孩子真会吹泡泡,舌头裹起来像个管子似的”,“这孩子读书有天赋,我们沙家有指望了”,“这孩子真高,真会长”,字字句句,都是在扎大伯父的心,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他——

      ——弘毅不是你儿子!他一点都不像你!村里人早晚能看出来!

      他的父亲,就是这么厌恶弘哥哥。

      因为,如果没有大伯母和弘哥哥的存在,大伯父将孤独终老。他的所有财富,最终都会落在唯一的弟弟,也就是她父亲手里。不料大伯父突然娶了有孕的大伯母,打破了她父亲的如意算盘。

      弘哥哥并非亲生,但按照法律,母子俩依然享有一切应有的权益。

      所以,她的父亲十多年来,一直不遗余力挑唆大伯父殴打老婆孩子,挑拨他们夫妻父子离心。

      哪怕弘哥哥救了溺水的她,哪怕大伯母对她疼爱有加,父亲依然不改态度。

      她的父亲眼里只有金钱,心子早就黑污。

      到大伯父、大伯母去世,她父亲更是迫不及待出手,将大伯父的家产和煤矿、矿泉水源全部霸占过来。临了,还骗了弘哥哥打工挣来的血汗钱。

      当弘哥哥回乡,父亲一口揭穿真相,为的就是永绝后患,彻底断绝弘哥哥回家与他争夺遗产的可能性。因为弘哥哥得知自己并非沙家血脉,再不会生出半分主张权利之心。

      果然,弘哥哥怀着刻骨的仇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无情无义的地方。

      一步一步,坏事做尽,算精算绝。这样一个人,就是她的亲生父亲!

      沙漠雨这这一刻深深绝望,为父亲,也为自己。

      比高原暴雪更刺骨的寒意,钢钉般钉入她的骨髓,冷彻心扉。

      赵弘毅弓着背,垂首在手,声音哽咽:“芽芽,我没法不恨。重逢之初,我想着他们是他们,你是你,想着只对你一个人好,还拿你当亲妹妹待。后来,我渐渐有了别样心思,对你生了男女情意。芽芽,我当时真的没办法抛下思想包袱,迈过心头门槛——如果有朝一日要管仇人叫岳父岳母,还不如一刀杀了我。

      所以,我不再见你,把你电话拉黑,想要冷处理。可这五年来,我忘不了你呀,芽芽。每当我想起我们在一块儿的点点滴滴,就跟刀子剐肠子一样。

      前些天在汶川路边,我亲眼看到你来祭奠我,给我烧纸钱,我,我真的差一点控制不住自己。芽芽,如今,我什么都不想,满脑子都是你,只想我们在一起,别的事情都他妈不管了!芽芽,我不想做你的哥哥,只想做你男人,你肯不肯?”

      说到此处,他猛地抬头,脊背挺直看着她,双目灼灼,鼻息火热。

      弘哥哥,喜欢她?

      沙漠雨刚刚还沉浸在悲愤绝望的情绪里,一时来不及消化这信息,歪着头傻傻看着他,双唇微张,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疑心自己还在做梦,做了个梦中梦。

      霞光雪光齐齐映入帐篷,照得她肌肤粉红,她呆愣愣的,双眼迷蒙,口唇微张,唇上还泛着水光。

      这小表情可爱至极,这小模样撩人至极。

      赵弘毅哪里控制得住?低头又亲上去,将她按倒在柔软蓬松的睡袋中,如熊瞎子按住小白羊,狠狠地啃。

      快32岁的老男人,初初体会到拥吻心爱女孩儿的滋味,爱与欲铺天盖地。

      沙漠雨大惊失色,尖叫着奋力挣扎。

      直到吻到咸咸的泪珠,赵弘毅才蓦然清醒过来,连忙道歉:“芽芽芽芽,对不起,弘哥哥没控制好自己吓到你了。”

      沙漠雨抓着睡袋角,又是气又是怕。

      他狂乱又疯癫,粗暴又流氓,她使劲全身力气也无法推动他。下巴被他粗糙的胡子扎得火辣辣疼,口唇也被他的牙齿刮伤。

      太可怕了!她从没见过这样的赵弘毅。

      更悲催的是,那是她的初吻啊!就这么莫名其妙没了!

      赵弘毅想要环抱住她,她用力甩开。再抱,再甩开。再抱,她就两个爪子一通狂挠。

      气得狠了。

      帐篷低矮,赵弘毅只好跪在一边小声地哄,沙漠雨背过身子抱着膝盖不理他不看他,咬着牙不说话。

      他能怎么办?自己做的坏事,怎么也得收场。

      先老老实实认错,认他胡来乱啃的错,再为几年来的失联认错。

      沙漠雨捂着耳朵不想听,到底还是灌进去几句。听着听着,她陡然想起一事,气鼓鼓转身过来:“喂!你跟我说清楚,你明明好好的,方承乾为什么胡说八道说你死了?”

      终于肯回头了?赵弘毅心中欢喜,点了点她小鼻子:“小笨蛋,怎么还不明白?我喜欢你,方承乾看出来了,生怕我做出□□事来,就骗你说我死了。那时我在汶川抢险救灾,有个工友赵大友遇难了,他移花接木把赵大友的事情编排了安在我头上,想让我们再不相见,免得我把控不住自己。”

      做出、□□事来?沙漠雨恼怒上头,出口成脏:“他放什么狗犬屁!”

      赵弘毅被呛住了,咳嗽连连。

      他竟然觉得她怒目而视破口大骂的样子,很可爱?

      缺氧的高海拔地区,呛咳起来惊天动地,不几声赵弘毅就脸红筋涨,咳得舌头伸出老长,额角青筋迸出。

      沙漠雨瞪他一眼,到底还是伸手给他抚背顺气。

      赵弘毅平歇下来,深深叹了口气:“芽芽,方承乾不知情,不怪他,要怪怪我没早些讲开。我早就知道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你又这么可爱这么好,弘哥哥若一点不动心,那才奇怪了。”

      沙漠雨推他一掌,哼了一声。

      这家伙又胡说八道了。

      她满脑子嘤嘤嗡嗡,心里头乱糟糟,更觉得怪糟糟。

      弘哥哥不是她哥哥,还说早就动了心,啥时候的事情?她真是一点没察觉。

      如果他是坏人……

      她连连“呸呸”有声,什么如果?他现在就是个坏人,他刚刚还使坏!他那么粗暴野蛮流氓混帐,难怪方承乾担心他失控做出事体来……

      她愤恨瞪他:“你个混蛋!骗子!流氓!你在医院还……”在医院那几天,这混蛋还守口如瓶,任由她抱膀子、刮胡子、揉背脊。她没心没肺地和这么个大流氓日夜相处同寝一室,晚上不穿文胸套个睡衣就在他面前晃来晃去,还在医院卫生间洗澡洗晾小内内来着!

      太臊皮了!

      一说到医院,赵弘毅立刻想起那些温暖缱绻的时刻:他给她擦去嘴边的奶油,她把手放在他衣兜里,他给她暖耳朵,她捧着红包虚虚在他脸上“吧啾儿”……

      赵弘毅喉头一动,又想干混蛋事情。因看她微微发抖,气得太厉害,不好造次,便伸手蒙上她的眼睛:“别这么看我,我还想欺负。”

      宽大的手掌底下,弯长的睫毛被吓得迅疾颤动,扫得他心里痒痒的,酥酥的。

      感受到他异常热烫的手掌,沙漠雨吓了一跳,打落他的手猛地往后一缩:“你、你别碰我!”

      赵弘毅心头微痛——芽芽她,好像很反感他的接触?

      他看向她,目光深沉,瞳孔里翻滚着浓浓黑云。

      沙漠雨哪里敢看他?瞥过头去,嘴里胡乱嚷着:“臭流氓!滚开!别过来,我才不要你,你把以前的弘哥哥还给我!”

      要他退回5年前?万万不能!1800多个日夜的压抑和思念一朝反弹爆发,才积攒成迈出这一步的决心,他怎肯再维持从前模式?

      赵弘毅默默看了她片刻,往后缩了缩脚,离她远了一点。

      帐篷太小,所谓的远一点,也不过远了两尺多。但赵弘毅熟读人心,深知这是个让人稍感心安的动作。

      他缩在角落,耷拉着肩膀,头低垂着,语气渐渐低微:“芽芽,你就这么讨厌弘哥哥?”

      沙漠雨顿了顿,重重点头:“讨厌!”

      赵弘毅以退为进:“那,我走了。你还当我死了,当我从没来找过你。”说着“垂头丧气”地伸手去拉帐篷拉链。

      “嗞啦”一声,帐篷帘打开,冷风裹挟着细碎如粉的雪花扑面灌进来。

      赵弘毅身子探出,一只脚踏步出去。

      沙漠雨瞬间被冷醒,立刻抓住他的腿,一把抱在怀里:“不不!弘哥哥别走!”

      话音刚落,她就知道自己上当了。这人抱着她又亲又啃,还肉麻兮兮说了些有的没的,只怕从此成了牛皮糖,打也打不走,赶也赶不走。哪会自己放弃?

      她收回手,恶狠狠瞪他。

      赵弘毅回身进帐篷,拉上拉链,抿嘴儿闷笑。

      好一阵,沙漠雨蔫哒哒认栽,翻身背对着他:“你就知道怄我气我要挟我拿捏我。”

      想起得知他死讯那一刻的心死如灰,想起在汶川路边祭奠的神思哀痛,她忍不住又掉了泪,不想给他看见,连忙用手背擦了擦泪,狠狠骂道:“赵弘毅,你就是个混账王八蛋!你不是东西你,枉费我这么……”

      这眼泪,这哭腔,灼人血脉,入骨入心。

      赵弘毅将她扳过来,低头将那咸涩的泪水一下下温柔舔舐干净:“再也不让你伤心了,芽芽,我跟你保证。”

      沙漠雨慌里慌张手脚并用想推开他,可帐篷内狭小,她又能躲到哪里去?

      “你!你又来——”

      赵弘毅既已吃准了小姑娘对他的温柔心软眷念不舍,哪里还肯收敛?沙漠雨心肠既软,又力不能胜,只晓瞪他挠他抓他扯他扭着身子躲避他,反倒激发出他更多兽性,被他按倒狠狠欺负了一通。

      年富力强的壮汉极具侵略性,沉睡多年的欲望如火山喷发。

      直到赵弘毅脖子被狠狠咬了一口口,才一个翻身下来,在保暖防潮垫上摆成大字,闭上眼睛喘粗气。

      沙漠雨擦了擦脸上泪水与口水,咬着牙,抖抖索索穿上羽绒内胆、抓绒衣、冲锋衣,手脚并用爬逃出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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