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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独创 ...

  •   钱家暗示赵弘毅同行,方承乾也极力拉赵弘毅一块旅游,赵弘毅一口应承。

      开玩笑,别人来了他安排底下人接待陪同。钱家人加一个方承乾,他当然要一尽地主之谊,压根没觉得自己是“被同行。”

      而且,无疆户外去年国庆刚刚走过九寨沟这条线,沙漠雨此次绝不会再去这些地方,不用担心撞见。

      他安排了公司专门用于接待的GMC SAVANA保姆车,让司机另外开了大G,还有一辆大切跟随备用跑腿啥的,两个惯常搞接待的员工随行。大家乐意就同车,分开的话就他和方承乾一辆,钱家人一辆,自在。

      那几人都心有默契选择同行,硬是满满当当塞了一车。

      赵弘毅花了半个晚上和特招的那位“导游兼助理”做足功课,亲身上阵讲解导游,比专业的也差不了多少。

      只有方承乾知道,他一次也没来过。

      方大少觉得,看上这么知情识趣的赵弘毅,钱家人真是有眼光。

      这么好的姻缘,若是成了,不比那什么沙漠雨好?何必一条道走到黑!

      方承乾飞快看了钱葳一眼,和赵弘毅咧嘴一笑:“给我们讲讲你512救灾的事儿吧。”

      赵弘毅连连摇头:“没什么好说的,影响氛围。”

      钱家人难得开开心心同游,何必说那些惨烈往事?

      方承乾却想在钱葳面前给赵弘毅拉分,遂悄悄给钱葳讲起来:“汶川地震后,弘毅第一时间带了工程机械队伍赶赴灾区抢险救人,抢修道路,还上过新闻。可惜他太低调了,做了那么多事,连个名字都不肯提……”

      彼时钱葳刚养好病,正苦攻学业,还真不知道这段故事。此时一边听一边看向赵弘毅,双目闪亮,又敬重又仰慕。

      赵弘毅却想起了芽芽。

      他知道,地震后芽芽捐款、献血、资助几名灾区儿童读书。后又参与无疆户外救援队,利用假期参与训练、搜救,年纪轻轻已经在江城的志愿者队伍里颇有名气。

      那个娇娇嫩嫩的小女孩儿,如今身手敏捷技能满满,救过两个人,还获得过新闻奖呢。

      还真是,光阴似箭岁月如歌啊。

      赵弘毅摸出手机,低头点开无疆户外的论坛,这是5年来,他最常看到芽芽身影的地方,虽然大多在合影和随拍里。

      论坛里居然有沙漠雨的独家直播消息:“独自负重穿越长坪沟——毕棚沟,无疆户外第一人,小雨沙沙加油!”另外附了一张沙漠雨的照片:她穿着红色冲锋衣,背着一个大背包,一手拄着登山杖,抬头眺望远山,背景正是长坪沟口,时间是今天一早。

      赵弘毅心头咯噔一下,点开墨迹天气,查了四姑娘山近两日天气预报。

      降温又降雨,天气很不好。以赵弘毅几年来在川西川北一带做工程的经验看,春天这种变幻不定的季节,这样的天气,山上很可能会下雪,还是天气预报预报不了的那种——这是山间小气候,仅凭经验判断。而工程人靠天气吃饭,经验丰富。

      不过,芽芽户外驴行经验丰富,多次参与户外救援风险意识很强,应该不会有事吧?

      虽然这么宽慰自己,赵弘毅还是有些担心,一时眉心微微皱起。

      钱葳见状,关心地问:“弘毅,是不是公司有事?若有事的话……”

      方承乾打断她:“公司有事让底下人去做。弘毅你难得休息几天,不许让我们鸽子!”

      赵弘毅收了手机,随和一笑:“公司的事哪有陪长辈重要?再说,鸽谁我也不敢鸽你方大少啊。”

      这态度,方承乾十分满意。

      赵弘毅又道:“我小命还要不要?”

      说得他多飞扬跋扈草菅人命似的。方承乾眉毛一立,两人顿时打起嘴仗来。

      钱北辰笑了:“这两人,一会儿好一会儿闹,跟亲兄弟一样,看得我眼热。”

      钱葳不乐意了:“哥,嫌弃我是妹妹你早说。”

      得!两兄妹又打起嘴仗来。

      这天重头戏是广汉三星堆,向来喜欢国学的钱忠恕足足看了一天,连连感叹古蜀文化之神奇,又为大家细致讲解了一遍中国文化发源的“满天星斗说”,晚上才到都江堰安顿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赵弘毅首先刷了无疆户外的网站,以及卫成昭的□□空间和朋友圈,想要看看沙漠雨的进一步消息。

      很快刷到卫成昭发的朋友圈:“小雨沙沙,你电话打不通,请尽快回话报平安。穿越毕棚沟的驴友们看到本消息,谢谢转告。”

      又附了沙漠雨的日常户外照片,满满九宫格。赵弘毅心子一沉,手指比脑子快一步,立刻将沙漠雨的号码从黑名单里拉出来,飞快拨出去,果然不通。

      他立刻拨通卫成昭电话:“卫成昭,你们有驴友失联了?”

      卫成昭语气倒是比较轻松:“也不算吧,毕竟沟内信号不好,手机充电也不方便,可能就是一时联系不上。我发个信息也是有备无患。”

      “你们那驴友,”赵弘毅顿了顿:“为什么独自重装穿越?”

      卫成昭声音有些困惑:“我也不知道,她突然决定的,说一时也找不到商业队打组合,干脆单人穿越了。”

      赵弘毅咬牙:“这样你们协会也不劝阻?”

      卫成昭笑笑:“小雨沙沙体能强悍经验丰富,我本来就是想得多、乱操心。长坪沟——毕棚沟是国内十大徒步穿越路线,线路成熟,驴友穿越频繁,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事。”

      赵弘毅反问:“你走过川西吗?”

      卫成昭顿了顿:“没。我老婆不让我上高海拔,不许我走危险线路。”

      你也知道是高海拔,你也知道是危险线路?赵弘毅挂断电话一把扔到床上,对空中吼了一句:“没来过你说个铲铲!”

      赵弘毅不是驴友,不知道什么国内十大徒步线路,他只知道,能进入这十大线路的,肯定危险系数和难度系数很高,绝不是卫成昭那般轻描淡写。如果真靠体能强悍经验丰富就能拿下,无疆户外的驴友们高喊“无疆户外第一人,小雨沙沙加油”干什么?

      自相矛盾!

      就连卫成昭自己都不确定,心存侥幸。

      在川西多年,赵弘毅深知,高海拔山区最不能心存侥幸,这里气候诡谲多变,这里地质灾害频繁,这里野生动物出没,这里连土生土长的藏民一个月不上山都可能出现高原反应。沙漠雨又手机没电信号欠佳,以后万一发生什么,她求救都没门路!

      如果,她现在已经发生什么了呢?

      赵弘毅一想到这里,冷汗直冒。

      有些事不能多想,越想,他越自责。

      沙漠雨来汶川祭奠他,为何又转头去了长坪沟?

      卫成昭说过,从前她因父母离异闹得丑陋,出现抑郁,从而爱上暴走。

      她祭奠他后,心情应该极为压抑吧?否则,为何临时决定穿越?她就是想暴走发泄。

      这样的她,只顾埋头看路,怎会抬头看天?

      如果下暴雪,如果下冻雨,如果她失足,如果她失温……

      一切的一切,都回到那个如果,如果他当场与沙漠雨相认,她根本不会搞什么独自重装穿越!眼下,她肯定抱着他的臂膀叽叽喳喳,一边埋怨他,一边欢喜不尽。

      赵弘毅,你就是个自私自利,只顾自己逃离的混账王八蛋!你何曾将她的内心感受放在心上!你何曾将她的境遇放在心上!

      悔不当初,真是悔不当初。

      隐患当前,分秒必争,赵弘毅飞快跑到停车场,发动车子,直奔长坪沟而去。

      到路上他才想起和钱忠恕打电话郑重道歉:“钱叔叔,真的很抱歉,有个突发情况必须前去处理。下次您来,我再赔罪。司机和导游我都安排好了,您玩开心。”

      钱忠恕知道他为人,猜测必然是有大事,当即体谅道:“弘毅你去,有什么需要我们的尽管说。”

      赵弘毅又和方承乾联系:“我有事先走了,你陪好两位长辈。”

      方承乾莫名其妙:发生了什么大事不能当面告辞,要先斩后奏半路上打电话回来?他鸽自己不要紧,怎能放钱家人鸽子?

      想当年,赵弘毅好不容易搭上明德集团这条线,这才几年,就能把人抛一边?

      电光石火中,他意识到一个可能:“沙漠雨?”

      电话那头,赵弘毅声音顿了几秒:“她……可能有危险。”

      方承乾一颗心重重下落:“她怎么了?”

      她可是被自己一番胡说八道骗来汶川的。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方承乾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接受这个骇人后果。

      赵弘毅简明扼要将事情讲了一遍,包括沙漠雨有心情抑郁就暴走的习惯,如今仓促决定单人重装穿越,又如何失联,她的路线中需要翻过长坪沟和毕棚沟之间海拔近4700米的垭口,如今天气预报情况如何糟糕等等。

      方承乾好歹也玩过一些极限运动,又是学人文地理出身,知道登山可谓极限运动中的极限运动,不以海拔高低为评判,当下嘱咐:“这边有我,你尽管去,自己注意安全!”

      他倒不太担心赵弘毅,这人总不至于傻到单枪匹马去救援。何况他在这边经营数年,也算半个地头蛇了吧?

      从都江堰出发,经映秀、过卧龙、翻巴郎山,赵弘毅于12点到达四姑娘山镇。

      在川西这几年不是白混的,地头蛇不是白当的,一支常年带驴友穿越的马帮已经等在那里。

      赵弘毅跟着马帮翻身上马,双腿一夹,打马向谷内疾驰而去。

      马帮的人一路跟随,一边告诉他沿途路线:通常驴友第一天从四姑娘山镇经过喇嘛寺、枯树滩,到木骡子扎营,全程徒步约6小时左右。第二天从木骡子、水打坝到叉子沟尾营地,全程徒步仍然是6小时左右。从沙漠雨的行程看,失去联系还不长,应该还没开始翻垭口。

      长坪沟里地势相对平坦,两山高峰连绵耸起,中间峡谷长天,平缓悠长,一带河水潺潺而来,时有悬泉飞瀑汇入其中。道路两边苍松怪树,奇石惊崛,长长的树挂松萝飘飞如柳条,处处如油画,“东方阿尔卑斯”名不虚传。

      赵弘毅哪有心思赏景,对那闻名全国的四座雪山大姑娘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连看也没看,一路打马飞奔,直奔叉子沟尾,驴友两天的路程,他骑马几个小时就到了。

      宽阔的草地上,已经有驴友在此扎营,五颜六色的帐篷摆了一地,像是雨后冒出的鲜艳蘑菇。细雨中,有人在树下搭起天幕,用半干不湿的枯树枝燃起篝火,开始炊煮。 天色向晚,山峰那边,有浓重的乌云沉沉压来,色泽青黑,已经饱蕴降水。

      赵弘毅一个帐篷一个帐篷找人,双手张在嘴巴边大声疾呼:“芽芽!芽芽!沙漠雨!沙漠雨!”

      无人应答。她不在这里。

      最后还是一位河南来的驴友提供了有用信息:“俺不来得早吗?看到一位娇小玲珑的女驴友,长得真不赖,扎着长马尾,背了个格里高利的背包。也不扎营,埋头就向山上走。我跟她说你弄啥咧,现在上山恐怕来不及到营地就要天黑。她说,没走够。俺的娘咧,那叫一个骚包!”

      赵弘毅听完就要往山上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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