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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涨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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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鬼孟浪而已,小冲突风过无痕,谁也没放在心上。
赵弘毅也没放心上,只一心惦记着和媳妇儿混帐。候沙漠雨不至,索性“滋溜”钻进帐篷,将自己脱得精光,盖上睡袋先打埋伏。
沙漠雨将洗漱包搁在帐篷内外帐之间,弯腰进了帐篷,先关了头顶帐篷灯,这才坐下来换睡衣。
先前陌生人闯入峡谷,她以最快速度穿上了快干衣裤,之后忙着安抚大家,没再回去换上睡衣。
赵弘毅不满:“关灯干嘛?”他都看不见了。
沙漠雨:“开灯换衣服,影子落在帐篷上,别人就看见了。”
赵弘毅——完了,他刚刚被人看了。
——没事没事,女的不敢看,男的看了无所谓。
——不行不行,他是媳妇儿的,不能被别人看。
内心戏十分丰富。
暖橘色的篝火和白花花亮闪闪的营地灯将半明半昧的光线送进帐篷。
沙漠雨侧身过去脱下快干衬衣,露出光洁白皙的背部,中间一道深深的脊沟,陷得赵弘毅眼珠都要掉进去。
他“咕咚”咽了一下口水。
沙漠雨羞得蹬了赵弘毅一脚,又侧过去一点,快速伸臂捞起睡衣套进脖子和手腕,手臂向上伸展穿衣。
她这一侧坐,不仅曲线更加分明,赵弘毅还看见了丰盈之上娇娇一点红。
妈的,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迫不及待伸出猿臂接在半空,沙漠雨还没躺倒,他就一个豹扑将她按倒在充气枕上,“啾儿”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相邻帐篷里无疆立刻大叫大嚷:“谁在亲嘴儿?”
沙漠雨狠狠拧了赵弘毅一把,赵弘毅一声不吭。
隔壁帐篷的翠花:“老娘吃个果冻,老大你偏听成亲嘴儿。想亲嘴儿想疯了!”
无疆:“你吃独食!”
翠花:“老娘衣兜里多的是,想吃自己来摸,想摸几个摸几个。”
周围帐篷立刻发出哄笑:“老大去摸,想摸一个摸一个,想摸两个摸两个!”
“别果冻没摸着,摸个大白馒头……”
无疆吼:“睡觉!那个再吵明早负责烧开水!”
这威胁有原子弹的杀伤力,大家立刻不做声。
这一静默,其他驴友们在帐篷里翻身、喝水、打嗝、找东西,孩子们闹着也要吃果冻的声音清清楚楚传来。
沙漠雨恨恨拧他,低声骂:“笨死了!几层布料,几米开外,你以为能隔音?” 赵弘毅不说话。
沙漠雨又伸出指头在他脸上画,羞他。
小样儿,我还收拾不了你!
赵弘毅深吸一口气,捉住她左手裹进被子就往下带。黑暗中,沙漠雨睁大眼睛,刚要张开嘴就紧紧闭上,又赶紧右手捂嘴,一声大气也不敢出。
赵弘毅满意极了。
平时媳妇儿哪有这么老实?
嫌他那个丑,嫌他那个烫,嫌他那个凶神恶煞。
他哄她半天,她才肯勉为其难摸上一摸,一摸之后,手儿扑扑往外飞,比鸽子还快。 这会儿还不是乖乖抚弄了?——赵弘毅暗搓搓使坏,带着她的手搓揉摆弄挤压抓握,乐不可支。
他爱死了和媳妇儿混帐的感觉!
一番荒唐后,赵弘毅没能心满意足,反倒滋生出更多无法实现的欲求,让他心浮气躁难以入眠。
篝火半昏半昧,整个营地都睡着了,风儿吹过,小雨渐来,打在帐篷上沙沙作响,如虫子啃噬着嫩叶。
沙漠雨双目闭合,呼吸轻微,双手平放,睡着后老实的很,再不是从前乱七八糟睡相。
大约这段时日吃一堑长一智,晓得乱动是要惹事儿的。
龙桥河水汩汩流淌,声音似乎比白天大了些。
外面开始传来动静。是脚步声、低语声,往河流上游去了,约莫十多分钟后脚步声折回来,营地里又传来收帐篷的声音,轻手轻脚的。
赵弘毅看看手机钟点,午夜12点多,谁这个时候拔营?难道有两口子憋不住了,换个地方扎营,好颠鸾倒凤?
可细听那声音,明明是无疆和卫成昭。
管他呢。赵弘毅打了个呵欠,翻身抱着媳妇儿,将媳妇儿脑袋按在肩窝上,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
不知何时,他被沙漠雨摇醒。
刚要开口,沙漠雨一根手指堵在他嘴上,低声道:“别说话,起来跟我走。”
媳妇儿要嘘嘘?赵弘毅乖乖起身穿衣相陪,却见沙漠雨抓了头灯不说,还拎起了两人的外套、雨伞和登山杖。
龙桥河谷里,细雨霏霏,皎洁月光下,河流如玉带蜿蜒,舒缓流淌。沙漠雨带着赵弘毅,打着伞一前一后往上游走。
离开营地约200米远,沙漠雨这才将头灯调成最大灯光,照向河水:“你看!”
一瞥之下,赵弘毅顿时惊住:龙桥河水竟然悄无声息上涨了一尺多!
可天上明明只下着毛毛细雨!
沙漠雨解释:“龙桥河是地下河冒出地面形成的河谷,河谷短,集雨面积也小。这里明明是小雨,却涨了水,说明上游下了大雨,地下水渗透到了这里。”
麻烦了。
这广阔地带都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高山峡谷湖泊草场,地貌复杂,山间小气候也复杂。溶洞、地下河密布,无任何轨迹可寻,谁知道哪片天空下的雨会流到这里?
天气预报都瞧不准的。
但这深更半夜,大家挪地方都没处挪。
“无疆发消息说,他们早在锁龙柱守着。现在让我们去换他们回来休息,万一河水大涨驴友们担忧起哄,他们才镇得住。”
登山杖打草前行,脚步重重,步履匆匆,不多时两人便到达河谷起点。
一面悬崖下,龙桥河从地下河伏流汩汩涌出地面,这就是龙桥河源头锁龙柱。
一堆篝火正在河滩边的老树荫熊熊燃烧,篝火后,一顶橙色帐篷帐篷门向上掀开,两根登山杖拔到最高处,变成两根门柱子支撑着帐篷帘子,形成门厅。无疆和卫成昭并排坐在帐篷里,正在闲话。
“你们倒来得快!”看见沙漠雨,卫成昭坏兮兮笑:“不好意思影响你们二人世界了。”
沙漠雨对他打趣的话充耳不闻:“救援队来的就这几个人,我们不来谁来?你们快回去吧,我们接替着,保证不打瞌睡。”
“有情况立刻打电话。这里信号不好,时有时无的,我在帐篷里放了个手台,帐角袋里有烟花,还有暴风口哨。”无疆也不多话,嘱咐几句后急急走了。
赵弘毅见他们如临大敌,不禁心头微紧:“媳妇儿,不要紧吧?”
沙漠雨神色严肃,嘴上却很轻松:“不要紧。” 她一屁股歪进帐篷,拍拍身侧:“弘毅,进来坐。”
赵弘毅走到老树荫下,添了两根木棒进火堆,拨了拨火碳。他生长于山野,这生篝火的本事不输于无疆等老驴子。就算雨势再大一点,也浇不熄他这堆火。
收了雨伞进帐篷里,两人穿上外套抵御山区夜凉,一边盯着锁龙柱的出水。
沙漠雨指向河流,仔细解释:“也不用太担心。这边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土地多孔洞,地表存不住雨水。千百万年来,地下早就渗透溶解出足够的消纳空间,河流起不了大洪水。就算上游雨势大,地下孔洞也缓冲余地,不会有爆发性的山洪。不信你看河谷里草丛植被,看石头沙子枯枝败叶痕迹,就知道水位线最高也到不了我们扎营的草地。”
“那还守着干什么?”
“防万一。‘711’事件后驴友们都敏感紧张,深更半夜如果雨势加大,容易引起驴友恐慌情绪。我们在上游防备,无疆和卫成昭在下游坐镇,就能让大家安定下来。”
赵弘毅在新闻里和无疆户外的论坛里都看过“711”事件,顿时明白过来。
那是震惊全国的一场突发山洪,也是中国户外最大的一场灾难。
2009年7月11日,来自重庆主城的一支商业户外队伍到尚未开发的风景区潭獐峡探险旅游,突遇山洪。大暴雨让峡谷最深最窄处水位陡涨20多米,35名驴友中19名当场遇难,震惊全国。
当日得知这一消息,赵弘毅差点破功。
他怕,怕沙漠雨也在这支驴友队伍里。毕竟,7月中旬的她已经放了暑假。
好在他迅速联系卫成昭,打听得知无疆户外无人参与此次活动,一颗心这才放下来。
从那时起,每每听说哪个地方驴友出事,他都第一时间上无疆户外的论坛查看情况。
沙漠雨扒开手机相册,将她历次漂游潭獐峡的照片翻给赵弘毅看,一边讲解:“发生‘711’的潭獐峡事故也有原因,一是特殊的地貌,二是驴友缺乏常识,不听从当地人的劝告。”
潭獐峡全长21公里,上半程比较开阔,下半程渐渐收束成狭窄地缝。峡陡水深,有二十多个深潭,最窄处只有1.5米宽,只能游泳过去。
那里也有和云龙洞一样的阴河洞穴,河水流进洞穴数百米,又流出洞穴。
不同的是,云龙洞又高又大,再多洪水也吞得下。而潭獐峡的地下河洞口只有普通山洞大小,洞口上游都是幽深河谷,比一线天略好一丢丢而已。
沙漠雨叹了口气:“那时我刚刚参加户外一两年,体力快速上升,不知天高地厚,听说出了这么大事还诧异呢,水路穿越潭獐峡不都要带救生气囊或穿救生衣吗?怎么至于?直到亲身参与事后搜救,穿越了潭獐峡,才知道其中利害。”
接下来,她慢慢讲起的,是“711”事件赵弘毅从不知道的那些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