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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十章 ...

  •   任宁只随身带着个小包,舟车劳顿,先是坐火车,之后是客车,随着进程的深入,周围的风景越来越破败,身边的人也逐渐不成形起来。

      坐在客车上,任宁困的直打瞌睡。

      “睡会儿吧,我帮你看着。”任宁朝声源看过去,梁晖也是一脸倦容,伸手握着前面椅背上的扶手,将她与外界的混乱隔绝开来。

      任宁后来才知道,原来顾思文担心她一个小姑娘只身到陌生的县城会有危险,所以特意找了梁晖,问他愿不愿意跟任宁一起过去,梁晖答应了,于是便有了这么一幕。

      任宁并没推辞,实际上她太困了,也顾不得推辞了,昏迷之际,迷迷糊糊的说,“好,我眯一会...你半个小时后叫醒我,我俩轮着看行李。”说罢,头一歪便睡了过去。

      梁晖笑着摇摇头。

      任宁是被惊醒的,山间土路崎岖,车子碾过一块大石头,车身剧烈晃动,任宁一下子就醒了,醒来一看,外面天已经擦黑了,她掏出手机一看,自己竟然睡了两个多小时。

      她带着抱歉的埋怨道,“怎么不叫醒我。”

      梁晖揉了揉发麻手臂,任宁觉得脸也有些麻,揉了揉发现上面已经硌出几道痕迹,顺着摸下来她很快在嘴角摸到可疑的水迹,在看到梁晖肩膀上那一小摊水的时候什么都明白了,脸唰的就红了,手忙脚乱的找了纸巾,赶紧给梁晖擦了。

      梁晖闷笑出声,“我试过,你睡得太死了,叫不醒。”

      任宁那瞬间想钻到地缝里去。

      两人下车之后,天色已晚。下车的地方是这个县城的中心,里林生白家还有一段距离,天黑路不好走,况且这么晚了叨扰人家也不好,于是两人便决定先在附近找个快捷酒店将就一晚明天启程。

      任宁真的累坏了,晚上随便吃了点就睡着了,一夜无梦,大概是心里有事,加上睡得早的原因,她醒的也很早。

      简单洗漱过后,推开门,发现梁晖已经在门外等她了,任宁有些吃惊。

      “去吃早饭吧。”梁晖说。

      这个旅馆虽然环境不太好,却提供早餐,给他们准备早餐的正是昨天接待他们的大娘,大娘煮了粥和鸡蛋,还在外面买了包子和小咸菜,旅馆里的客人陆陆续续的都出来了,因为旅馆不大,所以也没有几个客人,大家围在一张桌子上吃早餐,其乐融融的倒像是家人一般。

      吃过早饭后,两人退了房间,拿上行李,便出发往林生白家去了。

      因为两人对这里都不熟,一路上走走停停,拉着路人问路,最后终于找到地址上的那间房子。

      任宁不得不感概,果然姜还是老的辣,顾思文的担心是有必要的,要是一路上没有梁晖,她说不定还真找不到这地方,现在横陈在她眼前的是一栋破的不能在破的老楼,周围拆的拆,扒的扒,一副破败之景。

      任宁来之前便拨了资料上的号码,是一个男人接的,那男人查户口似的盘问她是谁,态度蛮横,却又好像在避讳着什么。任宁想了一圈最后也没想出该怎么介绍自己,便说自己是学校这边派来探望她的,男人听到这,态度竟然大转弯,连连说,“我懂我懂,您什么时候过来,她就在家。”

      来接他们的是个小男孩儿,看上去只有11、2岁,那小男孩穿着跨栏背心,站在楼门洞前咬着手指看向这边。

      任宁推测这个男孩儿应该就是林生白那个叫小峰的弟弟。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她的心理作用,她看着眼前这个小男孩儿,觉得怎么看怎么像林生白,不自觉的心里也生出些亲切感。她笑着向眼前的小男孩儿打招呼,“你好啊,你就是小峰吧。”

      可男孩儿却丝毫不领情,还是用那种专注的有些瘆人的表情看着她,语气不善,“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男孩儿黑瘦黑瘦的,个子又矮,只是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像林生白的,让人印象深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狗学校派来监视姐姐的吧... ...”

      “什么监视?”任宁很疑惑,小峰怎么会产生这种想法,觉得学校是派人来监视林生白。

      那男孩儿并未回答,只是用审视的眼光盯着两人,盯了一会儿,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说道,“跟我过来吧。”

      两人对视一眼,都很疑惑,但还是跟着小峰上楼。

      楼道里逼仄狭窄,墙已经蜕皮,上面沾满了各种开锁的小广告,每层的夹缝中有一扇很小的窗,然而并不能透过什么光亮,任宁走在这里,感觉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林生白家住在四楼,这栋楼本身就是那种老式的矮楼,五层封顶,所以几人没走一会儿便到了。

      任宁和梁晖跟在小峰身后,看着小峰咚咚咚的锤了几下门,那扇长满铁锈的大门开了,发出吱呦一声尖锐难听的声音。迎接他们的是个男人,50来岁的年龄,光着上身,皮肤黝黑,此刻正堆笑看着他们,任宁看人喜欢先看眼睛,这个男人眼珠外怒,昏黄一片,看上去实在有些骇人,梁晖应该是注意到她神色变了,靠近了些,将她挡在身后。

      任宁十分感激他,同时再次觉得顾思文深谋远虑,若就她一个人,还真不知道有没有勇气踏进这个家。

      那男人的目光越过小峰,又穿过梁晖和任宁,看向最后面,似乎在期待的某人的到来,不过任宁和梁晖身后哪还有别人,男人张望了一会儿只得作罢,“就你们俩?”

      任宁点点头说是。

      男人见只有俩学生,先前那股儿讨好劲儿也没有了,挺失望的样子,指着一个房间,对他们说,“进来吧,林生白就在那屋。”

      刚才太过紧张,一时间什么都忘了,现下放松下来,任宁才感觉到热,七月的天,下火似的,而这屋里不要说空调,连个风扇都没有,像蒸笼似的,任宁走起来,感觉身上直冒汗,这屋里根本没法待人,不知道这家人怎么忍住的。

      任宁朝着男人指的方向走过去,推开门,便看见了林生白,她比之前瘦了点,整体来说看不出怎么大变化。

      梁晖跟进来,带上了门。

      屋子很小,小到只能塞下一张床,一张简易的桌子,里面无处下脚,所以梁晖只是在门前站着,像尊门神。

      任宁最初知道林生白退学的时候觉得很震惊,觉得整件事都很奇怪,可现在真正来了,倒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若说唯一奇怪的地方,那就是房间里有窗户,但没开,门也紧闭着,比外面还热,活像个大蒸笼,而林生白在这样极端的环境下竟然还穿着长袖衣裤。

      “你怎么来了?”林生白转过身来,皱眉看着她。

      没来之前,任宁觉得自已对林生白有说不尽的话,可真见面了,却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听说你退学了... ...”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赶紧回去,该实习实习,该念书念书。”林生白不等她说完,便打断了她的话。

      梁晖一直冷眼旁观着眼前的一幕幕,在他看来,就是任宁不辞辛苦的来看望一个根本不领情的人,“话不是这么说的,宁宁好心好意来看你,你怎么张口闭口的赶人。”

      林生白不说话,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梁晖,又盯着任宁,半晌,移开目光,笑了,不知为何,任宁总觉得眼前的情况有些诡异。

      “晖哥,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有些话我想单独跟生白说... ...”任宁说。

      梁晖正一脸怒容的看着林生白,闻言,迟疑的点了点头,走出去带上了门。

      任宁并没有忘记之前林生白的刻意疏远,也没有忘记那时候自己所承受的痛苦,来这之前,那些记忆还鲜活的仿佛昨天刚发生过,可现在,当任宁看见林生白的那一刻,这些记忆已经泛黄发旧,竟然记不太清了。

      林生白蜷缩在床上,双手抱膝,侧着头看地,她穿着明显不合时宜的灰衣裤,那套衣服不知道穿了多久,已经变形起球了。

      任宁鼻子酸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走了几步打开紧闭的窗子,窗外的风争先恐后的涌进来,热的,还混杂着沙土的味道,说实话,这个天气确实不太美好。但她还是故作轻松的说,“嗯。开了窗子好多了。”

      任宁僵在窗前,她发觉自己不敢回头,不敢看那人。不过最后她还是回头了,林生白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她坐在床边出神的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睛里没有从前的神采。

      任宁又是深吸一口气,扯了扯嘴角,走过去靠着她坐下,“生白,我了解你,你比谁都渴望念书,不然也不会说出‘念书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事儿’这种话了,我知道,不到不得已你不会选择退学。”说到这,任宁下意识去看她,发现她正用一种特别专注的眼神看着自己,任宁感觉自己的心猛颤了一下,但还是强装镇定的继续说下去,“我希望你能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在拖累着你,我想帮你... ...”

      她继续说下去,“因为我们是...朋友,所以什么都可以对我说,只要能帮的上忙,我什么都愿意做。”

      两人离得很近,但她不退缩,而是紧紧盯着林生白,林生白却好像很不自在似的往后缩了缩,别开头。

      “已经晚了,宁宁,这都是命,我认命了。”,她低声说着,明明是极其悲凉的的一句话,林生白说的时候却一点不悲伤,表情反倒变得异常的柔和。

      任宁突然激动起来,她猛地抓住林生白的手,“不晚,舟舟,什么都不晚。我不信命,所以你也不能信。”

      林生白不知道怎么了,也激动起来,她用力的从任宁的手中挣脱出来,惊恐的喊,“别碰我。”说着,任宁感觉到一阵大力袭来,林生白猛地推了她一下。

      林生白虽然瘦弱,但那一瞬间爆发出的力量却不小,加上任宁没设防备,一下子被推到地上,房间狭小,她一下子撞在那张简易的桌子上,哐当一声,有什么东西被她撞掉,而她的身上也疼痛起来。

      梁晖并没走远,听到声响破门而入,看到任宁坐在地上,脸拧在一起,很痛的样子,心下一惊赶紧扶她起来,随后怒视着床上那个手还保持着推的动作的女人,那女人像是没想到自己会推人似的,面上表情很是复杂。

      “疯子。”梁晖骂道,但很快被任宁制止了,任宁脸上表情也很复杂,有苦涩有羞愧有伤感,但最终都化作一种似有若无的愁,她在梁晖的搀扶下站起身来,说了句抱歉就很难堪的逃走了,梁晖追上,临走还没忘讥讽林生白,“可惜了宁宁一片好心,跑着这么远,一路颠簸,又是火车又是客车的来这么个破地方看你。你辜负了她,辜负了唯一一个真心对你的人,你至少不该...不该这么对她... ...”

      林生白枯坐在床上,似乎也被自己的行为吓到了,她抱着自己,不停的摇头。梁晖皱了皱眉,觉得林生白的行为很反常,但眼下的情况不允许他多想,于是他只是撂下这句话便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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