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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

  •   任宁是被噩梦吓醒的,醒来后她也犹在梦中,自虐般的反复体会失去林生白的痛苦,同时又为那只是一场梦而感到庆幸。

      稍微清醒点后,她又想起昨夜的是,第一时间从床头柜上摸到手机,却并未看到有林生白的来电,正当她犹豫要不要打给林生白的时候,来电话了,她并没仔细看上面的来电显示,便接起了电话。

      “你不在学校吗?”电话那头是个男声,但人声在电话中有变质,任宁一时间没听出来那人是谁,但还是回答,“没在。”

      那人吃惊的,“那你在哪?马上要发车了,学校派车送我们去车站。”

      任宁这才惊觉,原来今天便是她要启程去实习的日子了,她心中顿时涌出一种强烈的不舍,这时候她已经猜到对面是谁了,“我在家。不用担心我,我这里离车站很近,一会儿自己去。”

      梁晖这才放下心来,笑道,“我还以为你要赶不上车了呢。”

      屋子里没人,桌子上倒是有热腾腾的早餐,她洗了漱,吃过早餐,提起行李便出了家门,其实她的行李并不很多,很多东西可以到那现买。

      任宁出门后叫了辆出租车,她家离车站实在很近,轿车的时速又很快,于是她不出10分钟便进了车站。

      车站里人很多,乱糟糟的,任宁被这种巨大的吵闹的环境裹挟,她拿着票根看,同时四下张望,由于之前同梁晖通过话,她很快按着对方提供给她的标志物找到了大部队。

      其实来的人并不多,只有不到十个。

      梁晖一看到她便笑着迎过来,“差点儿以为你来不成了呢。”

      任宁提不起性质玩笑,只礼貌的笑笑,她的心始终牵挂着林生白,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同时也感到心里空落落的,觉得什么都挺没趣的,她决定等会儿上车后给林生白去个电话,从她睁眼到现在就没闲着过,所以一直没来的及给林生白打电话。

      她跟同样去「沪市青年」实习的人聊天,发现这些人都很是很有理想的,没聊多久,大家好像累了,因为彼此都不怎么熟络,就各自以小团体的形式聊天了,聊了没一会儿,火车到站了,大家就掐着票根各自找座去了。

      因为任宁来的晚,她是自己买的票,所以没有同学跟她在一个车厢,正好方便她待会儿与林生白通话。

      她几乎是一落座就拨出了电话,乐声响了一会儿,那边终于接通了。

      林生白的声音疲惫又沙哑,“喂。”

      任宁本能的捕捉到她不对劲,“你怎么了?”

      “我...”林生白欲言又止,“没什么,就是太累了。”

      任宁却知道她绝对没跟自己说实话,整个人都绷直了,她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到底怎么了,别瞒着我。”

      她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呼吸声,林生白情绪激动的喘着气,半晌却低声哭起来,“我就是觉得自己真她妈命苦,怎么什么事都有,他妈的。”

      任宁的心揪起来,“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了。”随后她想起什么似的,“是不是...你妈又来找你了?”

      那边低声哭了一阵子,哭的任宁心都要碎了,半晌低声笑了,说道,“对,她来了,说了好些难听的话。我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任宁沉默的听着,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说,“真希望我没选这个劳什子「沪市青年」,要是我还在京城....我好想你。”

      “我也是。我也好想你,你不会知道我现在有多么希望你在我身边。”

      ... ...

      京城与沪市相隔千里,林生白与任宁同样相隔千里。在「沪市青年」工作的日子,任宁越来越觉得后悔,她当初根本没想太多,对「沪市青年」感兴趣,觉得报社很神秘,况且林生白也做同样的选择......

      可现在,报社的工作确实有意思,同事也都很有趣,虽然大多数时候,他们这帮实习生只是打打下手,但偶尔师傅会带他们出外勤跟着他去做采访。

      但尽管工作内容有趣,任宁还是提不起兴致,她仍然每天牵挂着林生白,担心她在那边吃的不好或者太过劳累,但最令她担心的还不是这些。

      任宁意识到自己其实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

      随着培训期的结束,实习生们已经具备足够的能力,报社的工作量很大,于是落在他们身上的工作也越来越重,大家整日忙的灰头土脸,还要应付随时随地的加班。

      说好的欢迎仪式拖了大半个月,正好遇上过节,便人提议大家一起出去聚个餐,就当是给实习生们欢迎仪式。

      任宁其实不想去,她来了这边后好像水土不服似的,整日蔫蔫的,但她看一起来实习的人都挺兴奋的,也不想做那个特立独行的人,拂了哥哥姐姐们的面子。

      聚会地点定在市中心一家本帮菜馆。

      聚餐前公司里的前辈们围在一起商量了好久去哪吃,吃这么,但人多口杂,商量好久也没商量出个所以然来,最后拍板的还是Andy姐,“来沪市怎么能不尝尝本帮菜呢?我知道一家店,蛮正宗嘞,你们必须得尝尝。”

      这次聚餐的人多,一桌实在坐不下,就按部门划分位置,一个部门一桌。

      酒过三巡,部门的前辈们也不把他们这些实习生当外人,开始谈论起八卦。

      “诶,你们听说没,财务那sara,让男朋友给甩了。”

      Andy是他们部门大姐,现在说话的这个是二姐。

      任宁实在不是个喜欢聊八卦的性格,又是实习生,只认识自己部门这么几个人,连财务部sara是谁都不知道,所以只能在一旁尴尬的听着,旁观一边的梁晖,神色淡淡的喝着茶水,有时候任宁挺佩服他这股劲儿的,好像什么都干扰不到他似的。

      “sara?就老炫耀男朋友开大奔那个,大四的实习生?”

      二姐:“对,就她。前些日子还跟人哭来着,男朋友出轨,然后跟她提了分手。”

      “我天,因为什么啊。”

      二姐:“还能因为什么,他俩异地恋,那玩意能坚持多久,男人嘛,稍微有点诱惑就坚持不住了,听说那小姑娘才18,刚高考完,拖了朋友的关系到他公司当前台,这个不要脸的就跟人勾搭上了。”

      听得人一阵唏嘘。

      “要我说,男的就是不靠谱,下半身思考的东西。”

      喝了酒,大家说话也都不管不顾起来。

      “话不是这么说的。”说话的是Jason,在部门里颇有些资历,“你们换位思考一下,要是你们女的,男朋友在外地,天天见不着摸不着的,然后你们身边有个男的,天天对你嘘寒问暖的,你受委屈了安慰你,你生病了给你买药照顾你,平时天天陪着你,时间长了搁你,你不沦陷?”

      二姐:“我们才没那么容易沦陷,财务部小王可是高中时候就跟她对象在一起了,到现在得有五年了,那可是五年啊,养个猫猫狗狗的都得有感情了吧,她只是来实习,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回去的,那男的也太管不住自己了。”

      “诶呀,你不懂,人是复杂的。”Jason一挥手,一副说教的样子,“等你经历过就懂了,人有了伴侣和没伴侣的时候还不一样,有对象的对象不在身边,就会格外的寂寞你懂不。”

      二姐翻了个白眼,“那你说的这个我真不太懂。”

      Jason喝了口酒,摇摇头,表示自己不跟她一般见识。

      在这种气氛下,任宁不可避免的想起了林生白,不知道她现在在干什么,她想起那天在车上,林生白向她哭诉自己的委屈,而自己却只能隔着电话安慰她,她又想起那日余青的表现,倘若余青发现林生白的委屈,他一定会安慰她吧,任宁不敢想下去。

      那次之后,任宁不知道是不是被二姐的话触动了,时不时想起林生白便要打个电话,而林生白主动联系她的次数却屈指可数,而自己联系她的时候她也好像总没空似的,往往说不了两句话就要挂电话。

      任宁想起那天聚餐时候听到的财务部小王的故事,她总是情不自禁的拿自己和林生白比做小王和她那个负心的男朋友。

      林生白再一次以工作为由要结束两人的通话时,任宁终于忍不住了,她脑子里有根儿绷到极限的弦,那一刻那弦断了,她脱口而出,“你就不想我吗?”

      林生白的声音听上去很疲惫,好像不耐烦似的,“我当然想你了。”

      “那你为什么总也不联系我?我找你你也总不爱理我?”任宁感觉非常受伤。

      回应她的是良久的沉默。

      任宁感觉浑身都在抖,她的心里一直有个猜想,可她不敢说,她突然想起财务部的小王来。

      “你知道吗,我们公司财务部有个女生,跟她对象在一起五年,结果来实习还没到两个月呢,对象就出轨了...”她笑道,“听说是因为那小姑娘会疼人,他生病的时候照顾他来着。”

      “你想说什么。”林生白呼了口气。

      “没什么...只是有些感叹。”

      “还有事儿吗?没事儿我挂了,这边又忙起来了。”林生白说。

      任宁对她的态度感到非常受伤,她在那一刻几乎是认定了心中的猜想,“你总说忙...也不主动找我,你是有别人了吧。”

      她突然很想笑,她感觉自己像影视剧中死缠烂打的女人。

      又是沉默。

      任宁在这沉默中耗光了耐心,“是余青。”她说,“你喜欢上他了。”

      她能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几声急促的呼吸,好像对面的人情绪很激动似的,她多么渴望这时候林生白会说一句,你在胡说什么,你把我当成什么,或者骂她两句也好。

      可什么都没有,林生白的气息很快平稳下来,她的语调没什么起伏,好像对此事全然不在乎,“对,你说的没错。”

      任宁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逆流,心脏传来阵阵抽痛。

      她颤抖着说,“那我们分手吧。”

      那头没有犹豫,说了个好,便挂断了电话。

      于是,两人就这样分手了。

      任宁现在回想起来,她觉得去「沪市青年」实习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坏的决定,报社工作固然有趣,但也很累,每天不知道忙什么的累,她不知道那家报社怎么会有那么多工作,后来她了解到,这个时候是报社最忙的时候,报社跟a校签订合同,每年这个时候挑一些学生来充当廉价劳动力。

      忙就意味着加班,他们几乎被剥夺了休息的时间,不但平时要加班,连休息日也要加班,之前答应的早八晚五,做五休二通通没戏。

      学生确实没经验,但谁也不是傻子,时间一长就都咂摸出味儿来了,纷纷嚷着要换工作,他们联系了学校老师,由学校出面跟公司交涉,最终学校公司各让一步,决定以后工作还是按原先规定的来,但是在工作日会有加班,不超过一个小时。

      有同学听了这个决定留下来,但也有一小撮学生坚持原来的想法,如果做不到一开始答应的条件,那就还是要辞职。任宁就是这波激进派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想回京,在沪市的日子她每天都很痛苦。

      因为坚持回学校的人不多,报社又不肯再让步,学校只得安排他们这帮学生回校。

      由于实习时间已经过去大半,别的单位也已经度过培训时间,正式开始办公了,现在安排任宁和梁晖进去也不太合适,于是学校决定就让他们留在校内打杂,每个人分配的工作不尽相同,任宁是被分到老师办公室,估计每天也就帮着跑跑腿什么的,还有的人被分到了学校老师的项目中,梁晖就是这样,他很凑巧的被分到了余青的项目中,据说余青手下有个学生退学了,现在缺人,就让梁晖顶上了。

      可任宁怎么也不会想到,余青项目当中,退学的学生竟然是林生白。

      那天,她做了十多个小时的火车,浑身酸疼的回京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她第一件事不是回家,而是回学校,尽管她不愿意承认,但她知道自己内心深处是想要见到林生白的,她们结束的太莫名其妙了,她想,就算是分手,也要当面说清楚。

      不过,令她感到奇怪的是,寝室的门竟然是锁着的,这就意味着林生白现在还没有回寝室,原来学校老师的项目也要加班。

      她找了钥匙开门,面前的情景彻底惊呆了她,根本没有人住的迹象,她们去实习之前都将床铺收拾好了,都是空木板上放了一摞被子的情况,简慧郑书妍申请到的小学不在市里,在一个县,所以她们也不在寝室住,但按理说林生白是在寝室住的啊,为什么她的床铺也是空的呢?

      她的床铺之上甚至连被子都没有,就像没人来过一样。

      任宁这时候还没往别的地方想,在她的脑海里,怎么也不会将林生白与退学联系在一起,她成绩好,又没不良嗜好,平时认真上课,不迟到早退,并且,她为了上这个大学付出了那么多,她比谁都要珍惜这个机会,又怎会退学?

      可现在有一个问题是,任宁联系不上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正当她站在寝室中央两眼四顾心茫茫的时候,之前那个管理学生实习的老师推门进来了。

      “你是任宁吧。”那个老师问道。

      任宁一脸懵的回,“是,我是。”

      那老师点点头,没再说别的,只是在手里册子上画了画,任宁根据笔势走向判断出她应该是在本子上画了个对号,任宁猜测她只是来确认自己有没有安全抵达,毕竟学生出了事学校是要负责的。

      那老师画了对号,“行,你慢慢收拾吧,先好好休息,学校下周一会统一给你们安排工作内容。”交代完这些,那老师便要走,任宁却抓住这空档叫住她,“老师。”

      那老师又转过头,“怎么了?”

      “老师您之前说的余青老师项目中退学的学生,请问是叫林生白吗?她是我的室友。”尽管任宁心里一万个不想相信,可眼前的情况令她不得不往这方面想。

      那老师愣了一下,摇摇头,“这我不太清楚,只知道余青老师项目中有人退学,但具体是谁,我并不清楚,具体这些你可以去问问你们导员。”

      这番话提醒了她,她之前怎么没想过去问顾思文,大抵是因为太过心慌,任宁很感激这位老师给她指明方向,所以尽管她并不知道那人是不是林生白,任宁还是发自内心的对她鞠了一躬,并对她道谢。

      “也没帮上什么忙... ...”老师年龄不大,看到任宁这副感激的模样,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对了,你导员是哪位,也许我有他的联系方式。”

      ... ...

      任宁拨通了顾思文的电话,她站在寝室中央不停踱步,内心忐忑。

      “老师您好,我是文学系3班的任宁。想向您咨询一些情况。”

      “你说。”

      “我们班的林生白同学退学了吗?”任宁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在内心假设了很多种情况,她最喜闻乐见的一种情况是,对方非常诧异的说,“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想?”

      听到她的问题,顾思文沉默了很久。

      在等待他的回答的过程中,任宁的心逐渐落到谷底,她那瞬间什么都明白了,为什么她这么久联系不上林生白,为了回来后,看到的寝室是这样一副光景,为什么林生白的床铺干净的好像没住过人似的,可她内心还是抱有幻想,她无数次向上苍祈愿,希望顾思文做出令她满意的回答。

      可惜的是,顾思文只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肯定了她的猜想。

      他肯定了她的猜想。也就是说林生白退学了... ...任宁颤声问,“那请问您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生白她...不是迫不得已,一定不会退学的。”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退学手续是她家人给办的,应该是家庭原因吧,反正后来她家长就带她回家了... ...”

      家庭原因... ...

      任宁从头到尾都是懵的,她不明白,只是两个月而已,为什么世界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请问您知道林生白家的住址吗?我想...去看望她。”

      “你想去看她?”顾思文看着她,眼神中有迟疑。任宁点点头,心里有些忐忑,毕竟她还没完成实习。没想到顾思文只是沉默着看了她一会儿,并没提起实习的事儿,只是站起身,在一堆资料里找出了那本记录有所有同学信息的册子。

      顾思文翻到林生白那页并递给了她,“若是见到林同学,麻烦替我问声好。”

      任宁突然想起顾思文之前其实很照顾林生白,她的好多家教工作都是顾思文替她联系的。

      “这孩子聪明又认学,做的文章更是让我们这些老师都自愧不如,若是能坚持学习,以后定有大作为,只可惜......”顾思文脸上有惋惜,那是伯乐看到千里马祗辱于奴隶人之手,骈死于槽枥之间时的惋惜。

      “任宁,老师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临走的时候,顾思文突然语气诚恳的说。

      “您说。”任宁看着手里的林生白的资料,记下上面的信息,包括家庭住址以及电话号等等,这是个陌生的号码,任宁推测应该是她家的座机号,任宁现在联系不上林生白,她认为自己有必要记下这个号码。

      “你能不能帮帮林同学,让她重新回来上学,我能看出来林同学其实并不想退学,退学是她家人的主意,只是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如果是为钱,你可以跟她父母说,可以申请助学金,还可以在校内进行募捐,怎么都能坚持到她毕业的。”

      任宁领命而去,只是,她不禁怀疑,林生白突然的退学,真的是因为钱的问题吗?林生白之前念书也从不花家里一分钱,可她家人还是让她退学了。

      任宁突然觉得在林生白周围好像有一层迷雾,叫人看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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