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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第七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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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翟将军府如今稍有些破旧的牌匾,翟渊眼眶湿润,直直的看着十年前的家。
只是如今物非人非,此景看起来难免有些凄凉。
百姓跟到将军府门前,便不在向里走。
那日在场的人,自然便想到了当时不枉从将军府中走出的场景。
翟渊身后的人皆是怔怔的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地方,翟渊深吸一口气,率先推开了将军府陈旧的木门。
许久未曾打理的地方,生着些杂草。
地面上还有生着锈的铁器,蜘蛛网随风晃了晃,像是丝毫不被世俗所扰。
翟渊先前自然也来过,但却不敢轻易收拾。
不是怕有人发觉,而是生怕自己松懈。
蒙尘的东西擦的净,尘封的往事却回不去。
翟渊看着身后的人,忽的转过身来,恭恭敬敬的朝着他们行了礼,“事到如今,真是劳烦诸位。翟渊在此先行谢过。”
较年长的人赶忙上前将翟渊扶起来,轻轻叹口气才开口,“我们也没能帮上什么忙,事情藏了这么久,也该是水落石出的时候了。”
其余的人跟着点点头,“我们皆是承蒙过翟将军关照的,当年的事儿未曾帮上什么忙……如今能见着你,我也算是能安心了。”
老者眼里含着泪,他们其中有些已是同张太傅一样的年纪,说是看着翟清平与君玄长大的都不为过。
君玄出事后,几人看出了形势不对。
能走的便都走了,但当时的情况自然不好离开。
他们能侥幸活下来,还是当时的翟清平在诸事缠身中,派了心腹护送。
死的死,走的走,最后留下的只有京城中土生土长的张太傅。
却没成想,下一次见面已经到了这个时候。
翟渊长舒一口气,眼里一片潮湿。
此事本不用如此大费周折,举兵造反也不过是翟渊一句话的事儿。
但他可以背上造反的罪名,却不能让翟将军府与亲王府背上这个罪名。
此时一番波折,不过是想自证清白。
此番行事虽不像翟渊的风格,却是他从十岁那年便种下的心魔。
拿回自己的身份,还他父亲与将军府一个清白,让真相水落石出。
如今一切便都在眼前,在他能触到的地方。
将军府如今显然不是能住人的模样,将人送走后,翟渊轻轻摸了摸心口,一切近在眼前,他却觉得心里显得空旷的厉
害。
进了皇宫的第二日,皇宫里便送来了一块崭新的牌匾。
无论是模样还是题字,皆是与先前一块一模一样。
翟渊看到后,只是讽刺的勾唇笑笑,随后便令人将牌匾挂上。
从那之后,沉寂许久的将军府才算有了活人的气息。
翟渊并未让人插手,独自一人打扫了几日,将军府便焕然一新。
翟渊拿着手中的回信,眼底的神色沉了几分。
夜色正沉的时候,一声突兀的轻响,来人扣响了翟渊的门。
翟渊显然也是未曾入睡,闻声便从屋内走出来。
门外站着位一身黑衣的女人,看样貌正是本该呆在宫里的长公主。
“阿姐……”翟渊轻声叫了来人一声。
听到翟渊的声音,翟安猛的一震,抬手拥住翟渊,开口时已有些哽咽,“阿渊阿渊……咱们带爹娘回家。”
翟渊眼底也已是湿了一片,回报着她轻轻应了声。
两人结着伴,皆是面色严峻。
走了不久,便到了目的地。
翟渊看着眼前算得上是熟悉的亲王府,面色沉了沉。
两人走进去,一路上未曾遇见什么人。
翟渊熟悉的走进地下的迷失,翟安看着他微微勾了勾唇。
翟渊自然注意到了翟安的神情,他有些疑惑的开口,“阿姐,怎么了?”
翟安摇摇头,浅笑道:“若是爹娘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想来也是开心的。”
听到翟安的话,翟渊怔愣了一瞬。
两人顺着暗道走进密室,翟渊一路点亮了密室里的许多烛火。
直到走到那间一直挂着锁的小屋,翟渊将锁打开。
率先走了进去,翟安跟在他身旁,面上也是严肃的。
直到看到一眼望不尽的牌位,翟安再也忍不住的跪在蒲团上。
翟渊同样跪在一旁,他们前方放着的,都是十年前冤死的翟家人。
同他们稍有些亲故的都难逃一死,甚至有一些,翟渊都未曾见过的人因他父亲而死。
翟清平一生正直,即便面对即将被斩首的结局,他也不是别无办法。
他当时和君玄一同长大,是君玄身边最信任的人,手上握着重兵,非是不能逃,而是怕有愧。
翟清平手里的势力放到任何一代皇帝身边,都是十足十的隐患,但偏偏他跟着的是君玄。
不论君玄是何意,翟清平却始终不愿拿着君玄给他的兵力,去打下君玄的江山。
直到经过十年的沉淀,在十年间,翟渊才终于能确定君玄突然暴毙与君川明脱不了关系。
更甚之,便是说此事皆是君川明一手促成也不为过。
翟渊心里长长的舒出一口气,他直直的看向一排排牌位,“十年间,承蒙诸位在天有灵。”
只这一句,翟渊便再未说出别的话。
并非无话可说,而是翟渊正等着一个足够恰当的时候。
翟安眼里含着泪,她对着牌位郑重的磕着头,哽咽了半晌,开口却只是短短几个字,“女儿不孝……”
说罢后,翟安擦了擦眼泪,直起身。
翟渊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他十年间奔波不易,翟安十年间在宫里又怎会轻松。
想到当初君川明说出口的话,翟渊咬紧了牙关,拳头攥的很紧。
他一定会让君川明付出该有的代价。
两人将一排排的牌位细细的擦干净,又小心的放到早已准备好的木箱里。
看着木箱里满满的牌位。两人的脸色都算不上有多好看。
翟渊小心的将木箱抱起,走出地下密室时,这扇一直上着锁的门终于不在上锁。
翟渊心情有些说不出的复杂,经过大堂旁的小亭子时,脚下动作不自觉的顿住,神色怔愣着。
但只是一瞬,他便又恢复正常的模样。
两人一母同胞,翟安自然注意到了翟渊的目光。
她不动神色的向亭子看了两眼,随后又移开目光,默默的跟上翟渊的步子。
二人心里各有所思,自然未曾注意到另外一间屋子里稍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等到再次回到将军府,翟渊郑重的将木箱里的牌位取出来,规矩的摆放在翟家祠堂里。
等到摆放完,两人恭敬的上了香。
如今翟家已逝的各位,也算是真正的回了家。
等到今晚主要的事儿了结,姐弟二人才算有时间说些其余的事儿。
“不知阿姐在如今在宫中是什么情况?”翟渊微微拧着眉道。
不论是君谦与她的关系,还是翟渊与她的关系,似乎都注定了她在宫中注定得不到太平。
听了翟渊的话,翟安却勾唇笑了笑,“那狗皇帝应是还未想起我来,和平日里倒无不同。”
翟安虽是这么说,但翟渊却也放不下心来,“我已经找好了人替你,如今宫中只怕随时都会生些事端。”
翟安颦着眉想了想,最终还是一脸认真的摇了摇头,“不可,先不说是否可以蒙混过去。”
翟安一听,轻笑着开口道:“更何况,你也知道如今是多事之秋,我更不能这时候离开。”
听到翟安不愿,翟渊轻皱着眉开口,“虽是多事,但还未到非要用到阿姐的时候。”
看着翟安不语,他正想开口再劝,翟安的声音便在他耳边轻轻响起。
“翟渊,你的亲人也是我的亲人。”翟安神色平静,语气也是淡淡的。
但就是这一句话,却让翟渊再也张不开口去劝。
亲人不是他一个人的亲人,血海深仇也不是他一个人的血海深仇。
“虽说长姐如母,但阿姐却也未曾看顾你多少。”翟安拍了拍翟渊轻声道。
翟渊摇摇头,翟安便对着他笑笑,“这件事我和你是一样的心情,便让姐姐出些力气。我也能好过些……”
说着话,翟渊看着隐忍着眼泪的翟安,终于还是松了口。
十年前的那一场鲜血淋漓,两人皆是不敢忘。
两人停顿了一会儿,随后翟安想了想,还是开了口,“阿渊,若是不到最后的要紧时刻,我想留下一人性命。”
翟渊心里微微有了猜测,但这会儿听到翟安开口,还是回问了一句,“谁?”
“李妨年。”
两人围绕着李妨年说了会儿话,却不知此时的李妨年已失了踪迹。
虽是夜晚,未眠的却不止姐弟二人。
江清忆焦躁的围着院子里的石桌无意识的转着圈。
自从李妨年那晚故意下药将他弄晕之后,从江清忆醒来后,他便在未曾见过李妨年的踪影。
那药不知是从哪弄的,使得江清忆足足睡了两日。
今日一早醒来时还有些弄不清状况,正想找到李妨年问个清楚。
一整个京城都要翻个遍了,却也未曾找到他。
最后见到李妨年的人,也是在他醒来的前一日。
李妨年一日找不到,江清忆便心里恍惚的睡不着觉。
他焦灼的厉害,听说有人看到李妨年昨日和林与闲在一起,他片刻不敢停的去了。
但丞相府的人却说林与闲重病不见人,江清忆稍一打听,便得知林与闲这番状况已有好几日了。
江清忆本不愿打扰翟渊,但现在这个状况,他却无法不去走一趟。
第二日一早,整日未睡的江清忆便带着一脸的憔悴悄悄进了将军府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