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舞》藤蔓羊羊

5、热门人物

　　宴席结束后，我直冲司命府中杀去。

　　司命府门紧闭，我推开门时看到司命在院子中央的云树下，靠在椅子上喝茶。

　　“司命，你是不是同我隐瞒了什么。”

　　正中央喝茶的男子被我的突然到访吓了一跳，口中的茶猝不及防的喷了出来。而后掏出一个帕子，云淡风轻的整理好自己的仪容仪表。

　　“九舞，你吓到我了。”

　　我狐疑的在司命身边转圈，盯着他的神色左看右看，试图从这小子脸上找到一丝破绽：“是你做贼心虚。”

　　司命眼神有点闪躲，拿着帕子轻拭嘴边的茶渍：“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不过有一事确实忘记和你说了。”

　　我双手撑在石桌子上，满脸带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神情，等他交代。

　　“三百年前埋在我后院中的那壶白桃酒，你下凡的时候，我喝了。”

　　我握紧了拳头，感觉心都在滴血。那壶白桃酒我惦记了那么久，最后还是按捺住了心思，凡间十余年心里还常常惦记着，等回去就饮个畅快。

　　不过，这不重要了。

　　我忍着心痛，闭上眼睛：“不是这件事情，和上神有关。”

　　“和上神有关？”司命一脸疑惑的放下茶杯，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

　　于是，我讲述了自己刚刚在天宴上的经历，从收到请帖，到没有位置，再到最后被迫和上神挤一张桌子。

　　司命听我讲完渐渐明了，“九舞，不是我说，你也忒缺心眼了吧。”

　　我缺心眼？我不可置信的指指自己，竟然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司命接着语重心长的讲，“我得同你讲讲这九重天的人情世故。天君命你下凡助上神历劫，但是你毕竟是上神的情劫，换而言之在他的角度就是你害得他上一世那么苦情。你怎么能去这个宴席呢？起码，也得过段时间容他再缓缓。”

　　“不过也不是你的错，这九重天的仙官办事一点都不谨慎，一定是误给你发放了请帖。”

　　情劫？

　　我脑子嗡嗡嗡的响，我是他在凡间的情劫？

　　“我怎么会是他在凡间的情劫，你不是让我护着他一定不要在正月十五前死吗？难道不是命有一劫，而我护着他渡过了吗？”

　　我这样说出来，自己反而捋顺了。

　　所以根本不是所谓的命劫，司命也从来没有说过是命难，上神凡间一世历的是命中情劫。正月十五那日，我死了，正应了他的情劫。

　　这个消息，宛如晴天霹雳，真是一个天大的乌龙。

　　“完蛋了，完蛋了。我得罪了这九重天最厉害的人。”

　　司命反而一点都不在意：“上神是通情达理的人，你不是也说了吗？没位置他还让你坐在旁边。活了那么久的人不会这么小肚鸡肠啦。”

　　我在司命的院子里来回踱步，回来后忙着拎包入住招摇山去了，竟然没有先去找司命问清楚，这才好巧不巧搞了这么大个乌龙。不过，诚如司命所说，上神都活了那么久了，一定是个通情达理的神仙。

　　我从司命府得知真相后离开，带着有点沉重的心情回到了新窝，招摇仙山。

　　天边的晚霞映了一山的云彩也是橘红色的，偶有几只仙鹤从天际飞走，招摇山旁的西海波光粼粼，洒了一海的碎钻荡漾在眼前。

　　我猛的朝空中呼吸着山间清新的空气，心中的烦郁也荡然无存。其实，也不亏。

　　“山主山主，您可算回来了。”

　　小铃铛焦急的声音大吼着在山间回荡。我一个不留神差点从树上跌落下来，刚躺好准备休息一下又行了。

　　不过，小铃铛这么软萌软萌的仙妹子怎么这么大的嗓门，实在是让人有点不适应。

　　“山....山.山主，有好多，仙人，送来了，好多，好多，好多的，酒。”

　　我听着小铃铛气喘吁吁，好不容易说完了一句话。

　　送来了好多酒？我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没有等小铃铛就瞬移回了府中。

　　好家伙，府邸大门敞开，前院摆了一地的酒，文玉正在清点送来的酒，祝余还在从外往里运酒。地上摆着的，有从东海龙宫送来的东海冰酿酒，有月宫送来的玉桂酒，仙界数的上名的仙人，数不上名的散仙都送来了仙琼，甚至连冥界也送来了通身漆黑瓶子装着的，用冥界天河精酿的酒。

　　“又，又，又有人来了。”

　　祝余把一个瓶酒抬进院中，准确的说是一个酒缸。酒缸是黑山灵石做成的，通体透亮，表面雕刻了精致的花纹，奢华霸气。用黑山灵石做的，这可真是稀罕。

　　“魔，魔界送的，就把酒缸放在山门口，说恭祝山主您乔迁新居。”祝余累的瘫倒在地上。

　　乔迁新居？我有点摸不着头脑了，这新居确实也没搬多久，可是我十分有自知之明。虽然我是九重天的帝姬，父君是上古时的帝君，但是他早已寂灭。我生来无父无母，在九重天说白了只有个尊贵的名号，从来都是无人问津的，怎么今日乔迁新居这么多人来贺喜，还把我爱酒的嗜好拿捏的准准的。

　　“山主，有仙君求见。”

　　小铃铛的声音隔空传来，我轻轻应了声：“进。”

　　不大会儿，一个模样陌生的仙君来到了我府中拜见，手里提了壶据说是从凡间寻来的好酒。仙君刚进来时，也被我这满院子的酒吓到了。

　　“九舞帝姬，我这酒虽然比不得其他仙友送的那么稀奇，但是酒味儿可不一定输给他们啊。您一定要好好尝尝，这酒是凡间的御供酒，味道也是好极了。”

　　我忍不住多问了两句：“难道仙友您也是来庆祝我乔迁新居的？”

　　仙君颇有些羞涩，不过倒也直爽，“乔迁新居是一方面，当然还是想来沾沾上神的气息，我是昆仑山山脚下的散仙，平日从未见过上神的真容，听闻庆宴那日他还特意把您安排在自己旁边。”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沾了上神的光。我赶忙推脱：“仙友，其实我和上神不熟，只是勉强算认识过罢了，这酒要不你还是拿回去吧。”

　　仙君脸上表情变了又变，一米八高的大男人，眼里竟然噙满泪水：“帝姬是嫌我这酒不够好。”

　　我手足无措的摆摆手，又是好言相劝，又是哄了一阵，连连保证自己一定会喝，才送走了他。

　　回头看看这满院子的酒，不出意外这些酒被送来的理由都是，恭祝我乔迁新居。上古到现在万万年间，三界无战事，魔界不挑起事端很大程度都是因为白泽的存在。

　　九重天的人已经把上神作为了一种精神象征，我不过是和他坐的距离近了点，他们就这样费尽心思的打听我的爱好，送来美酒。

　　不过，也算是意外的惊喜了。我拍了拍自己喜极涨的通红的脸蛋，生怕眼前都是一场梦，掐了掐自己的脸，还好不在梦里。这些稀罕的仙琼都是我的了！我当即拆了几瓶仙琼，跑到桂花林里喝了起来，躺在树上，吹着晚风，小日子美滋滋的。

　　在招摇山的生活伴着仙友们不断送酒，又过了几日。我眼瞅着酒窖里的好酒越来越多，心里舒坦极了，大方的请司命来尝尝，又叫他带走一些。

　　司命临走的时候还带着，三分不舍，七分羡慕。

　　我这新官上任因为上神的缘故，在九重天上引起了小范围内的一阵轰动，连着天君也对我另眼相看了几分。新仙职刚被授予没多久，我就迎来了在九重天的第一项事务。

　　开明兽死了。

　　作为新上任的招摇上仙，我被委以重任，前往昆仑山查看开明兽死因并取证。

　　从九重天接了天君的旨意后，我赶忙前往昆仑山查看情况。一个仙山的天兽死了并不值得兴师动众特意去查看。重要的是它是昆仑山的开明兽，昆仑后山有九门，皆是天界的天门。而开明兽就是守护天门的天兽，突然暴毙实在不合常理。

　　昆仑仙山是我很少去的地方，除了很小的时候和别人来过山脚处，此后我再也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神秘的仙山高耸入云，这里也是昆仑上神，白泽居住的地方。

　　天君特意叮嘱我直接去开明兽那边就可以了，不必叨扰上神，所以我直接飞往了后山。隔着很远就能看到山间有一道淡青色的光，这是天兽死后的身体在化为灰烬。等我到了开明兽旁边，它还在痛苦发出低吼。开明兽身形巨大，脑袋，胸膛中央，脚上有多处伤痕，伤痕处还散发着黑色的魔气。

　　不出意外，应该是魔界妖族干的。

　　这个妖用心十分歹毒，每个伤口都不是致命的，但是合在一起就有无法拯救的损伤，按照凡人的说法就是凌迟处死。开明兽会在一个非常漫长的时间里，意识清醒的感受自己身上的痛苦，直到有人发现它。

　　我注入仙力试图缓解它身体上的痛苦。

　　“没用了，它已经死了。天兽死后，元神归天地，绿色的这些光芒就是它散落的元神，还在低吼只是它生前太痛苦，留下的幻象。”

　　不知什么时候，白泽站在了我身侧，蹲下来轻轻合住开明兽的双眼。

　　开明兽是守天门的天兽，从上古到现在已经不知道活了多少年了，可以肯定的是我还没有出生在九重天的时候，开明兽就已经在了。它既是天界权威的象征，也是昆仑山的驻山天兽，甚至有可能和白泽的年纪一样大。

　　白泽眼神悠远，不知道在想什么，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我看不懂他眼底是否有悲伤，只是突然觉得，此时蹲在眼前的这个众人敬仰的上神，很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