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舞》藤蔓羊羊

4、白泽归来

　　招摇山。

　　招摇山有一处桂林，我在那里安了自己的府邸。不过我还是喜欢躺在桂花树上，闻着桂花香，喝着小酒，这日子过得太舒坦了。

　　“什么人。”

　　东南方向一块石头后面有团黑影一闪而过，还留下了一串清脆的铃铛声。但是，我并没有从树上翻下来捉它。黑影藏在石头后面，似乎在等我离开。我笑了笑，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睛，用仙识继续看着那方。没过多久，黑影从石头后面探出来一个小脑袋，原来是个小花灵。还是个十分胆小的小花灵。

　　“小花灵。”

　　我闭着眼悠悠叫她，小花灵被吓得一机灵又钻回去了。

　　她见我并没有什么恶意，又钻了出来；“我不叫小花灵，我叫小铃铛。”

　　哦？小铃铛？我撑起身子从树上翻了下来，瞬移到小铃铛身边，贴着脸看着她。果然手腕上，脚上各挂着一个铃铛。

　　“啊！你怎么过来的。”

　　小铃铛被我吓到了，眼睛又大又圆像个铜铃似的，十分惊恐的看着我。

　　我往后退了退，摊开手无辜的逗弄她:“走过来的呀，你没看到么？”

　　“你是新来的山主么。有外人闯入招摇山的时候，我的铃铛会响，但是你靠近铃铛没有任何反应哎。”小铃铛怯生生的问我。

　　我点点头，从衣服里掏出招摇仙山的令牌，扔给了小铃铛。想来她就是这座山的守山灵，一般仙山的守山都是天兽，一个花灵是守山灵倒是很罕见。

　　小铃铛听到我说是山主后倒是不害怕我了：“都出来吧，山大王来了。”

　　山大王？这个称呼雷的我显些踉跄一步，妥妥有一种凡间土匪子头目的感觉。

　　四方躲着的几个人也都出来了，一个穿青衣的小伙子叫祝余，一个拄着拐杖的皮肤黝黑的老头叫文玉。祝余朝天吹了声口哨，山谷间发来猿兽的长啸声，阵阵回荡于山间。很快，猿兽奔跑了过来，时而站立快跑，时而匍匐前跑，在兽类中的速度绝对是数一数二了，而后安静的趴在祝余脚边，这是狌狌。

　　小铃铛示意大家都安静：“都到齐了吧。文玉，祝余，狌狌。好了，有请山主讲话。”

　　几人围在我前方成弧状，眼巴巴的看着我，等待我这个新任山主讲话。我有点尴尬的咳嗽两声：“你们好，我叫九舞，新搬来的。以后就要和你们同住在这座山了，请多多关照。”

　　空气静默了几秒，还是祝余先打破寂静的氛围：“山主讲的好！”然后，啪啪啪带动大家鼓掌。

　　文玉瞪了眼祝余，缓慢而又恭敬的弯下腰，将拐杖伸出来往前走了几步：“山主从九重天过来累了吧，文玉带您去府邸休息。”

　　“山主才来肯定想四处逛逛招摇山，文玉叔你干嘛要带山主去休息，我们还想和山主好好唠唠呢。”祝余小声嘀咕到。

　　文玉一拐杖敲到了祝余腿上：“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

　　祝余还在小声反驳，文玉则追在后面用拐杖敲他的腿，两人在我们身边绕来绕去。小铃铛则在一旁劝架：“祝余，文玉叔叔你们不要吵架了。”

　　狌狌则站起来摆了摆尾巴，换到树边坐下，眯着眼睛睡觉去了。

　　我已经可以预想到这招摇山以后的日子有多好玩了，天君给我的这座封山属实不错。

　　天边传来了天鸟啼叫的声音，不一会儿一个五彩翅膀的天鸟盘旋在招摇上空。天鸟嘴里噙着张帖子，从上方飞到我面前。我接过帖子，封面小小的九舞二字浮在空中，打开后帖子里面的金色大字写着：昆仑上神归位，天君宴请各仙友。

　　白泽回来了？

　　虽然凡间一别，天上不过几天的光景，但是听到这个名字感觉很遥远，凡界种种，恍如隔世。我摇摇头转念轻笑，可不就是隔世吗？

　　我这新上任的山主还没有把自己的窝坐热，就又匆匆告别了众人，回到了九重天宫。明明是刚发下的帖子，太宁宫门口已经是仙来仙往，九重天的各路仙友倒是第一次这么积极的参加宴会。

　　不过这也不奇怪，上神从来没有参加过天宴，九重天存在着他的传说，但是见过他真容的人少之又少，好巧，我也就是那少之又少其中之一。这样一想我心里有了几分小骄傲，在一路仙友中稍稍扬起了头，不是我得瑟，这护着上神历劫，舍身救命放在谁身上不得炫耀个三天三夜，够他吹个仙生了。我已经算很低调了。

　　不过，奇怪的是我在这两旁的座位绕了几圈，竟然没有找到自己的位置。眼见着和自己进来的仙友都纷纷落座，只有我孤零零的站在正中央的大道上。

　　此时的我还没有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一心想着，难道我的座位安排在了上座？在天君和上神旁边？随即摇摇头，打消这个疯狂的想法。

　　等转了几圈，问了一个仙友比照了比照请帖，我才发现他们的帖子上都有位次，而我的什么都没有。

　　“九舞帝姬，您怎么在这儿。”

　　一个容貌清秀的小仙官脸色慌张，头顶冒着豆大的汗水，十分紧张的问候我。

　　这仙官怎么这么慌张，我头一次看到仙人这么狼狈，额头还会冒汗珠。一定是第一次操办天宴不太熟练，过于紧张了，连我的座位都没有安排好。虽然他们办事不太周到，但是我还是决定宽慰宽慰他。

　　我和蔼可亲对着小仙官笑了笑，扬了扬手中的请帖：“小仙官的请帖是不是漏了些什么，怎么没有标明我的位次。”

　　仙官看到我手里的请帖，脸色变了又变，脸上像是要快哭了似的，嘴里不停嘀咕着：“哎呀，错了错了。”

　　我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我不会投诉你的。快领我到位置去吧。”

　　小仙官有点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处，不停向我摆手。原本嘈杂的天宫不知怎么的，瞬间安静了下来，我站在这大道中央着实有些尴尬，正打算催促小仙官别愣着了，却看到他呆生生的盯着我背后的方向：“上.....上上。”

　　这小仙的口吃怎么这么严重，我顺着他的目光转身，也愣住了。

　　上神。

　　白泽自太宁宫门处缓缓向我们走来，一袭白衣，面如冠玉，通身气场真真担得起天人之姿。虽然已经在凡间见过白泽的七分真容，但是九重天时的他远比凡间容颜更胜，再加上神的威仪和气场，压的在场的人不敢亵渎多看几眼。两侧的上仙们早就低下了头，更别提我身旁这个小仙官，僵硬在原地还在口吃。

　　还是小孩子啊，没见过什么世面，等回头万一他的上司责怪他失仪，我一定好好帮着孩子求个情。

　　白泽又向我们走进了一段距离，我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带有的昆仑山独特的清冷气，然后，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擦肩而过。

　　擦肩而过？

　　我不敢置信的扭头，正准备听他开口和我叙旧，毕竟凡间一别对我来说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可是他这，是已经将我忘了吗？

　　我还没有从刚刚的突变中回过神来，来之前我设想过很多和白泽的重逢，却万万没有想到是这样的情形。嘴半张着还是准备说话的模样，好半晌还没有合拢。直到听到了小仙官不停的在耳边说话。

　　“帝姬，帝姬。”

　　小仙官终于不口吃了，然后我听到了他说的下一句，这句话让我好不容易从地上捡起来的玻璃心，再次啪唧掉到了地上，摔了个稀巴烂。

　　“我想说的是，帖子发错了。这次天宴没有邀请您。”

　　庆祝上神顺利厉劫归为的天宴，居然，没有邀请我？这是今天的第二个变故了。作为本次厉劫重要功臣的我，没有被邀请？

　　两侧的仙友已经开始议论纷纷了，旁边还有一个冲我喊：“喂喂，哪路的仙友啊，怎么挡在路中央啊，害得我们看不到上神的背影。”

　　我嘴角微微抽搐，还好这些人不认识我，要不面子可丢大了。现在我可以掩耳盗铃，当做自己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仙官，再顺着这条大道打道回府了。

　　偏偏这个时候，糟糕的情况又发生了。最怕的就是在出丑的时候有认识你的人在场了。

　　“那是九舞帝姬，老李你怎么这般无礼。”

　　“九舞帝姬？”

　　“就是那个刚被封了招摇仙山上仙的，想起来了没。”

　　“哦哦哦，原来是招摇山的上仙啊，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刚才是我无礼了，抱歉抱歉。”

　　我听着这两人的对话，在大殿清晰的回荡，本来就因为上神的到来而安静下来的大殿，现在只有这两人突兀的声音。两路仙友齐刷刷的向我看了过来。我不知道该感谢仙友们记性好，还是不好。

　　咳嗽两声，要不就厚着脸皮走吧。反正，今天这脸是丢尽了。

　　“哦？九舞也来了？”天君的声音从大殿上方传来。

　　“既然来了就坐下吧，上神没意见吧。”

　　天君补上一句，有点试探性的问了问白泽的意见。

　　过了会儿，大殿才传来一个淡淡的“嗯。”

　　虽然我觉得自己理应在宴会上，也不明白天君为什么要多问句白泽的意见，但是我心底还是莫名的松了口气。

　　旁边的小仙官却突然跪倒在地方，眼泪汪汪的叩头：“天君，没有给九舞帝姬安排席位。”

　　天君此时的声音有点严肃了：“没有安排席位现在就加上，又有什么难的。”

　　离得小仙官近，所以我看的更清楚，他跪在地上的身形都快抖成了筛子，结结巴巴的说不出来话。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宴请我，但是我却知道这小仙官为什么支支吾吾了。这大殿两侧的席位满满当当，有位的安插位子，没位置的也硬生生摆上席位，想来这里的仙友为了来这个宴席，废了不少心思，也一定通过他的上司走了点后门。

　　我有点不忍心看这小仙官被处罚，正准备借口说自己有事还是先离开吧。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说话了。

　　“不用另加桌子了，让她和我坐一桌。”

　　白泽抿了口茶，平静的吩咐小仙官。这话如同平地惊雷，寂静的大殿瞬间又嘈杂起来了，仙友们在两侧议论纷纷。

　　众所周知，只有仙侣才能同坐一桌。

　　当然，我明白白泽肯定不是这个意思。好在其他仙友也不是这么想的，有几人的眼神充满了更高的敬意，连连向上神点头称赞，称赞他多么的平易近人。

　　看向我的目光也变了又变，似乎在探究我和上神之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