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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不欢而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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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话不投机,不欢而散。
乐瑶说完后不再看她,脸色铁青,目光冰冷,转身直接下了高台。
刽子手手拿长刀,眼看乐瑶下去了,孟娇虎还站在这,两眼一蒙,那这只胳膊还砍不砍了?
站在台下的百合又在和陈遂俨的侍卫长亦吵架,突然瞥见高台的孟娇虎和乐瑶双方脸色都比较难看,才发现事情好像跟她们预料的发生了点偏差。
她赶紧跑上去收拾烂摊子,她看了眼远去没有留下只言片语的乐瑶,对着台下围观看客道:“此贼人深夜欲行不轨未遂,所幸知令大人体恤我等民众,交由我等处罚,今日当众断他一臂是为杀一儆百,以示众人,若再此事发生,下场只会更为惨烈!”
眼见没热闹看了,围观人群慢慢散去。
百合走下来白了一眼台下看戏的长亦:“真不知道你家大人喊你来有什么用?啥也干不了就一吃白饭的。”
长亦身为男子却容貌极为清秀,他一身青衣便装,眉眼不屑,讥讽道:“我不来,怎么能看到太阳从西边出来的这场大戏,贼人也能捉贼了……”
百合狠狠怒瞪道:“比你们这些假仁假义只会空耍官腔的伪君子好!这人也压根就没指望你们能找到。”话刚说完就跑去追乐瑶了,跑着跑着还回头朝他做了个鬼脸。
长亦气得握紧拳头,低声暗骂道:“刁蛮小贼!”
人潮拥挤,孟娇虎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
突然有人从身后拉住了她,孟娇虎回过神来,只见二十七八岁左右的年轻妇人,身穿粗布素衣,一脸哀痛,眼眶布满血丝,泪水不断的在脸颊上流淌。
是她,是那被斩断一臂矮胖男子的妻子。
孟娇虎连忙一惊:“谢大姐?你一直在台下吗?”
她喉咙哽咽,声音沙哑,颤颤巍巍道:“孟…孟姑娘,刚才跟你一起站在台上那紫红色衣服的女人你认识她吗?”
“我想求求她,我……我给她磕头,求她给我相公解药或者给他个了断……我不敢让孩子们出门看到他,也怕周围人指指点点……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孟娇虎看着眼前哭得泪眼婆娑的女人,心中生出一丝愧疚,不忍道:“谢大姐,对不住……你相公胳膊的伤其实是我捅的,那日他蒙着面,我不得已如此,至于有没有解药我会再去帮你问问。”
女人愣了愣,低头掩面难忍悲痛道:“你做的没错……我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
她担心哭得上气接不上下气的谢大姐,把她送到家门口,她家的门栓上了锁,两个小孩就垫着脚站在窗前,眼巴巴的等着来人,看到了谢大姐回来,两个小孩顿时心花怒放,笑眼盈盈,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谢大姐看到两个孩子后也急忙擦干眼泪,暖暖一笑,她朝孟娇虎轻轻道:“孟姑娘,就送这就行了。”然后拉起孟娇虎的手道:“我知道你心善,以前孩子闹着想吃肉,我去你那每次只称一点,你总是说刚好有多余要处理的就一块给我了,可是我不是傻的,我能看出那肉并没有坏。”
她叹了口气,看着孟娇虎心疼道:“我知道你也很不容易,我还记得我十八岁那年刚嫁到这来时,那时好像你才十岁就已经很熟练得站在砧板前磨刀切肉,你娘每天唉声叹气,你爹不管事,那时候你个子还那么小,干活还要站在板凳上,家里重担就落在了你身上。”
“我听说你嫁到陈府去了,虽然你是没有办法被迫的,但其实我心里很替你开心,那陈家大公子身子骨病弱,可至少是大户人家,以后你便不用再那么辛苦了。”
“没嫁人之前我总是像少女怀春一般爱做梦,幻想着嫁人后相夫教子的生活,可嫁人之后我才明白男人根本靠不住,只要他家里不愁吃穿,不让你风吹雨淋,那日子便也是能过下去的。”
孟娇虎心中动容,原来也有人能看见她的不易吗?
她知道谢大姐这番话是在劝解她,她眼眶泛红,朝女人微微一笑:“谢大姐,我明白你的意思。”
告别后,时间也已经到了下午。
孟娇虎一路纠结着该怎么去找乐瑶再问那毒的事呢?上午两人才刚争吵不欢而散,这才一会她就要再去找她了,这叫她怎么开口,又怎么进去说呢?万一她人还不在这呢。
孟娇虎一直在踏歌楼下的对面来回踱步,心中犹豫不决,低头思索话语,不知不觉已经日落西斜了。
百合站在楼上窗前瞧着远处下面的孟娇虎,回头朝里面正在倒酒喝的乐瑶喊道:“瑶姐姐,她人还在下面走来走去,这女人想干嘛呀!”
乐瑶轻呵一声,不想搭理。
孟娇虎站在下面,停止走来走去的脚步,心中像是有了主意一般,直直朝着踏歌楼大门走去。
“大夫人,大夫人!”远处突然传来一道道呼喊。孟娇虎回头望去,看见穿越人群朝她招手的常安。
“大夫人!您上午说随后就回去,现已快酉时太阳都要落山了,也不知道您中午可吃了?老夫人差我来寻您回去吃晚饭,还有二公子说有事找您,您快跟我回去吧!”
百合眼看陈遂安那小厮跟孟娇虎说了几句话,孟娇虎就跟他离开了,朝身后喊道:“瑶姐姐,那女人走了!刚才感觉还要过来来着,那小厮跟她说了两句话她就转头跟着走了!真是的,她想干啥呀!”
乐瑶修长的凤眼微眯,一脸不快,重重放下手里的酒杯摔下桌上,语气不善道:“哼,她来还能干什么!不就是想问我要怎么处置那歹人吗?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百合看着乐瑶好像是在置气一样,不知为什么却感觉有点好笑,抿了抿嘴,赶快转过去怕被发现。
孟娇虎忧心忡忡回到陈府后,先去看了陈遂安,得知他还没有酒醒,大夫过来看过只说让他一定要好好保养身体,万不能再喝酒伤身子了。
交代做好醒酒汤留好吃食给他备着,就匆匆忙忙赶往中厅。
孟娇虎跨进中厅便看见,圆桌上饭菜全部都已摆放到位,正上方陈家老夫人稳重守矩端坐在那,左手边分别坐着一脸严肃的陈遂俨和他夫人余心娘,都在等着她,无人动筷。
余心娘可不是个善茬,她声音尖细,语调又拖得老长,给人感觉说话都带着刺,看到孟娇虎出现后开口道:“嫂嫂这番可真让人好等呐,饭菜都热两回了,下次到点了就该早些回来呀~”
陈老夫人缓缓开口道:“好了,回来了就行,都动筷吧。”说着夹起一块甘糖酥肉放到孟娇虎的碗里,和蔼道:“这酥肉遂安很爱吃,你尝尝呢。”
孟娇虎盯着碗里的酥肉,又看了看满脸笑意期待反馈的陈老夫人,嘴角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筷子艰难的夹起肉异常缓慢地朝嘴巴去送,引得全场愣得都看向了她,但最终还是无法放进嘴里。
她放下了酥肉和筷子,“谢谢娘,这酥肉看着就知道很是美味,但我喜素,一直不食荤,让娘费心了。”
桌上的人都呆呆怔住了,连一向严肃的陈遂俨也愣了愣。
“扑哧”,余心娘毫不掩饰发出了讥笑,“这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连屠夫都不吃肉了,哈哈哈~”
陈遂俨连忙“咳咳”两声,示意余心娘注意说话。
陈老夫人反应过来,讪笑了笑,道:“素好,食素好啊……”她看着孟娇虎,语气突然变得庄重,她等孟娇虎就是为了和她说关于陈遂安的事。
“娇虎啊,遂安就交给你了,他身子一直不大好,我也不想关着他,我是他娘亲可有些事我不方便插手,还是得他的妻子来管,他如果还敢再去那青楼,你就再拿刀也无妨,你想怎么做就怎么来就好。”
孟娇虎看着眼前端庄大气的老夫人,明明可以直接要求她却和蔼柔声细细地和她嘱咐着,天下的娘亲都是一样的心吧,谢大姐也是一样。
“娘,您放心,我明白的。”
老夫人笑了笑道:“好孩子,吃饭吧,以后我让后厨的人多做些素菜。”
吃完饭后陈老夫人先行回屋了,陈遂俨和余心娘站在中厅门外说着话。
余心娘不满道:“娘可真是偏心,一门心思全放在大哥身上了,吃饭又非要等嫂子回来了再动筷,平儿才三岁也得眼巴巴得看着菜,饿着肚子等。”
陈遂俨低声道:“不是已经先让婆子把平儿带到后厨去吃饭了吗?”
“是又怎么样?平儿每次开开心心的来想找祖母,娘不是在诵经就是在大哥房里,她心里对你、对我、对平儿都没有对大哥和他新妇好!”
陈遂俨打断道:“好了,越说越没边了,你先回去陪平儿,我等会就回屋找你们。”
他静静站在门外,月光铺在大地上,心娘她有话就说,娘就算真如她说的那样偏心,可他也不能随之附和。
孟娇虎出来就看到陈遂俨站在外面,她知道他有话要跟她说,刚好她也有事要问。
“我听长亦说今天那歹徒的事了,嫂子那天也在后门碰到那青楼老鸨和歹徒了吗?你可知道那老鸨是什么样的人?”陈遂俨虽然是在问她,但语气更像是在陈述和警告。
孟娇虎听见陈遂俨这个语气说乐瑶有些不舒服,皱眉道:“是,那日我也在。”
“那老鸨可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天你被关进衙门她狮子大张口朝我们要钱才放人。明知大哥他身体不好,不择手段赚钱,还写信邀他过去,哄骗他花钱喝昂贵的酒,她知道陈家能付得起,今天下午就把欠的账单送到府里要钱了,什么黑心钱她都敢赚,赌坊青楼更是没一个干净的!”
“还有那个歹徒,你以为她会轻易得放过他吗?她下的毒何其凶狠,如果不解,那人就是死路一条,就算断了双臂,她也不会留那歹徒一条生路,我劝嫂子还是少和那老鸨接触为好!”陈遂俨说完这半是警告的话后就转身离开了,留孟娇虎一人站在原地。
她真像他们说的那样吗?
可为什么我还是觉得她并不像他们说的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