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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江湖阁主 ...

  •   “尸/身表面僵硬如铁,周身不腐,但是内里恐怕早已坏死。”

      “想来王县令一家在死前所承受的痛苦,远比我等想象得要重。”

      周启元俯身观察一番王县令的尸/身后,初步判断的结果,跟长信远等人所言也无较大出入。

      但若仅是这般,那王县令一家所遭杀器与原因,也将如京兆府调查一样陷入迷雾当中,这却不是周启元欲要看到的结果。

      所以在沉思片刻后,周启元便干脆朝着站于一旁的梁仵作语带郑重道:“梁仵作,且将王县令肉身刺开。”

      “我要一观其内在是否亦是不朽不腐,鲜血数日是否仍旧殷红。”

      站立一侧的长信远在听得周启元的话后,先是眉头一挑,随后便目带异色沉寂下来。

      他之前调查此案时,也曾想过要不要剖解王县令一家以作深入探查。

      但在考虑诸多因素后,长信远还是没有选择下手,他并非位高权重的府尹或皇子,贸然剖解一县县令。

      若能得到一些线索也就罢了,若不能,他长信远怕是活不过明天。

      所以现下看周启元敢如此果断下令,心中也不免有些微思绪浮动。

      而就在长信远思索感慨之际,梁仵作也在闻得周启元之话后。

      便先是朝着周启元躬身一诺应和,随即再是缓步走至王县令身前,手持利刃沿王县令周身一滑。

      待得皮肤表层浮现血肉伤口后,复又在其上滴入几滴特调药物。

      如此稍过数息,便可见王县令皮表略有浮动似要脱落。

      见此,梁仵作复又在王县令致命伤口处,来回挥动细刃数次。

      片刻后,周启元等人便见,半身表皮被去,然周身无有破损的王县令尸/身。

      也正是这般操作后,不待梁仵作再行剖解,周启元便先行出手制住了对方,随即示意寻墨白两人与己一同上查前。

      “血肉紧绷,凝儿不散。鲜血由红转暗,除致命伤外,全身无一伤口。”

      指着王县令被剥开的上半身数出地方,周启元轻声言道。

      而后便又转头看向长信远,复沉声低语道:“你之前怀疑王县令一家乃冰器所伤,却又有些许否认。”

      “然今次细观王县令尸/身,却可见其人体表虽不呈寒冰状,但内里尸/身却呈冰凝之貌。现下可有新的想法?”

      长信远方才看着面前的尸/身,神色间便有些许奇异,似在思索着些什么。

      而后听得周启元的话,便也赶忙回神,敛眉低声道:“回禀大人,下属前次思虑王县令一家为冰伤致死,虽有否认,但仍是疑其为最大致死之因。”

      “现下再观王县令皮下之貌,再回想王县令家中那数日不凋的冰霜。两者相结合,卑职已有七成把握,断定王县令为冰伤而亡。”

      “可其人身上冰伤缘何能数日不去,属下却是尚未得想因由。”

      闻得长信远此话,周启元心下亦是微微颔首。

      虽暂不知凶器为何,但至少死因已是明确,初步调查有此结果,便已算不错,倒不必过多奢求。

      所以思及此,周启元便又示意梁仵作进行深一步的检验,顺带将王县令家中的其余家眷皆剖开探查一番。

      可梁仵作听得此令却微一摇头,随后便转身离开解剖台,对着周启元躬身作揖。

      轻声言道:“回禀大人,若是要剖解此等人数尸/身,尚不能片刻即成,需得数个时辰,一一细致勘验,方可给出检验详情。”

      “大人欲要顷刻得出结果,却是不能成矣。”

      听得此言的寻墨白与长信远两人,先是相互对视一眼,随后便欲说些什么。

      但还不待两人出声,周启元便先一步启唇低语回道:“那便劳烦梁仵作尽快剖解,若探出更多线索可速往万林县告知我等。”

      梁仵作得见周启元如此礼待,亦是忙欠身深躬言道:“当不得大人劳烦二字,此乃小人本职所在,小人理当全力探查。”

      说及此,其躬身复又再一加深,而后再道:“小人必不负大人所托,望请大人放心。”

      见此,周启元当下也不再多说什么,随即朝寻墨白两人递出一个眼神后,便往停/尸/房外走去。

      待得三人走出房间,脱下麻衣口罩后,长信远方又低着头对着周启元两人说道: “不知大人现下将去何处?小人对城内颇有了解,或可为大人解惑一二。”

      但周启元闻此言,却没有说话,只是朝一旁的寻墨白处瞥了一眼。

      随后长信远便得听寻墨白朗声回道:“长捕快既有此想法,皇子自是不会拒绝。”

      “不过眼下仵作正在验尸,在来京兆府前,我与皇子亦已去往县令家中看过。”

      “ 现下倒是想一问长捕快,除官家之外,城内尚有哪所地方能制冰贩冰?”

      “制冰贩冰之处?”长信远先是皱眉,低声喃喃了一句,但很快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

      当即便朝着周启元躬身轻语道:“回皇子,城内除官家制冰坊外,尚有三处大型制冰贩冰之地。”

      “此第一处名为四海酒楼,乃是京都之中最为奢华淫/靡之楼。除楼中自有万千珍稀物品外,本身亦有着极高的制冰贩冰技术。”

      “只不过属下猜其背后恐有官家势力参与其中,或难探查矣。”

      “还有两处为何?”甫一听得四海酒楼之名后,周启元便暗自摇了摇头。

      旁人不知这酒楼背靠何人,他却是极为清楚。

      此楼本就是他二哥与其母族势力一手扶持而成,其地位之重,一京中县令根本不能与其相比。

      若这王县令一案真与其有关,那他便也无需再多做探询。

      以他二哥心思之缜密,断不会让王县令尸/身露出此等破绽,更不会如现在这般置之不理。

      所以在听得长信远之话后,周启元便直接否定掉了这一地界。

      而长信远在听得周启元话后,也并未奇怪周启元为何不愿追及四海酒楼问题。

      虽说他第一个提及四海酒楼,但这酒楼却是不在他首要怀疑之列。

      毕竟其楼内常有官家用物流出,虽此楼常对外称背后无人依靠,可但凡有一见识之人,皆知其背后势力定为极大。

      至于长信远为何将其第一个提出,也不过是试图让这位三皇子思虑背后之人,是否存在问题。

      现下见周启元直接将其忽略,便也在心中将此楼嫌疑彻底排掉。

      待得这般思索后,长信远便复再次言道:“另外两所,一所为花柳之地群花坊,一所乃是数年前建立起来的江湖阁。”

      “群花坊、江湖阁?”周启元略带困惑的低声复述了一遍,随即便稍作思索起来,这两地他却是无有半分印象。

      但沉思片刻后,周启元便又将群花坊排除在外。

      在其印象中,皇族之内应是无人敢涉及那花柳之地的买卖,毕竟那处买卖之人,多为本朝子民。

      皇家或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此地在京都留存,但也仅限于此。

      若有皇家子弟经营,一经查实,便会直接贬至大理狱,剥夺所有皇族特权,直至终老,皇家从不允许自身有所污点。

      可其中是否有人暗中插手,周启元却不敢肯定,那花柳之地的利润,是周启元不可想象之大。

      但也正是如此,一小小京都县令根本参与不到这种规模的地盘经营之上,所以周启元也选择将此地排除。

      而正是这般思索后,周启元便稍一沉默,随即便微一抬眉,低声轻语道:“那便先去那江湖阁一观罢。”

      说完此句,便又话语稍顿,淡声道:“此阁既取名江湖,想来其中江湖之事,其等应是知之甚多,如此或可得有收获,望其莫要让吾失望矣。”

      说完便双袖一挥,大步朝前走去。

      后方长信远两人见此情形,也知周启元心中已是有了计较,便也不再多言,忙跟了上去。

      待随着几人离府朝江湖阁越来越近时,马车之内寻墨白也望向长信远再次问起了之前,欲言未尽的话题。

      “却是不知长捕头可否告知城内游魂一事?近几日此事时常在我耳边出现,可却无闲暇时间了解,着实好奇得很。”

      长信远闻得此话,先是用目光悄悄扫了周启元一眼,见对方闭着眼没有丝毫反应。

      方才对着寻墨白轻声说道:“此事最初原是在坊间流传,且最初流传时间,也正是王县令出事前几日。”

      “传闻中说,这冤魂过境之处,常伴有鬼魂哭泣之声,凄凉惨叫之声,谩骂之声。”

      “而待这声音过后,若是好人便可安然无事,若是恶人便会夺取性命,尸/身永世不腐。”

      “起初我等并不当一回事,毕竟流言时常有之,但怪就怪在这流言传速极快,仅仅数日便发酵到了全城皆知。”

      “后来府尹见事情不对,方令我等前去调查。”

      说到这长信远也不禁面色有些许奇怪,好一会才又说道:“经过我等多方打听,方知那游魂之说的源头,便来于王县令家中所处的富理巷中。”

      “为查明其中真相,我等便前去富理巷中调查,而彼时也正值王县令休沐,我等便想本想前去拜见,问询一番此事。”

      “可却不想开门之后,只得见王县令一家身/死/现场。”

      说及此,长信远面色也不禁闪过些许无奈。

      倒是寻墨白听此语气却有些讶异,随即便忙问道:“所以长捕头,正是第一批目睹王县令一家死状之人?”

      “正是。”长信远默默点头的回了一句。

      但也就是这句话,让一直闭目养神的周启元也不由得睁开了眼睛看向长信远。

      随后便语带淡然得对着长信远道:“既是如此,那长捕头便与我等,细致说说初见王县令一家时,其内的场景罢。”

      “小人之”听周启元这般说,长信远也没有拒绝。

      当即便将那日所闻所见一一说了出来,而车上周启元两人在听完长信远的话后,便也稍一沉默了下来。

      游魂之说周启元二人自是不信,可是长信远的描述更让他们心中充满疑惑。

      或许凶器可用冰器解释,但那遍地无痕,霜冻凝固,却人几人都有些沉默疑惑。

      但还不等两人思索多久,马车便载着几人来到了那江湖阁门前。

      听着外界不绝于耳的吆喝声与此起彼伏的谈论声,周启元便也收回了心中思绪,转而对着两人说道:“已至江湖阁,便为江湖人,走吧,下车看看。”

      寻墨白两人闻言便轻声应了一句,随后便扶着车前帘幕先周启元一步下了马车。

      而等两人下车后周启元便也随手取过了放置在车上的纸扇,而后也起身下车。

      但甫一下车,还不待周启元过多观望周边之景,便见满地尘灰迎面袭来。

      如是这般便也罢了,但待周启元稍作抵御尘灰之后,便又闻得,鼻间传来极为浓郁的鱼腥臭肉之味。

      得见如此,周启元面上也不禁直皱起了眉宇。

      可还不等他说什么,便见长信远侧身微躬一礼后,走至自身身侧低声耳语道:“望请公子见谅,这江湖阁数年前本是建于朱雀大道之上。”

      “然朱雀大道收租极为高昂,江湖阁本身物价又较为低廉,后因收支问题,被迫迁至滚泥街中。”

      “又因这滚泥巷中,多为三教九流,贩夫走卒之辈,所以环境稍显恶劣,还望公子,多做包涵。”

      周启元闻言面上禁皱眉宇依旧没有松开,但说出之话,却没有面上那般不满。

      “既是如此便也怪不得长捕头,且先进楼一观罢。”

      说完便微敛衣袖朝前方酒阁行去,寻墨白两人见状便也不再多言,忙是跟在周启元身侧,一同进了江湖阁中。

      待入得阁中,三人便见一小二迎面走来,随即便对着三人说道:“各位客官日安,不知道三位是打尖还是住店?”

      闻得小二之语,寻墨白却先是环顾了酒楼一圈,待见一楼已是座无虚席,方才淡声问道:“不知二楼可还有坐席?”

      “有!不过价位上要高出一楼些许,三位若不介意,可随小人前往。”小二看着面前衣着华丽的三人,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起来。

      而寻墨白闻此,面上倒是神色不显,仍是淡声道:“那便带路罢。”说话间,目光仍是在阁中四处打量着。

      不过话音刚落下,他又好像想到了什么一般,稍一顿言后,又朝着店小二问道:“不知这阁中主事可在?我等尚有些许事情找主事相商。”

      “事关商事,烦请小哥能够帮忙一二。”说完便收回环视阁中目光,转而从袖中取出了一枚碎银递给了店小二。

      那小二得见寻墨白递来的碎银后,便也忙是起手接过,随后便连声答道:“在的在的。”

      说话间,便又将三人往二楼一处雅间一引,待得三人入得其内。

      方又继续说道:“三位稍后,我这就去请阁主前来。”说完,便将隔间房门一拉,脸带笑容向后退去。

      而就在小二离去后不久,寻墨白却对着主位的周启元和一侧站立的长信远两人沉声道:“这江湖阁全楼风水摆布,无一不是大师之作。”

      “仅凭这份实力,便能在各大府中列为上坐之宾。”

      “又怎会落得被排挤出朱雀大街?哪怕其等价位低廉也绝无可能!”这最后一句话,寻墨白说出显是极为肯定。

      而听得寻墨白之话后,周启元也侧目望向长信远,语气辨不出喜怒地淡言道:“墨白所说,确是为真,倒是长捕快前番所言确信为真?”

      见得此景,长信远也知心中心思已被看透,当即便也深深作揖一躬,语含惶恐回道:“回禀公子,前番属下所言,确是句句为真。”

      “为防其中有假,属下尚在朱雀大街调查数日,所得之结果确为如此。”

      “属下,属下绝不敢哄骗于您。”

      说完便双腿一屈,欲要就此拜俯于地。

      倒是周启元见此一幕,面色虽有冷意,但也微一示意寻墨白搀扶长信远一把。

      待得长信远不再试图跪俯后,周启元方又目露冷意道:“真真假假吾自会查清,只是长捕头莫要再藏着些小心思,否则。”

      周启元摇了摇头,话未言尽,但内里之意已是显露无遗。

      长信远听得此言,脸色亦是登时一白,随即便复长揖行礼道:“谢过公子不纠。”

      话毕,便侧立与一旁,不再言语。

      虽长信远确有认为江湖阁跟万林县令一案,有些许关联,但实质上却未认为其有多大关联。

      毕竟在京都之中也有一些中小作坊,有着制冰技艺,虽都极为粗劣,但此项技艺得来确也非要来此求取。

      可长信远此前,却是无有提及那些作坊,反倒是将江湖阁拎出来,却是怀疑江湖阁与另外一案有些关联。

      且长信远也心知,这江湖阁能在朱雀大街行商,虽现迁居滚泥巷里。

      但其能在滚泥巷站稳脚跟,绝非他所能应付。

      所以此前回复寻墨白之话,也存了稍许私心,想借周启元的势力,探询江湖阁一番。

      可还不待他进行探查,自己欲行之事,便已被这周启元两人看穿。

      此刻长信远心中也不免闪过些许悔意,当不应如此作为才是,是自己过于小视他人矣。

      思及此,长信远便欲向周启元说出自身对于江湖阁与本案的关联所在。

      但尚不等其出言,便听得门外传来了数声敲门声。

      随后房内三人便听得一声清冷女音道:“不知贵客远来,实惟妾身之过,在下江湖阁阁主,望请同房内贵客一见。”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江湖阁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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