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因：厌食症》三番一掷

9、第 9 章

　　熬些粥，可以吗？尹煊纳小心翼翼的。
　　跟平常一样好了。尹煊麦读着英语阅读题，答应得心不在焉。
　　一桌子软食铺了开，纳给麦盛了一碗海米粥：试试味道，我放得很淡，医生说你现在吃不了油腻的食物。
　　尹煊麦用勺子搅着稀饭，有些抱怨：我说了，跟平常一样就好！
　　平常？平常那样吃？那样吐？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尹煊纳终归有了脾气，然而撒不尽火，放低了姿态：小麦，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开始就应该告诉我。她心痛，原以为这世上至少还有个人不会骗她对她好，至少还有一个，可女孩儿不说，像是唾弃。
　　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没有告诉你的必要，会好的，终有一天会好的，为什么你就不能相信我呢？
　　尹煊纳颓然的坐在尹煊麦对面，垂着头，眼泪没有束缚的掉了下来，重力真是个无情的东西：医生说你这样至少有半年了。小麦，我，那天我看到你的书包了，你应该在上学的，我，我和一个男人——
　　我忘记了，可能忘记背书包上学也不一定——尹煊麦撒谎，谎言拙劣，那个男人把她的书包踢到角落，把尹煊纳按在墙上，凌虐。她躲在柜子里，看得清清楚楚，甚至看到了姐姐仰头隐忍的眼泪，不知道当时的纳会不会比现在更痛。
　　小麦，你是不是看到了——
　　我忘记了，我没看到，尹煊纳，你想我看到什么？我什么都没看到！尹煊麦否认，否认她和她姐姐，还有恶心的生活。
　　小麦，别这样，你难受委屈，打我骂我都好，我知道我脏——
　　姐，你不脏，爸妈才脏！他们把我们俩都弄脏了！既然要死，为什么不死干净点儿？我讨厌替他们背黑锅！我讨厌你替他们背黑锅！尹煊麦一口一口的吞掉稀饭，话就吐了出来，骨子里的厌恶满布了整个生命，而尹煊纳的牺牲让她罪恶，明明是父母的罪行，她成了共犯，把姐姐钉在献祭台上，命运蚕食掉□□，精神强撑。
　　那天，纳没有上班，反而是尹煊麦不好意思了，太长时间一个人了，一个人的夜晚，一个人的孤独。纳静静的坐在她身边，看着她读书，麦抬头就能看到姐姐的笑容，美得像个梦。她对她说：姐，我经常做梦，梦里的情形跟现在一模一样，你哪儿也没去，就在我身边，没有其他人，只有你，你对我笑，一直笑。
　　尹煊纳又哭了，却没有以往的辛酸。
　　尧琛并没有像其他的保送生那样提前开始暑假，他依旧上学，考试，和同学一块儿紧张，不同的是，他单纯紧张尹煊麦。尹煊麦会习惯性的呆在天台，复习吃饭发呆，尧琛陪着她。汗水黏腻不去的夏天，清淡的爱情萦绕。她枕在他的膝上睡着了，怀里还抱着代数卷子，脸上晕着粉。男孩儿一动不动，怕惊了女孩儿的梦，考期在暧昧的岁月里，近了，考前放假的那天早上，他送给她一个万事顺意的符：尹煊麦，我等你。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