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因：厌食症》三番一掷

12、第 12 章

　　不打算说些别的？于扬微笑，右手撑着下巴，稚气。
　　说什么？尹煊麦坐在活动的办公椅上，打转儿：公园里也有类似的玩具，我和姐姐坐在大圆盘上，拽紧了扶手，妈妈在旁边拼命的推，圆盘就转起来了，眩晕，周围的景色模糊成线状，而姐姐跟我在一个速度上，从物理学上讲，以彼此作参照物，我和她都是静止的，只有我们是静止的，我看得清她的脸，她很漂亮，长得更像爸爸。于扬，你真应该见见她，你会喜欢她的，每个人都喜欢她，但是“喜欢”是件轻浮的事情。后来爸爸带我们去游乐园玩，我一定要坐“旋转咖啡杯”，你知道那种机器吗？跟圆盘类似的自动机器，可是爸爸不让我坐，姐姐看我可怜就去求爸爸，后来爸爸答应了，你瞧，她更讨人喜欢，但是我却不想玩了，坐在咖啡杯里一直臭脸，扫了大家的兴，得了一顿好揍，纳护着我也挨了好几拳。现在想一想，我还真是个别扭的人，好像一直如此。
　　于扬沉在女孩儿的叙述里，第一次，她第一次说起自己，可那语气却像是说着别人的回忆，难辨真伪：纳？
　　纳。我姐姐。尹煊纳。跟你通过电话的。尹煊麦这样说。
　　她的声音很好听。
　　是啊，人也好看，十全十美。但是，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尹煊麦说话的表情甜美：于扬，你高兴吗？你是不是一直在等我说这些？小女孩儿的阴暗被糖纸包裹好了送给你，你吞得下去吗？苦的？还是甜的？也许，我根本就在胡说八道！
　　是不是撒谎我还有辨别的能力，十年的心理学不是白读的。尹煊麦，你很诚实。于扬不受挑拨：你住院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我没什么耐心了。
　　很快，也许明天我姐姐就会打电话给你商量住院的事，恭喜你，我变成了长期客户。尹煊麦突然凑近了于扬，嘴角扬起的弧度，漂亮：我考上本部了，你也恭喜我吧。
　　恭喜。于扬诚心实意的恭喜，转又问道：你一直在等这个？因为等录取通知延迟住院？
　　是啊，有点儿傻吧？其实住院了也可以等的，但是我想专心一点儿，再专心一点儿。尹煊麦一心一意的等待，录取通知书是礼物，送给尹煊纳，也送给尧琛：我说的那些回忆也是礼物，送给你，你是个好医生，从来也不逼我。谢谢你，于扬。
　　离开症所，尹煊麦顶着三伏的天去了学校，放假了，冷冷清清的，蝉鸣呱噪。她绕着操场走了一圈，避开警卫遛进教学楼爬上了天台，老样子，连复习用过的草稿纸都在，她坐在庇荫的角落里，想起尧琛，他总是静静的待在她身边，帮她解那些繁杂的数学题，帮她练英语听力，帮她准备一大罐甜得发腻的葡萄糖水，在她累的时候跟她讲年级上的趣事，还说喜欢她。她想起尧琛的样子，男孩儿的脸上总是有淡淡的笑意。她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