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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章（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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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Corey被一阵暴躁的敲门声惊醒。他四处摸索自己的眼镜，却在慌乱中把它碰到了地上。这再次提醒他该咨询下近视手术的事了，前阵子公司加了薪，所以说不定现在他能负担起手术费了。
敲门声越来越响，室友的约克夏犬也在狂吠。匆忙套上昨晚换下来的T恤和牛仔裤，Corey看了眼表，才七点过。搞什么鬼？
他走出房间时，室友Yvonne已经站在了客厅里。她手中拿着一把黑色长柄伞，脸上带着恐惧，身上的T恤和睡裤都没来得及换。“好像有人想闯进来。”她悄声说，一旁的约克夏继续咆哮低呜着。
想起上次在门口碰见的那个怪人，Corey的心跳快了起来。他示意Yvonne后退，自己朝大门走去。不过，看了眼猫眼后，他的肩膀放松了下来。“没事，我认识他。”他对Yvonne说。
Corey打开了门。
Daniel一阵风似地冲进了公寓，差点把Corey撞倒在地。“我完了！”他边喊边在身后甩上了房门。
Yvonne依旧举着手中的伞。“你确定这是你朋友？”她满脸怀疑。
“同事，”Corey无奈地说。Daniel已经走到了客厅中央，约克夏犬跟在他脚边，不停发出短促的吠叫。Corey也走了过去，“伙计，冷静一点，发生什么了？”
“你没看新闻吗？邮箱也没看？”Daniel反问。
“现在还不到早上八点，我都还没拉…”他瞥了眼Yvonne，换了个文雅的说法。“还没去厕所。”
Yvonne放下雨伞，无语地摇了摇头。“我要回去躺着了。另外，Corey，建议你换个朋友。”说完，她抱起狗狗走回自己的卧室，用力关上了门。
“到底怎么了？”Corey再次问。
Daniel重重坐进了沙发里，他将脸埋进双手，含混不清地说：“随便找个本地的新闻节目。”
Corey照做了，他打开电视，正好赶上一档早间新闻的开头。一名女记者正站在市政大楼外进行播报：“——背后的原因。目前我们了解到，本次突击检查涉及警察总部、地检办公室、市政厅，以及，出人意料的，二次生命股份有限公司。该公司以将虚拟现实技术与医学相结合，帮助受过创伤性伤害的患者缓解痛苦而闻名。”
演播厅里的男主持人问：“我们知道二次生命为何会被搜查吗？”
“原因暂时不明，”现场记者回答。“目前我们能确定的是，有一人被逮捕，一人被拘留。此外，据一匿名消息来源称，还有一人被送往了医院。当前，警方的调查还在进行当中，暂时无法获得更多细节。”
“能请你介绍下另外几处的情况吗？”
“据了解，昨晚全市各处共有十二人被捕，另有约二十人被拘留或带走讯问。很显然这是一次自上而下的行动，很多人认为州政府的行为超越了其职权范围。但同时，也有人认为当前腐败问题猖獗，应当采取一些高压手段。未来一段时间，您将会看到大量-”
“搞什么鬼？他们来二次生命干嘛？”Corey不解。对于Chagny州长的严打政策他早有耳闻，但从没想过这会和自己产生任何联系。
“为了来毁掉我，”Daniel满脸愤怒地说。“我的项目被偷走了，被毁了。我那么多努力都白费了！”
“什么项目？你在说什么？”
Daniel叹了口气，“这是公司的机密，千万别说出去。一年多前，Hope Ivey给我分配了一个特殊项目。一直以来，二次生命的关注重点都是生理方面的问题，意外事故、瘫痪、疼痛这一类的，对吧？但这个项目是精神方面的，虽然也有一点生理成分，那个家伙有先天畸形，丑到难以想象。但这不是重点，我的任务是治好他的大脑。”
“什么？”Corey依旧一头雾水。
“他们给了我一个精神问题相当、相当严重的病人，他是个怪物，疯子，脑子不正常。然后我…我把他变成了好人，正常人。换言之，我接手了一个凶狠的、精神错乱的野兽，然后把他变成了乖巧的小猫咪。这简直太美妙了！”
“我的天啊。”Corey听得目瞪口呆。Daniel给他的感觉一直很复杂。一方面，Daniel很聪明，十分聪明。两人曾在深夜的酒吧里谈天说地，从量子物理学到平行宇宙，再到先天与后天理论无所不聊。但不知为何，Daniel身上总是透着一丝冷酷，尤其是他看待同类的方式。“你是说你改变了那个病人的整个心理特征？”
“没错，我做到了。而昨天晚上，警察把他抢走了。”
“为什么？”
“没人肯告诉我具体原因，”Daniel抱怨道。“如果那家伙犯过罪，我一点都不惊讶。但那不是重点，他以前什么样都无所谓！我已经把他变好了。”
“老天。他叫什么名字？”
“Erik。”
Corey震惊地后退了一步，“那个不记得自己过去的人？”
“对，那是他的治疗中最为关键的一环。”
Corey的胃部涌起了一阵不适。“我的天啊。我认识他，或者说是之前的他？我的天啊。”
Daniel惊讶地抬起了头，“真的？你是指在系统里对吗？”见Corey点头，他又问：“那你觉得他怎么样？”
Corey耸了耸肩，“他还挺好相处的。”闻言，Daniel露出了一个怪异的笑容，但没有打断他。“他有点奇怪，有些社恐，但在钢琴方面非常有天赋。”停顿了几秒，Corey又说：“我对他不是很了解，不过我的朋友们跟他很熟，尤其是其中一个女孩。”
Daniel摇着头咕哝了一声，“瞧瞧，他都找到女朋友了？”
“我并不认为她是他的-”
Daniel没理他，自顾自地嚷嚷起来：“Corey，这全都是我的功劳！而现在一切都被毁了，全完了！而且根本没人在意！”
“所以他就这么离开了？”
“对。”
“那我们要怎么跟其他人解释？说他去世了还是什么？”Corey想到了Alice。
“所以说你该看看邮件的。公司知道这件事情后，立即删改了病人的记忆，他们会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但员工还能记得他，包括你，但记住管好自己的嘴巴。”
这令Corey更加不安了，“这可真是一团糟。”
“这还用说！”
“二次生命想什么呢？摆弄人的大脑？这根本不是这家公司该做的事。更别提其中的道德问题。”Corey渐渐回过味来，“他们竟然把一个可能是罪犯的人塞进了系统里？”
“哦，别抓着这点不放。”Daniel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经过我的治疗，Erik好得不能再好了。他乖得像只小狗，完全没有威胁性。是那个混蛋州长毁了一切。”
Corey哼了一声，“他看着确实挺混蛋的。”
“他这是在给自己四处树敌。”Daniel又说。
“我敢肯定他有一堆安保。”
Daniel露出一个阴暗的表情，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只是闭上了嘴。两人沉默着坐了一会儿，最终，Daniel站了起来。“好了，我想我该走了。回去上班前别忘了先打个电话，警方的调查还没结束，这几天公司不一定进得去。还有，别告诉任何人我来过。”
“没问题，我们回头见。”Corey把他送到了门口。
“回见。”Daniel耷拉着肩膀离开了。
关上门后，Corey又看向电视，新闻里还在介绍其他被突击搜查的地点。警车在街边排成长列，记者跟着警察奔来跑去，路人驻足围观。
可真是乱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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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Christine还是收到了剧院发出的停业通知，这下她正式失业了，虽然之前他们也没多少工作可让她做。伤心了几天后，她向两家零售服装店和一家销售香皂与润肤乳的公司投递了求职申请。
虽然有Raoul帮忙承担租金和水电费，但现在没了工作，她甚至付不起每个月的话费。想到又要向他开口，她十分难为情，可如果她的手机突然停机，Raoul还是会发现的。
这晚，他来公寓找她玩，还带了一份大号的奶酪披萨。两人准备好盘子和餐巾纸，在沙发上坐下后，她说出了话费的事。Raoul满嘴披萨，摇了摇头，表情好像在说她是在犯傻。他咽下了口中的食物，“别担心，我会把你加进我的套餐里。”
“给我办最便宜的套餐就好，”她坚持道。“全都给我最便宜的。我以后不玩游戏了，这样能剩点流量。”
“别担心这些，你想玩什么游戏都可以。”
“等我找到工作，你一定要让我把钱还给你。”
“我会的，”Raoul说。但她并不是很相信他。“那你想继续用现在的号码吗？”他又问。
她有些犹豫，“嗯-，也许可以换一两个数字。我有时会接到推销电话，而且因为妈妈生前欠下了一些债，不时会有人找我。另外……”
“另外什么？”
她已经有段时间没想起过那件事了。“那是很久之前的事。大概一年多前，老是有人给我打电话，接通后却又不说话。我想那可能是什么系统在自动拨打我的手机。但更奇怪的是，来电号码会显示我的联系人，比如同事或朋友。但当我问起，他们又都说没找过我。”随着回忆，一阵突如其来的战栗沿着她的脊柱传播开来。
“听着真诡异，我们一定得把你的号码换掉。”
吃饱喝足后，两人依偎在一起，开始翻找电视节目。期间，几个地方台的新闻引起了她的注意。“你爸最近挺忙的？”她问。
“大概吧，谁知道呢。”Raoul只是耸了耸肩，他不是很想谈论自己的父亲。
“二次生命为什么会被搜查？他们不是一家很棒的公司吗？用VR技术帮助伤患什么的。”Christine还是没能压下自己的好奇心。她还记得二次生命首次公开他们的临床试验成果时，大家有多么激动，纷纷夸赞它的开创性，称其为迈向未来医学的第一步。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Raoul说。“不过，有传言说那家公司里有个见不得光的病人，我只知道这么多。”
“嗯…”最终，他们决定尝试一下某部新剧的第一集。柔软的蓝色毯子下，两人拥在一起。昏暗的房间里，电视屏幕时明时暗，令她感觉温暖又安全。中途，Christine起身去做了一些微波炉爆米花。那部电视剧有点无聊，但谁在乎呢？
剧集结束后，Raoul抓过遥控器换到了体育频道。“现在是篮球时间！”
“还没到篮球时间！我都分不清两支队伍谁是谁。”Christine不满地喊道，她伸手想夺回遥控，Raoul却不肯给她，还在Christine爬到他身上时用闲着的那只手挠了挠她的肋骨。Christine被痒得发出一声尖叫，“作为补偿，我们要看‘伴娘’。”
“不——！”
两人大笑着在她的新沙发上打闹起来。最后，Christine被Raoul压在了身下，她脸上泛着红晕，咯咯笑个不停。
“你真美。”他俯视着她，面带微笑认真地说。
“你也挺不错的。”她翘起一侧嘴角，露出了调皮的笑容。
他伸手拨开她额前凌乱的发丝，轻轻吻了下去。亲吻逐渐加深，她在沙发上扭动了几下，感到他结实的身体紧紧贴着自己。两人亲昵了一会儿，他在她勃颈各处落下了几个轻啄。最后，他放开了她，呼吸沉重，几缕金发依旧缠绕在手上。Christine的心也在狂跳，她能看见他眼中的渴望。她露出微笑，紧张地吞咽了一下，然后缓缓坐了起来。他从她身上移开，关心地问道：“你还好吗？”他的呼吸依旧没有平复。
“是的！挺好的，这感觉很棒。”她紧张地摆弄着毛毯边缘。
“你确定吗？”
“是的！好吧，嗯-，说起来有点尴尬。是这样的，因为我父母的事情，以及工作，还有别的一些事…我没谈过多少男朋友。我最后一次谈恋爱是在高中，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长，那段关系也不是很正式。”她希望Raoul能理解她的意思。
他微微睁大眼，似乎反应过来了。“哦。哦，Christine，没事的！我完全明白你的意思，这样挺好的。我是说，无论哪种情况都没有问题。”
“谢谢。”她垂下了视线，这和她想象中一样尴尬。“我只是觉得该告诉你，以防我，呃，看起来不是很有经验。”
他耸了耸肩，“我也没谈过多少恋爱，只有一次比较正式。这没什么的，我们可以按你说的慢慢来，没事的。”
他转身面向她，一手抚上她的脸颊，两人又继续亲吻了一会儿。她想，过段时间自己会准备好的。Raoul真的很棒，只是事情发展得有些太快了。
另外，她依旧不确定等Raoul回学校后，两人的关系是否会发生变化。到那时，他周围会满是和他财力相当的漂亮女孩，她们不需要他帮忙付水电费，更能负担得起昂贵的度假和滑雪旅行。课业和课外活动也会让他忙碌起来。此外，还有始终围绕着他的政治生活。
Christine也还在思考从社区大学毕业后，自己该如何选择。如果到时两人还在一起，她可能会申请一所他附近的学校。不过当下，她想让自己尽量别太担心这些，享受这段关系带来的宁静和温暖就好。最近大多数日子，她已经可以忍住不掉眼泪了，只有心脏还在隐隐作痛。
她依偎在Raoul身边，枕着他的肩膀闭上了眼。他捡起刚才的话题打趣道：“嘿，快睡吧，你睡着我就能看比赛了。”
她假装不满地哼了一声，没再在意他换到了什么台，并渐渐睡了过去。
Christine不确定自己睡了多久，醒来时，Raoul已经换到了新闻频道，也可能是比赛结束后播起了新闻。总之，主持人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安眠。“——退休警监Nadir Khan。他被指控贪污和行贿，不过对于本案细节我们暂时没有更多确切消息……”
看清屏幕上Nadir Khan的照片后，她吃惊地睁大眼睛，抬起了头。
他就是那晚她在剧院外看到的那个警察，那个不停重复“我保证不会有事”的警察。
“出什么事了吗？”Raoul不解地看向她。
困意令Christine无法开口解释，最后，她只是缓缓说了句：“不，没什么。”
然后忘掉一切又回到了梦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