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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八章(2/2) ...

  •   Alice是首批进入系统的千人之一。

      出生时,她就患有一种十分罕见,且会导致慢性疼痛和机能衰退的基因突变。童年阶段,一切尚可忍受,她的身体时而正常,时而出现间歇性疼痛需要就医。进入青春期后,情况开始一年年恶化。直至母亲不得不允许她休学在家,在床榻上通过电脑里的远程教学软件完成课程。然而到了十八岁,唯有卧床休息能减轻些许痛苦,但有时连这也不起作用。

      最终,迫不得已,她想到了那个无法避免的选择。她不想自己动手,于是开始查找已将辅助自杀合法化的国家。父母因此和她争吵过数次,尤其是可怜的父亲。几十次谈话无果后,Alice语气平静地说,如果他们坚持反对,自己会选择其他方式,并问他们是否真的愿意某天早起绊倒在她的尸体上。父母终于松了口,但还是不肯亲手将她送至终点。好在故事被当地媒体报道后,Alice收到了数笔捐款,并找到了一位律师和几位支持者。

      于是,一张单程票,一只半空的行李箱,再加上几位好友的陪伴,Alice出发了。

      杜勒斯国际机场大厅里,坐在轮椅上的Alice被人拦了下来。眼前的男子外表齐整,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打着领带。他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镜片后的双眼亮晶晶的。“你是Alice Hastings,对吗?”男子气喘吁吁地问。“幸好赶上了,刚才我给你父亲打了个电话,他以为你已经走了。”

      Alice咧了咧嘴。这估计是个脑袋不清醒的疯子,发现她的计划后专程跑来宣称安乐死是会下地狱的,Alice想。她请朋友推着自己离开,但男子又快步追上,并抽出一本印刷精美的宣传册递过来。

      离登机还剩半小时,Alice大致浏览了册子里的内容。“这是虚拟现实,”她既生气又失望。“这甚至不是真的,怎么能算第二次机会?”

      男人答道:“不,我知道你想到了游戏和AR眼镜,或者游乐园里那些。二次生命可不一样,你会感觉像是开启了一段全新的人生,并且有望摆脱疼痛。考虑一下吧,难道你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吗?”

      最终她没登上那架飞机。在得到可以随时离开的保证后,Alice加入了这个项目。当时,二次生命非常需要像她这样的病人,他们没有严重的心理创伤,可以用于临床试验。但至少对她而言,治疗初期的不适是值得的。

      Alice接入系统已有五年。这期间,她迎接过许多新病人,并总是尽力使他们感到温暖。她也见证过生命的终结,曾有一个女孩死在她眼前。这里的死亡与现实世界不同,那个女孩突然全身静止,像个人偶似的,双眼还大睁着。几次闪烁后,她就不见了,永远消失在内外两个世界上。

      Alice还送走过一些选择离开的人,其中包括一位曾与她短暂约会过的退伍军人。尽管身体严重伤残,他还是喜欢外界胜过这里。他渴望真正的生活,并最终决定回到现实世界。两人最后一次联系时,他过得挺开心的。

      但这里使她更开心。这也正是二次生命的魅力所在,病人们不是囚徒,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决定去留。

      然而Erik的出现使她产生了动摇,他是第一个让她对这整个项目的商业道德产生怀疑的人,第一个病人。Erik到来之前,如果二次生命邀请她当发言人,她会欣然接受,并积极宣传这家公司。可是-

      他们究竟为何要如此彻底地抹掉一个人的记忆,抹掉一个人的热情与才华?这怎么可能是对的?这怎么可能是正当的?

      周六晚上六点左右,Alice的公寓门被敲响了。打开门,Erik端着装有千层面的玻璃深盘站在外面,盘子上盖着纸巾。

      “你来了,千层面看着真不错。”她把他让了进来。

      “谢谢,为了不弄错配方我还给母亲打了个电话。”他走到Alice的厨房里,把盘子放在了灶台上。“可能需要重新加热一下。”

      “没问题。最近忙什么呢?”她边启动烤箱预热边问。

      “跟平时一样,工作。”Erik回答。

      “我也是,这周过得风平浪静的。”Alice在冰箱里翻找着,想确认家里是否还有沙拉调料。

      “的确。另外,我还是弹不了钢琴。”

      “哎,再多给自己一点时间。”她把找出来的两盒酱料放在餐桌上,一盒蜂蜜芥末酱,一盒美式牧场酱。“有什么新鲜事吗?”

      “几周前,Ivey女士建议我找个人约会。”Erik语气有些不悦。

      Alice惊讶地抬起头,“真的?你导师提过这个?这太私人了吧。”

      “你的导师不会说这些吗?”

      “不会。”她的导师向来只谈公事。

      “好吧,我暂时还没那个想法。我是指,约会。”

      看着他一脸事关重大的神情,Alice安慰道:“没关系的,你还年轻,可以多找点乐子。”

      “并不是这个,”他说。“我不是想找乐子,虽然那也没什么。我只是很在意……”他迟疑了一下。“怎么说呢,那个声音现在变得很微弱,但我还是无法-好吧,我还在想着它…她。”他又轻声问:“这是不是很疯狂?”

      “不会的,只有你明白自己的感受。”Alice很想再多给他些建议,但这真的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如果安抚他说那个女孩可能来自于他的“过去”,那必然会摧毁整个幻境。还好Erik没继续说下去,她松了口气。

      Alice换了个话题。“好了,该选电影了。我知道我说要找部烂片,但谁想看烂片啊?我也不想逼你看言情剧,我怕你再也不来了。”Erik轻笑出声,Alice接着说:“所以,就选部经典老片吧。《星球大战》全系列,《指环王》全系列,《阿甘正传》《侏罗纪公园》《大白鲨》《魔女嘉莉》。” 她扭头看过来,“有你喜欢的吗?没有的话,我再找找新的,这儿还有些漫威的片子。额,帮我拿一下。”身后,他正一脸茫然地望着她。“然后,《猎杀本·拉登》《逃离德黑兰》《第九区》。喜欢哪个?”

      “我不知道,都是些什么内容?”他问。

      Alice站起身,整个人转过来看向他,问:“你认真的吗?”Erik眨了下眼。“我不是在讽刺你,你真的不知道?”他们把他对电影的记忆也抹掉了吗?“好吧,那我来选。就《侏罗纪公园》吧,关于恐龙的。”

      “好的。”他在一个宽大的红色扶手椅上缓缓坐下,开始有些拘谨,过了一会儿似乎放松了下来,还把腿蜷到了身下。

      “我们可以先看一段,吃点东西,再接着看剩下的。”她说。

      两人各自找好了舒适的位置,Erik看上去也颇为悠闲自在。

      中途,Alice起身把千层面放进了烤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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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铃铃,叮铃铃。

      Nadir一个翻身差点摔下沙发,抓住咖啡桌才稳住身形。现在几点了?晚上七点十七,他睡了半个小时。他感觉有点冷,喉咙里也隐隐发痒。

      叮铃铃,叮铃铃。

      抓起桌上的手机,来电号码有些眼熟。他接通电话并伸手关掉了电视,房间里更昏暗了。“你好?”没人回应,他清了清嗓子又问:“你好?”

      “Nadir。”这个熟悉的声音比平时柔和许多,还带着悲伤。

      “Jeremy?是你吗?怎么了?”对面没说话。“Jeremy?还在吗?你在蒙大拿州过得怎么样?你好?”Nadir坐直了身体。

      对面的回答声音很低却充满慌乱。“他们发现了,还威胁说要逮捕我,当着我妻子的面!他们说我是帮助和教唆犯,要判二十年。我不得不……”他抽噎起来。“我不得不那么做,真的对不起。”

      “什么?你做了什么?”Nadir离开沙发,踉踉跄跄地走到一旁。“你做了什么?”

      “我告诉了他们那晚我们的行动。”Jeremy似乎随时会哭出来。“当时我的妻子不停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能再伤害她了。”

      一阵头晕目眩,Nadir靠在墙上差点吐出来。他闭上眼,感觉一股热血涌上头颅,然后颤抖着从喉咙深处呼出一口气,强迫自己稳住语调。“没事的,Jeremy,没事的。我一直都说,如果遇到了麻烦,你就把责任都推给我。”他一直为这一刻的到来准备着,知道此时该问些什么。“你是按我们事先约好的那样做的吗?”

      “是的,我说这完全是我们的责任,与二次生命无关。”

      “是我的责任,没有你。”

      “随便吧,我不确定他们都掌握了些什么证据。我们当时那么谨慎,应该没留下邮件之类的,说不定是有人告密。”

      “那些无所谓了,你已经尽力了。”Nadir吞咽了一下,他的喉咙已经开始发痛。“你知道还剩多少时间吗?”

      “如果动作够快,你应该能脱身。”

      “重点不是我,我并没想逃跑。”Nadir喃喃地说。他先前穿着背心和浴袍,现在正往腿上套着一条从脏衣篓里捞出来的休闲裤。单手把裤子拽上来后,他又抓起了一件白衬衫。

      “什么?你到底在想什么?”Jeremy震惊地问。“救救你自己吧!别他妈管那个杀人犯了!”

      “我知道你无法理解,没关系的。无论做什么,请你尽力让自己从这个泥潭中抽身,真的很抱歉让你遭受了这些。多保重,老朋友。”

      “但你-”没等Jeremy说完,Nadir就挂了电话。

      盯着面前的墙壁,恐惧使他全身麻痹。

      但得行动起来了,他得尽全力阻止这场灾难继续扩大。他先给Hope打了个电话,没人接,“该死!”他又打给了Gabby。

      “你好?”对面的背景里有水流声。

      没时间寒暄了。“我们得在二次生命见一面,现在马上。”

      “Nadir?什么?”她怀疑自己听错了。“现在?我正洗碗呢,一会儿还得陪Meg去-”

      “你有权限吗?我们进得去吗?”

      “可以,但能不能等-”

      “必须现在就去!”

      对面一阵沉默,水声也停止了。

      “我在大门外等你。”她轻声说。

      “四十五分钟后见。”

      出发前,Nadir从一个上锁的抽屉里取出了一把格/洛克手/枪。给它装上子弹后,他又扣上了一条隐蔽式携枪腰带。衬衫垂下来,盖住了枪。

      他冲出了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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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是没法相信那些电影你一部都没看过,”Alice说。两人正要去厨房里端沙拉。

      “应该听说过,但我好像没看过多少电影。”Erik眯起眼睛思索着,似乎对此也很困惑。“不过可能和朋友或父母一起看过吧?不确定。”最后他耸了耸肩。

      Alice没再深究。她从冰箱里端出沙拉碗放在餐桌上,又拿来了食品夹、两把叉子和两只小碗。

      餐厅里安静又惬意,还有烤箱散发出的阵阵热度。低压力社交,的确是个好主意。

      “你的千层面闻着真香,”她说。

      “谢谢。”回以一个微笑,Erik开始享用碗里的沙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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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adir将车停在一条田间小路上,不远处就是二次生命总部。Gabby也开着车到了,接上他后两人一起过了安检。

      “这么容易就进来了。”他的胃部翻腾着,门岗的轻易放行令人生疑。但,目前这里没有警方到来的迹象,他没发现警笛或警灯。也许还有时间,也许……

      “夜里偶尔会有病人出现紧急情况,我以前也这么做过。”她解释道。“准确说不是像今天这样……哦,老天啊。”她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停好车后,Gabby面向他,眼中带着恐惧。她熄灭了车灯,“你确定这是唯一的办法吗?”

      “没错,我得带他离开这儿。几周前就该这么做了,但那时我还抱有一丝希望(hope)。呃,还有真正的Hope。”距两人会面已经过去两周。“她肯定会很生气,但请务必告诉她为时已晚,没有时间心存侥幸了。”他看向正门,他们不能再继续耽搁。

      两人迅速下车朝大楼走去。为了不引起更多怀疑,Nadir努力克制住跑步的冲动。夜幕中的二次生命看着更加诡异。

      楼里还亮着灯,不过比白天安静许多,他甚至能听见供暖设备的嗡鸣声。前台空无一人,但他察觉楼上有生命的迹象。他猜想楼里应该全天都有护士在工作。念着心中唯一的目标,Nadir朝电梯跑去。Gabby及时抓住了他的胳膊,“你要干什么?”她压低声音问。

      “带他出去,”Nadir差点吼出来。“听着,如果你能找架轮椅,或者别的什么-”

      “没那么简单!”她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疯子。“你不能拉起他就走,我得先让项目监察员……”她示意了下自己的头,“简单讲,得先让他脱离那个幻境,断开和系统的连接。对Erik而言,这是必不可少的。”

      “为什么?”

      “不然,他的大脑会乱成一团。不排除回到这个世界后,他依然会觉得自己的一部分还在系统里,就像同时活在两个时空里似的。那可能会产生永久性伤害,巨大的精神压力甚至可能害死他。唤醒Erik之前必须先断开连接,否则我不会同意的。”

      Nadir的肩膀垂了下去。“好吧,那赶紧动手吧。”

      “他会在系统里逐渐恢复记忆,”她继续说着,几乎是在自言自语。“至少能想起自己的基本情况,我会让他们慢慢断开-”

      “不能太慢!越快越好!”

      “好的,”Gabby抬起一只手,好似在说:冷静一点。“我会在不给他造成强烈冲击的前提下尽量加快速度。”她又摇了摇头,“但无论如何,情况都不理想。这根本就不该发生!”

      当下的情形,冷静思考是如此艰难,更别说作出最佳选择了。Nadir又问:“那其他病人呢?他们会有危险吗?”

      “你是想问他是否会伤害他们吗?”Nadir点头,Gabby摇头说:“不会的。在系统里,人们无法给对方造成严重伤害。这是种…不太好解释,是种特殊的设定。比方说,当有人用刀刺向另一个人,刀子会产生偏移避开人体。”

      “那就好。”一种麻木感席卷了全身,但皮带和手/枪压在腰腹部的感觉更明显了。他的思维似乎想保护他不被即将发生的事情所伤害。

      Gabby声音疲惫地补充:“但Erik还是可以对其他人造成惊吓。他身体里的药剂还会存在一段时间,也许能暂时使他保持平静。说不定他现在一个人待着。”她看了眼手表,又说:“也可能他早就睡了,如果能在睡眠时断开连接也还算理想……”

      “如果你们能让他九点就上床睡觉,那真是很成功的洗脑了。”他的笑话让Gabby脸上的血色褪去,五官也皱了起来。“我开玩笑的,抱歉,别哭。Gabby,请坚强一点。”

      “你真的想让我这么做吗?”她擦掉脸颊上的一滴泪,喃喃地说。“我们付出了巨大的努力,他承受了那么多痛苦,没错,就是痛苦,才走到这一步。这一切都要化为徒劳吗?”

      Nadir抚上她的手臂。他语速很慢,声音轻柔但坚定:“无论如何,Erik都得醒过来。你希望他睁开眼时看见的是我们的脸,还是十五支瞄准他的枪?”

      她吞咽了一下,点点头,似乎终于明白了。“我得去趟三楼,在这儿等我。”

      Nadir站在原地,不停回头张望,留意着是否有警笛声。但四周很安静,他耳边只有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

      十分钟过去了。你在哪儿?

      电梯叮了一声,他转身,是Gabby。“我说有位病人出现了不适,但他们可能有些怀疑。”她的眼圈红红的,但语气很镇定。

      “但他们已经开始操作了?”这次,他跟着她一起进了电梯。

      “对,大概需要半小时,剩下的我来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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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烤箱提示音响起时两人刚好吃完沙拉。

      “我去拿,”Erik边说边站了起来。

      从沙发上起来时,他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也许是起身的速度太快了。走进厨房,拉开烤箱门,一股热浪迎面而来。他拿来两块隔热垫,将烫手的玻璃盘端了出来。

      Alice再次称赞了千层面的香味,但他的感官好像变得很迟钝,房间里的光线似乎也暗了下去。

      端着千层面,Erik转过了身。Alice正耐心地等在桌子旁,脸上带着微笑。

      Erik低头看向手中。

      这只玻璃盘是母亲买给他的。

      里面的千层面也是母亲给的配方。

      奶酪、酱汁和意大利面。

      他的母亲…他给她打了电话…询问了配方…还有…

      他整个人摇晃了一下。

      不。

      不,不,不。

      这不可能。

      无论是盘子还是配方,都不可能来自母亲,他也不会给她打电话。

      因为,八岁之后,他就再没见过她了。

      一个夏夜,她说要出门买香烟和口香糖,命令他晚上待在卧室里,不许出去。但她没再回来。他在昏暗潮湿的房间里坐了三天,滴水未进,一直等着她。

      夜里,他终于走上街头开始漫无目的地游荡。他吃着从垃圾袋里翻出来的食物,喝着街头饮水机里的水,并逃开了所有对他表现出兴趣的成年人。他没有任何理由相信一个成年人。最终,他在三个街区外找到了母亲。她正坐在一个破烂的门廊外抽着烟,身边还有三个陌生男人。他走过那条满是裂缝的车道来到近前,她却不肯看他。“妈妈?”他只是希望她能喂饱自己,然后就不会再打扰她了,一如以往。

      但她假装不认识他,拒绝承认他的存在。

      “你是他妈?”一个男人问。“我可记得你说没有孩子。”

      “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我不是他妈妈。说不定这是个傻子。”母亲冷淡地回答。

      男人们笑了起来,其中一人问道:“小孩,你是个弱智吗?所以才带着面具?你脑子不好使以为现在是万圣节?嘭!”

      他被那个男人吓得从房子前跑开,几人见状放声大笑。不知是谁扔了个玻璃瓶,正中他的后脑勺。他摔倒在地,膝盖磕破了皮,可是顾不得疼,他独自爬起身逃走了。

      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自己的母亲。

      所以这个玻璃盘不可能是她给的。

      还有千层面的配方。

      还有那些电话。

      手中的东西滑落。

      玻璃碎裂声震耳欲聋,盘子砸在地上炸成碎片,里面的食物也摔成了几摊。还有番茄酱,溅满整个厨房,犹如一地鲜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八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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