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剧魅影]二次生命股份有限公司(授权翻译)》蕪语子

11、第七章（1/2）

　　　收到Gabby邮件后的第三天，Nadir接到了一通电话。那是周三下午的两点，当时他正在网上浏览招聘信息。考虑到他对个人及公司安保系统都非常了解，也许技术性作者会是个合适的自由职业。或者当保镖也行，不过他感觉那会很枯燥。他给自己定下的底线是，等一切处理妥当后，他的生活不能再跟Erik产生任何联系。

　　如果一切能处理妥当的话。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屏幕上是个陌生号码，但他还是接了。“您好？”

　　“您好，”对面响起了一个女声。“请问是Khan先生吗？”

　　“是的，请问您是？”

　　“我是Hope Ivey。您最近如何？”

　　终于有人能帮上忙了。“挺好的，您呢，Ivey女士？”

　　“请叫我Hope就好。”

　　“没问题，这真是个充满乐观的名字。”他笑着说。

　　她也轻声笑了一下。“毕竟，每一丝乐观对我而言都很重要。Gabby说你想和我谈谈？”

　　“对，非常。Gabby认为你比较了解情况。不过，我不想在电话里说得太细……”

　　“这点她跟我说过。是的，我对情况多少有些了解，你所担心的是……”说到这儿她停了下来，Nadir不确定这是出于谨慎，还是她并未掌握足够的信息。“你是在担心那位病人的身份背景。”

　　“没错，就是这个。”Nadir松了口气。“当时Hornsby的民调领先十个点，我还以为他会再次当选。Chagny获胜之后，我又觉得他的竞选演讲不过是噱头。政客们总喜欢开空头支票，不是吗？谁知道他是来真的。”

　　“我明白，那你有什么提议？”她问。

　　他真的不想在电话里说这个，但时间越来越紧迫，有些险不得不冒。“我希望你能转移这个项目，至少转到别的州去，国外更好。或者某个无人岛上，或者月亮上？哈，最后两个是开玩笑的，但我想你理解我的意思。”

　　她沉默了几秒，“Nadir，我不确定你是否了解二次生命的运作机制，目前我们的系统集中程度非常之高。我和同事正在与别国官员洽谈，想看看是否有更多国家愿意参与这项技术。的确有些国家很感兴趣，比如日本，但扩展业务依旧需要很长时间。我们有两种方案，一是在别处建立一套完全相同的系统，这大概需要一年。二是建立并接入一套非常复杂的网络系统。后者所需的设施建设和经费投入都更少，我已经命人在研究了。但目前我们担心的是网络会过于脆弱，易被黑客入侵。所以，即使选择方案二，那也将是个漫长的过程。你明白吗？”

　　一直以来的担忧被证实，Nadir的心沉了下去。“你是说我的提议行不通。”

　　“可行性是有的，但需要时间。”

　　Nadir吞了下口水，努力将注意力放在核心问题上。“那最快的、切实可行的措施是什么？”

　　“把他转到另一个州？我也不确定。如果投入大量人力物力，也许两三个月能搞定。”

　　“那就这么办。如果这是你们目前最好的方案，那就行动吧！否则……”

　　“否则什么？”Hope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不客气。

　　“如果情况变得太危险，我会自己动手带他出来。”想到那个情形，Nadir胸口一阵收紧。

　　Hope不屑地笑了一声，“别告诉我你是认真的，你不会成功的。把Erik交给二次生命时，你就同意过不会干扰治疗进程，别忘了这是合约的一部分。”

　　“你还不明白吗？”Nadir不可置信地问道，他站起身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如果我不介入，那么就会有其他人插手。看在老天的份上，帮帮我。至少在我看来我们是同一阵营的，我们有相同的目标，不是吗？”

　　“没错，当然了。”她的语气重归和缓。“但正因如此我才不希望你莽撞行事，要知道我非常关心他，甚至亲自教导他。”

　　“真的？”

　　“对，我可以远程接入系统，我和Erik可以通过屏幕看见对方。对了！你手边有电脑吗？给你看样东西。”

　　“有的，你想让我看什么？”Nadir边说边走到笔记本前坐下。

　　“给我个邮箱地址。”

　　Nadir照做了。不知即将面对什么，他的胃部上下翻涌着。邮箱叮了一声，他点开最新邮件，看到主题写着：打开附件。“你不会给我发了个病毒吧？”他紧张地打趣道。他用颤抖的手打开了附件，一张图片跳了出来，上面是个年轻男子。“我不明白，”他说，他的大脑想不出这与现下的对话有什么联系。

　　“图上的是Erik，这是几周前我和他联系时保存下来的一张截屏。我们有个程序可以把系统内的数据转换成外界可视的图像。现在理解了吗？”没人回应。“Nadir，你还在吗？”

　　“在。”他不想让她察觉到自己声音里的哽咽。“噢，神啊。”Nadir伸出手轻轻触碰那张图片，食指在屏幕上留下了一个印记。

　　“你还好吗？”

　　“是的，我没事。”Nadir深吸一口气挪开了视线。此刻，他的内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坚定，他必须做些什么。“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帮忙？”

　　“一周后，我需要一周时间回国。但把一切安排妥当还需要花些时间，到时我会让你参与所有相关会议，你意下如何？”

　　“没问题。谢谢你，Hope，你已经给了我一些了。”

　　“什么？”

　　“没什么，”他低声说。过后两人很快结束了通话。

　　然而东京的一场中强地震耽误了Hope的行程，大约十天后她才回到国内。这段等待的时间里，Nadir只得每天对着那张图片，反复思索即将面对的情形与可能产生的后果，无力感与日俱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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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坚持了三天，最后还是去世了，期间一次也没醒来。那几日，Christine总是坐在满是消毒水味的病房里，守在Denise身边，时不时握着母亲冰冷的手。她只会在买咖啡或简餐时离开一会儿，虽然那些食物最后也没进入她口中。

　　那封声称要驱逐她们的投诉信背面有一则简短的遗言。

　　Christine，

　　我无法再坚持下去了。我的宝贝女儿，我受不了了。我要去和你父亲团聚了。我似乎还能闻见他的香水味，这也是我为什么不肯扔掉他的任何东西。我只是想留住他的痕迹，但一切再也回不去了。我太痛苦，也太累了。日子一天接着一天，看不到尽头，我不想再这样活着了。请一定要知道，这不是你的错。我希望你能比我坚强，我知道你会的，一直以来你都更像你父亲。

　　永远爱你，

　　妈妈

　　这段文字让Christine彻底崩溃，放声痛哭。母亲特地说明这不是她的错，并说自己爱她，本该让她松口气。但Christine仍旧感觉被无视了，Denise好像从没想过自己的死亡会给女儿造成多少痛苦，就好像Christine不值得她活下去似的。

　　最后没有举办葬礼，简短的告别仪式后Denise就下葬了。Denise与家人的关系并不亲密，她的童年过得十分艰辛，与同辈们的来往也不多。患上抑郁症后，因为不肯见人，她与以前的朋友也逐渐疏远了。Jackie姑妈提议要来，但Christine知道她工作很忙，婉言拒绝了。几天后，Christine收到了一封快递，里面装着一张吊唁卡和一千美元。卡片上，Jackie姑妈写到：用于你现在所需的一切。

　　Christine用掉了这笔钱和自己的所有存款，Raoul又慷慨解囊支付了其余部分。至此，她的父亲和母亲终于能相伴而眠了。

　　这是个晴天，空气里的一丝暖意昭示着春日将近。下葬仪式半小时前刚结束，此时Christine正跪在两座坟墓前。两块墓碑上都摆着鲜花，其中一块明显有些旧了。“请让我自己待一会儿。”她对Raoul说，他全程都默默地站在她身边。

　　“好的，我就在那边等你。”

　　她垂下头，闭上眼睛低声呢喃着：“你们俩都不在了。我从没想过会在二十一岁时变成孤儿，我本以为你们会一直陪着我，直到我结婚生子……”话语被哽咽打断，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那大概是不行了，我想你们只能在别处默默注视着我了。”说完，她从两人坟前各摘下了一些花瓣。

　　她有一本压花书，里面夹满了花瓣。其中大部分来自于每次她取得某个成就，比如毕业时，父母送的花束，还有一部分来自初中或高中的好友。而剩下的那些，来源就比较神秘了。

　　Christine曾在剧院里出演过几个配角。其中有三次，表演结束后她收到了不知谁送的红玫瑰。它们总是装在精致的花瓶里，出现在后台一张桌子上，等着同事提醒她。第一束花附带了张卡片，上面写着：

　　致甜美的Christine Daae，

　　你的歌声令天使喜极而泣，你的美丽无人能及。

　　一位真诚的仰慕者

　　另外两次则没有卡片。当时父亲已经去世，所以那不可能是他送的。她一直都没能找出那位神秘的仰慕者是谁，但在压花书中保留了不少玫瑰花瓣。

　　Christine依旧没起身，她盯着手中或白或粉的花瓣，回想着刚过去的一年。这是她人生中最孤独的一年了。父亲去世后，她本还能感受到那若有似无的存在，可后来它也消失了。六个月前她又表演了一个小角色，但神秘花束没再出现。每天，她面对的只有抑郁疏离的母亲，以及剧院或社区大学里的几个熟人。

　　但现在她有了Raoul。回头望去，他正站在不远处，双手揣在大衣口袋里耐心等待着。他对她太好了。母亲刚去世时，Christine在医院里哭得喘不过气，不停责备自己：“那晚我不该把她独自扔在家里的！我该更努力地说服她去做心理咨询！”

　　“你不能这么想，”Raoul把她拥进了怀里。“这是她计划过的，说不定她一直在等待时机，你是无法阻止的。”

　　“但我早就该强迫她接受咨询！我该做点什么的！”

　　他回答说：“虽然我并不认可我爸的某些观点，或者说是绝大多数观点。但有一点我很认同，那就是你只能帮助那些想要被帮助的人，我想这点他没说错。Christine，你母亲不愿接受帮助，这不怪你，Denise也说过的。”

　　Christine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想，她站起身，扫了扫粘在黑色半裙上的枯草。当时有什么办法能拯救她那可怜的母亲吗？也许永远不会有答案了。“再见，我爱你们。”她向面前两座墓碑道了别。

　　Christine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了Raoul身旁，他一手抚上她的后背，带她向车子走去。爬上车后，她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喃喃地说：“现在我甚至不知道该做些什么。”长时间的哭泣使她的头部阵阵作痛。

　　他发动了车子，“我的想法是这样的，如果你有不同意的就告诉我，好吗？”她点头。“等你准备好以后，我们去公寓里带走所有你需要或想保留的东西。其余的可以雇人清理掉，这样你就不用自己动手了。然后我们再给你找个环境好点的新房子，找个更安全、离你学校更近的地方。你觉得可以吗？”

　　“好的，但我不确定我能租得起-”

　　“你能付多少就付多少，就算只有一美元我也不在乎。只要你能振作起来。”

　　“但你已经帮我出了很多钱了。”

　　“一点都不算多，”他的语气似乎十分诚恳。也许对他而言确实如此，也许对Raoul Chagny而言，几千美元和几分钱没有区别。

　　“谢谢你，”她小声说。

　　“找到新房子前，你都可以住在那个联排里。还是说宾馆会让你感觉更舒适？”

　　“不，那个联排别墅就好，那里好极了。”

　　他们回了一趟她母亲的公寓，以便她收拾些换洗衣物和睡衣。经过卫生间时，Christine用最快的速度跑了过去。那里如同一个阴暗沉闷、充满痛苦的深渊，她再也不想回忆起里面发生过的任何事。一位友善的邻居收留了那两只脾气古怪的猫。最后，Christine把要带走的东西通通扔进行李箱，逃了出去。

　　母亲去世后的这几天，她都住在Raoul家的联排里。回到这里后，他问她是否还需要些什么。

　　“我太累了，只想睡觉。”她坦言。

　　“当然，去休息一会儿吧。晚餐我们点外卖。”Raoul说。

　　她抿嘴给了他一个感激的笑容，然后回了卧室。留下一条门缝，她爬上那张大床，倒在了枕头上。伴着胸口隐隐传来的疼痛，这一觉Christine睡得深沉无梦。直到被楼下传来的声音吵醒。她听见Raoul正在和另一个人说话，那低沉的嗓音听着有些不耐烦，同时还有点耳熟。

　　Christine猛地坐起身，蓬乱的头发垂在了泪涔涔的脸上。她知道那是谁了。

　　哦，天啊，州长就在楼下！而且他听上去心情不太好。Christine轻手轻脚地爬下床，踮起脚尖走到了门口，想听听两人在说什么。

　　“……一周内就走。”Raoul刚说完一句话。

　　“确保这一点。一个月后有位参议员会带着家人住进来，我希望到时这个房子能被收拾妥当，干干净净地迎接他们。”

　　“为什么不让他们住大宅那边？”

　　“那边已经够挤了，那个周末还会来更多人。他们就住这儿，这个房子可不是你的私人宾馆。”

　　“知道了，”Raoul不耐烦地答道。“我们会走的，好吧？我也想让Christine住个更好的地方。最近她经历了太多痛苦，我都跟你说过了。”

　　“行吧。但我希望你跟那个女孩在一起时能小心点，我可不想在二流小报上看见你们。别忘了用安全套。”

　　Christine瑟缩了一下，脸颊瞬间烧了起来。

　　“我的上帝啊，爸爸！”Raoul压低声音愤怒地吼道。“小点声！首先，我们是朋友。其次，我可不是Phillip。最后-听你说这个真是太恶心了。”

　　“总之小心点儿，”Chagny州长回道。“她显然来自环境不太好的那片区域，你别被人占了便宜。已经有记者看到你们俩了，还问我那女孩是谁。”

　　“你怎么跟他们说的？”Raoul问。

　　“我说你是个成年人了，我不会干涉你的私人生活。所以，表现得成熟一点，证明我没说错。”

　　“这还不算成熟吗？我在帮她渡过难关，这难道不是成年人该做的吗？”

　　“反正谨慎些。”

　　“呃，”Raoul抱怨了一声。过了一会儿他又说：“所以足球场的事你问过了没？”

　　“我简单了解了一下，那块地有主了。”Chagny州长回答。

　　“你确定？”Raoul听起来有些失望。Christine也是，不过母亲的过世让这件事变得似乎没那么重要了。

　　“对。而且他们一直很努力地想保住它，还答应会尽快投入使用。”

　　“见鬼的。那他们有可能出售那个足球场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Chagny州长的声音里带上了疲倦。“听着，Raoul，现在我手上有一大堆事情，没空处理这个，抱歉。”

　　“发生什么了？”

　　“不如问还有什么没发生？议会试图掩盖一起预算短缺，还有一起可能同时涉及执法和司法机关的腐败案。我最好还是提醒你一下，接下来几个月形势会很紧张，有些地方会被突击搜查。重要的是，我的做法会激怒很多人，你可能也会需要安保人员。”

　　“我会考虑的，”Raoul咕哝了一声。

　　听到这里时，Christine小心翼翼地走出了卧室。她来到锃亮的楼梯扶手边，往下看了一眼。Chagny州长本人和电视上一样令人生畏。他高大健壮，头发灰白，还有着硬朗的下颌线条。她很快退了回去，以免被发现。

　　之后的谈话就有些无趣了。他们先聊了Raoul的哥哥最近的动向，然后是Raoul的秋季行程，到时他要回学校了。当楼下开始讨论高尔夫球时，Christine离开门口，爬回了床上。她闭上双眼缩成一团，感觉自己不再那么受欢迎。

　　过了不知多久，半梦半醒间，她听见房门“嘎吱”响了一声。睁开眼，Raoul正在门边探着头。

　　“嘿，我只是想看看你怎么样了，没想到把你吵醒了。”他说。

　　“没事的，我差不多已经醒了。”她坐了起来。

　　“我爸刚才来过，他有点吵。”

　　“我听到了，”她承认道。

　　Raoul的表情一下尴尬起来，“你全听见了？”

　　“大部分吧。我在想-”

　　“噢，神啊，”他打断了她。“我很抱歉，请别往心里去。这真是太尴尬了。Phillip之前的女友意外怀孕把大家吓坏了，然后我爸就开始对那些事情疑神疑鬼的。而且-”

　　“其实，我是想问安保的事。”在两人的脸变得比番茄还红之前，她抢着说出了这句话。

　　“哦，哦…那件事啊。”Raoul松了口气，毫不在意地朝一旁挥了挥手。“他老是这么说，毕竟很多人都不喜欢他。但没什么可担心的，还是那些政治上的事儿。”

　　“那就好，我只是想确保你不会有危险。”

　　“没事的，有时他有点谨慎过头。”看着Raoul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她也放下心来。他又安慰她说会在州长把两人赶出去之前帮她找个好住处。“总之不用管他，”Raoul总结到。

　　最后，Raoul点了中餐外卖，两人边吃边在那台巨大的电视上看着情景喜剧。虽然这周过得真的很糟糕，虽然知道这里只是个临时住处，Christine还是感到了一丝安全感。

　　世界似乎也变得没那么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