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苏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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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书则长，无书则短。
总之，青年昏迷的时间不长，在第三天的深夜，他便已经找回了意识。
在此之前，银爵已经把他身上的东西搜了个遍，权当三天以来全靠灌营养液的报酬。这个男人随身物品简直比他的脸还干净，除去一身衣服以外只剩几条挂在腰间的银链和脖颈上的名牌。
那是块比指节大不了多少的合金制品，银灰色表面刻着冰冷的字体，姓名一栏里有四个字:八禾丧衣。
大概前两字是姓后两字是名？倒是没见过的姓氏，银爵摸索着字体想。其他信息则暂时看不出来内涵。
正面尤其大的【吞天】是什么？组织或者代号？毕竟名牌这种东西只有某些组织会有……那串稍小的数字又是什么，如果如他所猜测的年龄吗？那这个青年打底六十岁，或者说这块牌子其实根本不是他的东西？
他又为何会奄奄一息的昏迷在河边？
信息太少而疑点太多，银爵收起几条链子——那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当然是被扔掉了——决定暂且静观其变。
等待的几天中，八禾已经被银爵搬到了临时收拾出来的次卧中。毕竟总不能一直让人躺沙发上，这让他有一种微妙的地盘被人侵入的感觉。
在八禾丧衣醒来的深夜，非常恰好的，银爵也没有睡下。
于是门外传来细细地不加掩饰的布料摩挲声时，他没有任何犹豫的悄悄睁眼，打算看看对方想要干什么。
零星月光下【我们都知道那颗发光星球不是月亮，不过暂且先这么称呼它吧】金发青年呆愣愣的坐在床上，低下头看看自己的双手又拉开领口看看被包扎好的伤口。
——那件衬衣还是银爵为数不多的几件衣服之一，他并没有八禾高，但好在对方身形不大，套进去也并不勉强。
银爵猫在角落里静静注视他，八禾静止了很久，仿佛在整理自己的思绪。随即他抬手摸了摸后脑，发现自己似乎有什么东西不翼而飞了。
那种震惊中带着一丝迷茫的神色让银爵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某种被打了头的猫主子。他有点忍不住笑意，但还未来得及调整好呼吸，对面便凉凉投来视线。
“看够了吗？”
平和冷静的语调配上算不上友善的言辞，更像一句平常的询问。面对那双背着光而额外明亮的翠绿色双瞳银爵沉默不语，缓缓从暗影中走出。
“你很警惕。”他缓步走到人面前，期间时刻注意着对方动作:“你应该想问很多事，我也一样。而无意义的互相提防只会浪费时间。”
靠着床边座椅坐下，青年仍是没什么表情的盯着他，绿眼睛不时在月光下闪动。这让银爵稍微松了口气，同时掩盖紧张般的清了清嗓。
“……首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银爵。”他顿住，余光中青年睫毛微颤，毫无反应。
意料之中的对几年前的一面完全没有印象吗。
“简而言之就是我把你从水里捞了起来。后面的事应该不难想象。”
“我倒是很乐意让你多留一阵子，这个星球上的冬天也算不上温和。当然，这取决于你……”
“银。”青年突然出声，银爵半句话噎在嘴里，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那个轻飘飘的音节竟是叫自己。
他抬起头，金发泛出一种月光下的河流的光泽，瓷白的脸上神色迷茫而无辜:“我记得你。但是关于我自己的事，好像全部记不起来了。”
“……你在开玩笑吗。”短暂的震惊后，银爵堪堪收起满眼不信任。
实在是老套的桥段，简直叫人啼笑皆非。
怎么，是为了迷惑我吗，还是为了博取同情？我很像因为这种借口就松懈的人？他略有些不耐烦的食指抵住太阳穴。
“失忆吗？之前发生了什么也完全想不起来？”
“不，如果是别人的部分倒是并没有忘记。”丧衣眨眼，老老实实主动交代。“祝先生让我劫狱救人。”
“劫……哈？”劫什么？九松监狱？银爵目光一下子复杂起来。九松的犯人堪比貔貅吃下的食物，向来是只进不出。如果是从那里，还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般的结果了。
妥协状摆摆手，他示意八禾往下说。
“前因不明。祝先生让我帮他找到他的前情人带出来，但是情人先生不愿意，我就自己出来了。”丧衣一脸【就这么简单】的神色两句话概括了全部剧情，搞得唯一的听众难以想象其中到底细节如何，只得靠自己理清思路。
“你口中的祝先生是谁？”
“吞天的首领。”
“吞天……哦对了，这个还你。”他突然想起合金制品上的刻字，说着便摸出那块名牌丢过去，看八禾是否能靠它回忆起什么。
破风声袭来，青年敏捷的一抬手接住闪着银光的物件，动作自然的仿佛有肌肉记忆。他摩挲着上面的纹路，看样子顺便把自己的名字也记了一下，随后轻车熟路把链子戴回脖颈间。
“谢谢。”八禾没什么表情，但银爵微妙的读出了感谢。“吞天是个地下雇佣兵组织，这不是什么秘密。”
他斟酌道。“我的大部分记忆里只有祝先生，大概不是私生子就是直属人员。不过现在，我已经自由了。”
手掌握成空心拳，八禾往着掌心有些出神。“……毕竟谁也没想到我能活着出来。”
“那你还真是幸运。”
没料到从头正经到脚的眼前人竟能随口开出玩笑，银爵五味杂陈，只得扯扯唇角。
窗外月色顺着纱帘流淌一地，在银发发尾轻盈跃动。见人摆出一副想要秉烛夜谈一晚的架势，八禾配合的不像话。即使说是恢复需要，他也实打实睡了整整三天，自然是不困的。
见他如此银爵自然不会客气，把脑子里的问题排出轻重缓急挨个提出。不怕八禾记忆错误或者刻意说谎，甚至本就是从头到尾的谎言，他自然不会全信，也有在自己的判断。
况且银爵一直没有长留对方的意思，少则两周多则一个冬天，他们早晚会分道扬镳。在此之前保证自己不会受到危险就可以了。
胜在银爵漂泊数年，阅历，逻辑和稳重感都不是同龄人能比的，只半个多晚上，就在地方的配合下把能知道的问了个清楚。
另外的部分不是“记不得了”就是“抱歉，事关组织，我不能说”。说这话时丧衣眼里无悲无喜，俨然是已经以组织前成员自居的态度，搞得银爵都不好意思深问下去。
谈话中多是询问劫狱一事的前因后果以及组织内部消息，其余私人信息一概不谈，银爵又不是查户口的。
当晨光开始穿透床帘照入室内的时候，银爵才堪堪感觉到了困意。
诚然，不合眼几天几夜并不是做不到，但休整时间里也没必要苛求自己。还在长身体的银发少年咽下打哈欠的欲望，朝在床上躺的快要腿麻的八禾颔首。
“暂时先到这里吧。”他撑起身，拍拍褶皱的衣角补充“厨房柜子有速食。”昨晚一直是他在提问对方，自己的底是一点没透，这让向来习惯与人交谈三缄其口的银爵难得有些类似于亏欠的不自在。
点头点头。
多亏某人精湛的剪发技艺，八禾短短的金发随动作翘来翘去 ，掀开被子下床的动作一如既往敏捷又轻盈。
——然后扑通一声面朝下载到在地。
银爵愣在原地。然而一眨眼功夫眼前人就和无事发生一样淡然爬起，似乎是躺久了不习惯般自顾自绕着房间走了两圈适应几天不用的双腿。
冷眼看着他慢慢踱步仿佛巡视领地的野兽，银爵忍不住地思考怎么能保证自己在休息时的安全。
绿瞳青年低头用脚步丈量房间，绕了一圈发现他还没走，落过去的视线沉静中不由带了几分疑惑味道。
……啊，在别人家的话，应该表现成什么样比较好？八禾稍作思考。
他在组织的几年里，从一开始就是首领直属，去别人家不是打家劫舍就是杀人灭口，最次也是猫黑暗角落埋伏。以此情此景的进入他人领地，八禾从来没有想象过。
他在对方的注视下默默绕过处在门口的少年，小动物一般在房间门口探出头环视一周，最后又默默回到床上，下半身规规矩矩盖好被子。
该说不说，三天恢复期仍然太短，伤口一动还是好痛。
在那短时间的环顾中，八禾已经大致看清房间外的布局。整间房屋占地不大，大概不到八十平？原木色占据着大多数家具和墙面，窗台有个花盆，没有看到植物，不出意外是空的。
墙角搁置着落灰的梯子，看上去有阁楼但不常用。清晨时分的阳光照射进来，薄薄一层灰在空气里起舞。
从头到尾写满了普通二字的小屋子，自带一种让人心安的气息。
也许应该去一趟厨房看看？八禾盘算着。再抬头时，银爵已经不知何时悄悄离开了房间。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3】苏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