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持续昏迷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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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显然，你在我家。”
如释重负般看着他撑着手臂坐起，银爵皱眉看着说是借住——但暂且可以称作自己家的地方，地上那张深色格子的羊毛地毯可是深得他心。
可惜刚清理完灰尘没多久又被染开一片深红。强忍住把伤患丢出去的冲动，银爵抱胸看着。
“总之，没遇到监狱那边的人算你好运。赶紧把自己处理干净——”他摁摁太阳穴，一把说着一边指指浴室的方向。“热水往左边。”
“……。”
青年没有开口。只是看看他又看看手指方向有着磨砂玻璃窗的门，眼中闪过细微的痛苦神色，缓缓地站起身来。
腥甜味愈发浓重，想必伤势严峻，可对方却像个没事人似的摇摇晃晃就往浴室去了。银爵注意到他左胳膊不大灵活，也不知是伤了还是脱臼之类。
那种强行剥落被血液粘在皮肤上的衣物时，二次撕开皮肉时的痛苦银爵知道，灼烧一般紧凑绵延的刺痛，通常带着失血的颤抖。但在意料之外，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之前，他甚至需要凝神才能察觉到对方有意克制的呼吸。
真能忍啊，应该说不愧是大人吗。在东躲西藏的日子里堪堪把自己拉扯到十五岁的少年想。
由于流浪和家常便饭般的打斗，身边本就习惯总是带着基础的伤药，有安全的落脚点时这种习惯几乎有点变本加厉的趋势。对着医药箱超出预料的储备，银爵愣神几秒，还是懒得——或者说不值得——收拾直接把药箱往浴室门口一放。
“医药箱放在这里了，处理好了再出来。”
“……。”
等待数秒，里面迟迟不见回应。
不过鉴于他之前的表现似乎就是沉默寡言挂的，银爵忍着不耐又敲敲门。
“听到了就应一声。”
“……。”回答他的仍是沉默。
这就有点不寻常了。即使只见了两面，也能看出对方也是懂些礼数的，话很少，但不会应也不应。
试探着摁了摁把手，咔哒一声，浴室门并没有落锁，轻轻松松便被人推开。薄纱般的水蒸气满溢出来，宛如一声柔和的叹息。
想着大家都是男人看两眼也不吃亏，银爵两步穿过蒸腾的水汽来到浴池边。
里头的人半倚边沿，看动作方才正是把不对劲的手臂按回了原位，肩头明显红肿着，被指尖轻轻搭着。
青年双眼阖着，苍白的皮肤透出不正常的酡红。
浴池里的水被染红了大片，透过水面微微涟漪可以看见他身上有不少狰狞的伤口。横贯左腹的口子尤为骇人，仍有丝丝鲜血不断溢出，飘散开来。
银爵突然想到有贵族泡温泉泡太久而导致缺氧晕倒的事件，浓厚的水汽在搅动时随着空气流转。他伸手探了探水温——烫。
难怪进来的时候就觉得那么热。
于是皱眉收回手。这么高的温度，这家伙莫不是想在这里把自己煮熟？
那也不能就真让他死在这里，不然自己跑这一趟岂不是白费。
来不及纠结犹豫，银爵从一旁的架子上扯下浴巾将人随便一裹便抱着离开这热的过分的屋子。
随手把人丢在客厅地板上，又在良心的驱使下将青年抱回沙发，深色皮肤的少年单手托腮思考。
这样看来指望他自己搞定是有些为难了……指不定是因为失血还是泡晕的。银爵忍不住苦笑，他想起过去那些对着伤口手足无措的日子:拮据又苟且，别说酒精，有干净的水清洗就已经很幸运了。
从照顾自己到照顾别人，还真是令人讨厌的无缝衔接。
不过也没有不情愿到特别严重的地方罢了，倒不如说第一次照顾人还挺新鲜。
再走一趟把浴室门口的医药箱带回来，顺便还多拿了一条毛巾——开玩笑，某人浸湿的那长头发简直能把他的沙发淹了——将青年扶起半靠椅背坐着，擦干后裹了下半身缝合上药。
伤口的皮肉被泡的发白，稍微外翻的表皮组织里游走着组织液和血渍。银爵想起偶尔读过的书里描写的用奇异花纹吸引猎物的花，散发着甜腻的果实熟透腐烂的气息。
这种方式撕裂的伤口使腹部的缝合有些困难，好消息是没有感染的迹象，也就是说不需要额外硬塞消炎药。
缝合包扎对于银爵而言已是家常便饭，给别人反而比给自己更加方便。他很快将最严重的部分处理好，让那些口子在绷带里慢慢吸收药力。
陌生青年的身上有许多不同时间不同方式留下来的伤残痕迹，最新的还在不断渗出血迹，最旧的……银爵无意识咽了咽口水:至少有十几年。
也就是说，面前这长得像人偶般漂亮的家伙在十岁不到的年纪就开始杀人或者被人杀了。
只能说这狗屁的神明真是没有人性。嘲弄般勾起嘴角，银爵动作难免多了几分冷意。
将最后一圈缠绕完毕粘贴牢固，胳膊里已经泛起了酸胀，胡乱扫过桌上地上散落的残余药品，银爵抱着终于能歇一歇的心情落座沙发——
然后被潮湿的触感惊的蹦了起来。
这似乎有些有失仪态，好在也不用顾及那么多……他再一次表示不理解为什么人要留长发。被光线一照金灿灿的的确好看，但清理起来不是太麻烦了吗？
尤其是打湿的还是自家沙发【以及一些抱枕和一小块地毯】的情况下。
该把他放到哪里去呢。
后知后觉的察觉这是个颇为严重的问题，银爵绕到沙发靠背后面把那头长发捞起来琢磨。
留在这？那他明天大概能期待一下棉花垫子里长出来的蘑菇；床上？不，他不是很想再糟蹋一套棉布制品；丢出来？那把他捡回来的意义何在？
进退维谷，味同鸡肋。
手中柔软的发丝挠的人心有点发痒。离开了热水它们很快变得冰冷而沉重，颇有分量的搭在他的指尖和腕处。
在被打湿的状态下金发颜色深了一些，更接近金黄而不是阳光底下轻盈的铂金，滑过皮肤时的质地可以媲美一些昂贵的锦缎。
……怎么说，感觉顶着这么多东西，大概挺重的？银爵不合时宜的感到奇妙的好笑，他闭眼，然后对着青年的后脑勺真诚的说了句对不起。
为了让我愿意继续把你留在着，麻烦做一下牺牲罢。
他面无表情的找来剪刀朝着人脑袋比划来比划去。第一次不是抱着杀死的目的面对别人的头部，还挺新鲜。
自说自话也好，这头发对他有什么特殊意义也好，在生命面前都无关紧要吧。银爵动手时不忘说服着自己，当然很快便放弃了:
毕竟我是个超级自私的人也说不定。
作者有话说第2章 【2】持续昏迷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