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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君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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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了会儿眼,谢述的电话风风火火地打进来,喊得震天响,江屿没什么表情地听完,舔了舔后槽牙:“什么意思?”
“那几个混蛋就在海滩酒吧,门上的几个拿家伙拦着死活不让我进!”谢述气得直踹台阶。
“等着。”
足够冰冷的语气。
......
医院。
“痛……”喻瑶突然攥着被子挣扎起来,双眼痛苦紧闭。
“喻瑶!怎么了?”纪杨俯下身子按住喻瑶,她一张苍白的脸上全是冷汗。
“头,好痛……”喻瑶的声音渐渐清楚起来,沙哑无力,嘴唇颤抖。
“医生,医生!”纪杨转身冲着门口大喊,握着她的手腕安抚:“没事,马上就不痛了。”
“她头部遭受打击,还好伤口比较小,疼痛属于正常现象。”医生边给喻瑶检查体征,边跟纪杨解释:“以前有过头部受伤的情况吗?”
“我不知道啊。”纪杨一脸茫然。
“你不是她家属吗?”医生想起来,是三个男生把喻瑶送来,看着都是少年模样。
“不是,我是她同学。”纪杨解释道:“对她以前的情况真不大清楚。”
“你是她同学?”医生一下子警惕起来,他想到许多校园暴力的新闻,脸沉下来:“小小年纪别不学好,男子汉欺负女孩不是什么光彩事。”
纪杨张了张嘴,百口莫辩。他合理怀疑自己头上现在顶着“衣冠禽兽”这四个字。合着他这个助人为乐的成了施暴的流氓了?
他无奈,又气又好笑:“大夫,您放心,我绝对的正人君子。”顿了顿,他手指喻瑶:“真是我同学半路见义勇为,我们把她送来医院的,她父母一会儿就来。”
大夫半信半疑地打量他,看他一身名牌堆金叠玉的样子,没再多问,叮嘱他几句:“你们要注意心理疏导,叫她别太害怕。还有她体质比较差,营养不良,恢复得会慢一些。”
“这种疼痛要持续多久?”纪杨皱眉:“一直出冷汗,能缓解吗?”
“大概到明天早上就会好些,今晚要多注意,明早开始服用药物效果会好很多。你可以给她擦洗一下。”医生顿了顿,又严肃道:“既然是正人君子,男女授受不亲这个道理应该是明白的吧,你就等她父母来吧。”
纪杨一头黑线。
送走医生,他开始犯难,长这么大只知道怎么给自己擦脸。他和护士要了一块新毛巾,沾上水,笨手笨脚地铺在喻瑶额头上。
看着跟坐月子似的,纪杨一下笑出来。
正人君子,谁爱做谁做,他是绝对不会看着喻瑶一头冷汗无动于衷。
“你在做什么?”沈梦突然冲进来,用手指着纪杨,眼睫颤抖。
她在玻璃窗上看到纪杨在给喻瑶擦脸,神情专注,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
“小点声。”纪杨皱眉:“你怎么来了?”拽住她的胳膊往外带。
“她是谁?她就是你今天要等的人?她是你女朋友?”沈梦压抑着眼泪甩开纪杨。
纪杨放下毛巾,冷冷地看着她:“出去。”
“你不许喜欢别人!”沈梦突然尖叫起来,她气得发抖,头上的蝴蝶结发箍闪动,像一只落寞的蝶在不甚明亮的房间里慌乱飞过。
“你有病治病好吗?”纪杨眼神凌厉起来,不再客气,拖着沈梦:“不许再进来,别让我说第二遍。”他冷声警告。
沈梦握着自己的胳膊,他用力了。也许,他用心了。纪杨有让任何人觉得一见如故的本事,只要他想。嫉妒涌上来,沈梦恨恨地跑出了医院。
关上门,纪杨走到喻瑶跟前掖了掖被子,外面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随后,门开。
“要说几遍,听不懂人话?”纪杨不耐烦地回头,看到满脸泪痕的苏佩安,身后跟着同样紧张的成历。
“瑶瑶,瑶瑶……怎么会这样……”苏佩安压住啜泣声,扑在床边摸喻瑶的脸。
“抱歉,我以为有人来骚扰。”纪杨帅气的脸上泛起一丝尴尬,他望向成历:“您是喻瑶的父亲吧,是这样……”
纪杨三两句话解释清楚,感谢,代江屿一并致歉。
“没关系,瑶瑶这孩子确实心善,既然没什么事,就不麻烦你了,谢谢你照顾她。”成历握了握纪杨的手。
“好,那我明天再来看她。”纪杨礼貌鞠躬后离开。
“没事,我问过医生了,瑶瑶没事。”成历给苏佩安递上纸巾:“别哭了,你可不能垮。”
苏佩安噙着泪点头,抱住喻瑶,无声抚摸。
……
海滩酒吧门口。
“大哥……对不起……是我们,我们几个有眼不识泰山,我们这就去,这就去给那小姑娘道歉!”裴冠蹲在地上,痛苦抱头。
“是啊大哥……我们再也不敢了。”其他几个人也纷纷应声。
江屿出现,谁也没料到英俊清冷的少年放开手脚打架如此可怕。只有谢述知道,江屿真的被惹怒了,这是他从小练起来保护自己的本事。
江屿扔下棒球棍:“滚。”
“道个屁歉,不许再去骚扰她,还不快滚!”谢述踢了蹲在面前的裴冠一脚。几个人爬起来迅速离开。
“屿哥!你也太帅了!你就是我男神!”谢述抱住江屿胳膊:“我爱死你了!”
“我对你没兴趣。”江屿撇开他,拍了拍裤腿上的灰。
“对了,喻瑶怎么样了?”谢述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是他惹的事,无缘无故伤了喻瑶。
“没事,有纪杨看着她。”江屿拉过谢述:“这事儿到此为止,下不为例。”
江屿并不喜欢打斗,他也从来不会主动去找麻烦。
“明白,屿哥,我也不想打架,这不是……”谢述摸了摸头:“英雄难过美人关嘛!”
江屿无语地闭眼,一脸鄙夷地往前走:“你要点脸行吗?”
谢述撇撇嘴,跟上他。
“屿哥,你去哪?不回公寓啊?”谢述看了眼他走的方向,不是去公寓的路。
“我回家。”江屿面上情绪不显,路边拦了车回江岭别墅。
……
江岭别墅区。
纪杨摸了把头发,穿着水蓝色的真丝睡衣,提了一包东西,迷迷糊糊往外走,看见门口有一点闪动的火星,上面飘着烟圈。
“大哥,你不睡我还想睡啊。”他靠在门槛上打哈欠,天还是有点冷,纪杨双手刷刷地搓暖胳膊。
“喻瑶怎么样?”江屿灭了烟,走近两步。
“没什么事,她爸妈在。你什么情况?过家门不入?没去看看江叔,他知道你回来了不进去又要骂你了。”纪杨醒了醒神。
“回不回他都得骂我。”江屿转身:“走了。”
“哎,等等。”纪杨把手里的桂花糕塞给他:“我妈做的,一直等不回来你,知道你爱吃,让我见了你一定带给你。”
江屿接过,放在手心掂了掂,他笑:“宋姨比你小子心疼我。”说罢转身大步往前走,披着柔韧的晨光,背影有些寂寥。
纪杨也笑,冲着江屿喊:“下次回来给你做鱼汤喝。”
江屿爱喝鱼汤,越淑华做的鱼汤他尤其爱喝。
溪城的事发生后,江屿搬出了江岭别墅,一个人住在外面。
“鱼汤就免了。”江屿没回头,轻飘飘的一句:“我怕你下毒。”
纪杨失笑,看他笔挺的背影消失,也转身回去。
……
医院。
早上喻瑶醒了过来,苏佩安喂她喝了白粥。
她精神好了许多,不停讲笑话安慰苏佩安,苏佩安的心情也渐渐好转。
“好点了吗?”纪杨推门进来,带了一篮漂亮的水果。
他温和向苏佩安打招呼,苏佩安笑着说他太客气,起身说:“你们聊,我去给小纪盛碗粥来。”
纪杨坐到了床边,喻瑶扑闪着灵光的大眼睛看他。
“完了,这是成傻妞了,不认识我了?”纪杨摆出疑惑,凑向她的脸。
“纪杨?你怎么会来……”喻瑶收起目光,小声询问。
昨天她昏迷,后来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我来看你啊,好歹昨天也是我送你来医院,怎么着也算你半个恩人,你怎么过河就拆桥啊妹妹?”纪杨看了眼喻瑶,意味深长地笑。
喻瑶红了脸:“谢谢你。”
“就用嘴谢啊?”纪杨一边逗她,一边观察她的脸,看她苍白的脸颊染上一抹红晕,气色不错。
“嗯......”喻瑶抿唇,不打算和他贫:“江屿怎么样啦?”
“他命大着呢,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儿,你就别操心了,养好病要紧。”纪杨挑眉。
喻瑶点点头,露出一个微笑。抬眸就遇上他探寻的目光:“你为什么帮他?”
喻瑶看着纪杨,有一瞬间的屏息。
“因为……”
江屿帮过她,在那个落寞的雨夜。但这是喻瑶藏在心里的秘密。
“难道是因为那小子长得好看?”纪杨笑起来:“你不会这么肤浅吧?别看他长得人模狗样的——”
喻瑶听到人模狗样四个字,没忍住笑出来。
江屿的长相,确实挺有杀伤力。纪杨也不遑多让,这么多年在他身边才没被秒成渣,两个人走到哪里都是最靓丽的风景线。
“真是啊妹妹?”纪杨啧啧两声,连连摇头:“他这人烂桃花多,不靠谱。你还是考虑考虑我——”说罢,暧昧地冲她眨眼:“我呢,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喻瑶笑着摇头:“不是这样的,看到任何一个人受伤,我都会帮。”认真回答他的问题,她眼神坚定。
善良勇敢是爸爸教会她最珍贵的品质。
纪杨轻笑:“嗯,你最棒了,但是——”他伸出手指弹她脑门:“下次见义勇为先掂量一下自己,够不够挡的。懂?”
喻瑶笑了起来:“你是在关心我吗?”
“对啊,我可得好好护着你,要不然,我的衣服怕是没着落了。”纪杨拿过一筐草莓,边洗边打趣她。
“尝尝。”纪杨捧着筐子坐在床边,递给她一个,又自己拿起来丢进嘴里。
喻瑶盯着手心里的草莓,鲜嫩嫣红。她第一次见这样漂亮的水果,轻轻放在嘴里,酸甜的汁水爆开,席卷她贫穷的味蕾。
“真好吃。”她舔舔唇角:“纪杨,谢谢你。”
纪杨把一筐草莓都塞她手里,竖起食指:“不用谢,欠我一次就行。”
喻瑶失笑,眉眼弯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