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过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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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喻羡钧不动声色：“您是瑶瑶的同事吗？她还在工作？”
“伯父，是这样，刚才电梯故障，她被吓到了，正在休息。”江屿清淡的嗓音从传声筒里过去。
喻羡钧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严肃极了：“你是说瑶瑶在电梯里经历了事故？”
江屿握了握拳：“是，她在电梯里表现得很紧张，生理性的恐惧，我想了解……”
不等他话说完，喻羡钧火速开口证实：“劳烦你送她就医，她曾经经历过绑架案，被关在箱子里滚落山坡，患上幽闭恐惧症。”
一瞬间，江屿的心脏暴痛，他指甲几乎嵌进拳头，耳朵边涌起巨大的啸鸣，额头青筋直跳，眼睛突突的快要炸裂开。
喻羡钧后面的话，他艰难地应对，大概是些安抚喻羡钧的话。
他脑子里轰隆隆的，失魂落魄地站在落地窗前。
绑架案。
幽闭恐惧症。
他忽然想到电梯里喻瑶的那句：“江屿，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她曾经在黑暗里，抱着巨大的希望和信心等着他。
而他毫不犹豫地抛弃。
这么多年，他都未曾了解过案子的细节，绑架案成了他的逆鳞，是他所有不幸的开始。
所以他从不曾知道，绑匪在逃跑过程中翻车，装着喻瑶的箱子不停滚落，所幸地势不险，都是皮外伤，但她自那以后患上幽闭恐惧症，惧怕黑暗，惧怕狭小的空间。
阳光的背后，总是阴影。
他重新坐到床边，喻瑶还在熟睡，爱怜地握住她。
他停止一切想象，就静静望着她安静的睡颜，脸上的泪痕早被他悉心擦掉，他恍惚能在那白皙的皮肤上看见悲哀的泪水。
时间在治愈她，却在不断考验他。
喻瑶小脸忽地皱了皱，她不安地挪动身子，脑袋依然晕乎乎的，她意识渐渐苏醒。
睁开眼，江屿英俊的面庞在温暖的灯光里显得柔和清朗。
“我在哪？”喻瑶的嗓子难受极了，声音低不可闻。
“家。”江屿扶起她，拿起桌边的水杯，递在她唇边，喻瑶轻轻偏头躲了一下，江屿凑近，瞧她发白的唇。
他很想吻她，去滋润两片干燥。
“我不渴，我要回家了。”说着，喻瑶伸出细长的小腿往地上站，江屿搁下水杯，去扶她。
慢吞吞，很不利索，江屿打横抱起她，喻瑶小声惊呼，下意识圈住他的脖子，温热的呼吸喷洒，他听见她说：“谢谢。”
江屿张了张嘴，他想说什么，但觉得喉咙堵塞，他抿唇，一言不发地抱着她走，喻瑶察觉到他的不高兴，轻轻晃了晃小腿。
“我在巴黎，见过狮子座流星雨。”喻瑶的嗓音依旧哑，但动听：“流星雨和烟花一样好看，都璀璨。”
他低眉去看她的眼睛，亮晶晶。
她总是体贴。
瞬间的美好，于她而言，都璀璨。
她珍视所有。
曾经，也那样珍视过他。
“瑶瑶，我爱你。”
他急切地告白，低头吻上她的唇。
柔软的，甜蜜的。
他在新生。
喻瑶被困在他怀里，他几近疯狂地掠夺她柔嫩的口腔，她忽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失望中裹挟着丝缕的希望。
不该。
太不该。
她伸手抵住他的胸膛，用力推，含糊不清地叫他名字，没有用。
她咬破了自己的舌头，顷刻，血的腥甜弥漫两人的交缠。
江屿醒过神，他把喻瑶放下，拢到胸口，捧她带着泪痕的脸蛋，他喘息着，暧昧不清的口吻：“瑶瑶，我去巴黎找过你，可我找不到你，我不喜欢别人，只想和你在一起，你说我不懂怎么爱人，可是我爱你，我想爱你，能不能……”
忽然停顿，她在惊痛中看到他眼里浓重的悲伤：“能不能给我一个爱你的机会。”
喻瑶的眼里充满泪水，她曾经特别渴望江屿的喜欢，用尽全力去拥抱那个冷漠的少年。
可她失败了，从那个时候起，她就觉得，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在他这里胜利。
而他在多年以后宣判，让那个在青春里灰暗的姑娘重获光明，却早不再是如今的她。
巨大的海啸过后，她宁静地开口：“江屿，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记得。”江屿捏紧她的手腕，教室里她的回眸，他回忆过无数次。
“你不记得。”喻瑶忽然笑：“那是个下雨天，那个时候我刚到江城，妈妈不在，奶奶还生着病，被别人赶出来，无处可去，就在便利店门口坐着，就那么看你淋着雨，跑啊跑，跑到我身边。”
她眼底满是闪亮：“你递给我一把伞。我觉得好幸福，有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愿意关照我，从那个时候起，我又打起精神，告诉自己，我不是多余的人，我不喜欢做多余的人。”
江屿只有一丝遥远模糊的记忆，非常不确定。
他心痛极了，原来从一开始他就在不停错过她。抚上她柔顺的头发，他艰难地听下去。
“后来在学校见到你，我真高兴，可是你好凶哦，你对我说，你和我的家乡八字不合，叫我别烦你。”喻瑶俏皮地吐舌头，她完全陷在回忆里：“你还帮我给奶奶交医药费，江屿，我真心感激你的。”
江屿看她活泼的样子笑起来，盯住她温柔的眉眼，跟上她，一起回到那段他不敢回看的日子。
接下来的话，让他笑不出来。
“一开始，我以为你是有一点喜欢我的。”喻瑶眼里的光开始颤抖：“因为，我好喜欢你。后来，温月找到我，我发现，我又变成一个多余的人。”
我好喜欢你。
江屿觉得心跳加速，他曾在梦里，无数次品味。
可说出温月的名字，喻瑶还是觉得难以呼吸。
他能感受到她的颤抖：“你说的也很清楚，我应该离你远一点。”
江屿急切地抱紧她，快要揉进怀里：“我错了，我混蛋，我看不清自己的心，瑶瑶……”
“江屿，我们在一起过，你不喜欢的。”喻瑶苦笑一声，依然安静地陈述：“也许，你只是忽然失去觉得难以忍受，所以你误以为那是喜欢，就像不喜欢的玩具，摆在眼前久了，也会不舍得丢掉。或者是再见到我，你觉得一时兴起……温月喜欢你，你也喜欢她，你们那么合适，应该好好在一起。今天的话，我会当没有听过，完成手头上的项目我就辞职，一定不出现在你面前，打扰你的生活。”
江屿颓然地松手，面上是痛苦：“瑶瑶……”
要怎么做，才能让她洞悉他的心。
喻瑶的心疼了一瞬，也软下去，可大脑提醒她，她不能再经历一次那样的伤害。
“江屿，我很庆幸遇到你，喜欢过最清澈骄傲的少年，大伯说，你是江城最出色的年轻人，XY发展这么好，你一定可以过上你想要的生活。”
“如果没有你，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江屿漆黑的瞳仁盯住她，执着，孤注一掷地：“瑶瑶，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不会放弃。我曾经犯错，让你承受伤害，但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
他重新抱起她，喻瑶变得安静，她在消化他今天的非常举动。
像小孩子，专注且勇敢地争取。
回到家，江屿又给她擦了脸，她精神不佳，睡得很沉，江屿什么时候离开她也并不清楚。
不停做梦，她在一片迷雾里，看到少年江屿。
梦里的少年，对她重复一句话：我喜欢你。
可这份喜欢来得太晚，她捧在手里，想笑但笑不出来。
清晨，是闹钟叫醒喻瑶。
她摸了摸昏昏沉沉的脑袋，起床去冲澡，整个人爽利了以后，才觉得清醒几分。
门铃在响，不出所料，是江屿。
他已经穿戴完好，靠在门上，手里提着食盒：“早餐。”
“不用麻烦了。”喻瑶小声推辞。
昨晚的事情，历历在目。
没个结果，同样，没任何进展。
江屿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他直接步入喻瑶家，拉住她的手腕：“朱记新出的灌汤包，尝尝。”
看他毫不客套地坐在沙发上，喻瑶只好作罢，摆好碗筷，她轻轻一咬，不禁赞叹：“好香！”
“你不吃吗？”她歪头咬一口，汤汁溅出来，有几滴落到江屿的银色西装上，喻瑶忙抽纸去擦：“对不起对不起……”
江屿按住她的手，给她碗里夹一小只新的：“这是蟹黄味的。”
“要不要换一件？”喻瑶不动声色地抽出手，脸上满是歉意。
总裁穿着滴了油的外套，可能是今天宣发组的八卦新话题。
“不用，这件很好。”江屿勾起唇：“再不吃就凉了。”
他看起来心情不错。
喻瑶哦了声，埋头继续品鉴美食，专心品尝以后，她仿佛可以透过汤包感受到精良制作时升起的烟火气息。
两人几乎从来没有这样安静相处的时刻。
喻瑶抬头，碰上江屿清隽的眼。
他眉峰处有一簇极小的弯起，平添一份冷峻。
可此刻，他温柔。
迅速吃完早餐，江屿收拾餐桌，她去换衣服。
换好衣服出来，她发现江屿还靠在门上，很有耐心地看她，带着笑意。
她穿鹅黄色连衣裙，肩膀两枚蝴蝶结流苏落下来，一双白鞋干干净净。
她和高中时候几乎一样，美丽稚嫩，像一只飞舞的幼蝶，时刻扑棱自己斑斓的翅膀。如今更有明媚的风情，妩媚而不显。
这让江屿想起和她一起弹奏的钢琴曲。
如此美妙。
喻瑶有些踌躇，她不知道，他是不是故作不在意昨晚的事，但她不能多想，越想越乱。
关上门。江屿走在前面，他直往楼梯间走，喻瑶跟上他的脚步，小小的一团影子。
见到蔚蓝的天，空气瞬间清新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过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