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仙尊 3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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堕神之渊，顾名思义是神堕之地。
相传万年以前，最后一位神在仙魔两族的见证之下陨落于此。祂的逝去令这块地界动荡、破碎，甚至挣脱天道束缚，变成了一块流动的空间。直到千年前的那场仙魔大战，堕神之渊不再漂泊，停于魔族腹地。
这并不是个好地方，否则也不会成为魔族的禁地。它不像这世间的任何一处，没有日月、昼夜，也没有呼吸、生命，任谁踏入后都能明了——这是一块“死地”。
脚下是虚无的，这一脚落到了实处，下一脚又踩空，坠落不知多久再砸到地面，抬眼去看却什么都没有。
林冠秋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乌暗将他扔到这里便不见踪影，而那位他口中的主人也不愿露面。这片区域的力量玄之又玄，望毓的实力被压制了多半。
“你很冷静。”一团灰色云雾飘了过来，逐渐凝成人形，他面目模糊，竟没有五官。
“你就是乌暗的主人？另一块魔主碎片？”林冠秋虽是在问，但心里已有答案。
“你可以叫我乌明。”他答非所问，“很快我就不只是碎片了。”
“待我吸收了那块碎片，我就能从这里走出去。”他伸出手，二人瞬间来到堕神之渊的边界。
这里原来是有路可行的，林冠秋走了多日都以为自己是在原地打转。他顺着乌明的动作看去，乌明趴在边界之上，努力看向外面的世界。
可惜堕神之渊的外围被阵法重重围住，他其实什么都看不到。
乌明忽地转身，逼近林冠秋，那灰色雾气冷极了，吸入时鼻腔有凛然的痛。
“你心里在笑我可怜，对不对？”
“那落在人族小镇的碎片，虽无宿体，可地脉有灵，庇护滋养他，他也算是过了几天好日子。”
“那个仙族的也过得风光无限，可以混到皇子身侧，想来是荣华富贵享遍了。”
“你的徒弟冬见更是幸运……”乌明好似很惋惜，“当年差一步他就没命了。”
“他怎么这么好运能遇到你？你救了他，还这样爱他。”乌明伸出手来，轻轻地点在林冠秋额心的心魔印上。
自从来了这里，心魔印便一直显现，幸好心魔倒是不常出来，不然林冠秋真是被内外夹击。
乌明大概在笑，他问：“等冬见死了，我变成他的样子，你就继续爱我，好不好？”
他并不需要林冠秋回答，自顾自道：“为什么只有我，独独只有我被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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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主陨落后，一块元神碎片落于堕神之渊。渊内没有任何生命，自然，这块碎片也没有宿体。
如若它一直是块无知无觉的碎片，最后等着旁人来找它，那还算好。可天地崩塌后滋生的怨气不断折磨着它，又因着这毕竟是神堕之地，机缘与他处不同，他竟然也生出了灵识。
他在这里无所事事，无非是被怨气侵蚀。在某一日他与怨气合二为一，本以为怨气会消失，没想到有更多的怨气出现在这里。
原来那变成了他的怨、他的恨。
堕神之渊外的封印层层叠叠，但日子久了，魔族本就失去了话事人，外边一片混乱，这封印便也无人维护、看管，逐渐有了漏洞。他尝试过很多次，后来得出结论：不是封印困住了他，而是他与这片地域共生，他永远都出不去。
那些不管是无心还是有意进来的魔族人都在这里死得很惨。他太无聊了，唯一的消遣就是把自己遭受过的苦楚都在这些人身上试一遭，魔族弱小，他玩不了多久就会死掉。
乌暗是个特例。乌暗并不比别人强大，但即使到快被捏碎头颅时他还是有强烈的求生意志，只要活着，他什么都愿意去做。
这很有意思。乌暗的肉身救不回来了，但在这里有唯一的造物主，身体可以从别人的尸体上拼凑，一番挑挑拣拣，他再次睁开眼睛。
“你叫乌暗，那我就叫乌明。”乌明满意于自己的第一个作品，他如法炮制，组装了许多这样的“人”。
他们的身体里寄存着乌明的一缕怨气，与乌明意识相连。乌明终于拥有了行动的能力，他驱使他们至魔族各处，为自己积攒力量。
乌明算是魔主元神碎片中最抢占先机的人，他最痛恨的堕神之渊竟给了他抢先的机会。因为遗留在这里的浅淡神息，经由他的参悟，可以给出他想要的答案。
他最初的计划就是选定一个宿主，由这个人来吸收除他之外的其他碎片，最后再将这个人引到堕神之渊，他只用坐享其成。
一开始的人选是那个彩坪镇的飞飞，相比身处仙族的枫染，自然是飞飞好掌控些。他将飞飞的信息透露给枫染，枫染果然上道，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飞飞。
但枫染也想放长线钓大鱼，他留了飞飞一命，结果将这颗果实白白让给了别人。
冬见……这个名字不是第一次出现，在不知不觉间，冬见已拥有可以与枫染一战的实力。乌明并不想为自己培养强大的敌人，他与枫染搭上线，抛出诱饵，许诺给走投无路的枫染一条生路。
乌明存着将枫染吞吃入腹的心思，这是摆在明面上的，但枫染又能如何。可惜枫染又被冬见截胡了。
现实让人懊恼，可不至于绝望。乌明本就生于绝境，未到最后一刻，他从不觉得自己会输。
更何况堕神之渊这一次给了他最大的惊喜。乌明深信，最终能走出这里的，只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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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所说的惊喜，就是……”林冠秋仰头望去，漫天流光溢彩，这场景似曾相识——是神域！
“你早知道这里会出现神域。”
乌明浑身灰雾波荡，看起来心情甚好，他耸耸肩，迫不及待地奔向神域。林冠秋似被他捆绑，连带着也飞了过去。
“原本我还有些生气，怎么什么好东西都被冬见占了去？若只有他得了神域力量，那我还得掂量一二。”乌明语中带笑，“现在不同了，神域出现在堕神之渊，冬见无非是我掌中之物。”
电光火石间，林冠秋想明白乌暗为何走得那样急，他要去拖住冬见。待乌明化用神域之力，冬见再对上他必是九死一生。
他能做些什么？乌明太过自大，林冠秋并未被绑住手脚，他抚上肃青的剑柄。
乌明虽无实体，且为怨气化成，但堕神之渊地处魔族，乌明同样吸纳了大量魔气。肃青剑专克魔族，望毓的心法也多为诛杀魔物所练，尽管林冠秋此刻无法使出全盛一击，可总比什么都不做得要好。
应该能活到冬见来吧，不然剩下的虐心值要怎么上去。林冠秋苦中作乐，假装无力反击，脚下一掂更靠近了乌明。
肃青一剑穿心，乌明的身形被打散。
铺天盖地涌出的灰色雾气可以与神域之光相媲美，乌明倏尔出现在林冠秋身前，他的身形有些涣散，语气很是生气：“既然你不想活，那便去死吧。”
怨气侵体与魔气不同，林冠秋一瞬间被灰雾包裹，他感觉身体腾空，随即似被千万条细丝穿身而过。
眼前一片血红，身上也湿漉漉的，像是蒙了一层朝露。
要么……冬见还是别来了吧，不要看到他死。林冠秋神思恍惚，思绪飞到了初见冬见的那年，小小的冬见从身后环着他，叫他不要死。
额间心魔印一闪，竟在这时进入了心魔支线。
虽疼痛并未减轻，但好歹有了能喘息的时刻。林冠秋头一次感谢心魔的出现，他轻飘飘落在地上，看着神域覆盖了这块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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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醒的一刻林冠秋差点被一股强大力量再拍晕过去，他没懂现在的状况，忙翻身找了个掩体。
这不是望毓的身体，不过还是个仙族人。林冠秋从石头后探头，半空中一巨型阵法正在运转，阵心中有一人。
那不是属于仙、魔两族的力量，神域这给他干哪里来了？林冠秋不敢大意，又施了个高阶的隐身诀，继续观望。
四周遍地是人，有仙有魔，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晕过去了。方才那力量应当是这阵法之力，林冠秋细细推敲，纵是望毓的知识库也不认识此阵为何物，只看出是个毁天灭地的杀阵。
阵前仍有一仙一魔在缠斗，那仙族的装束与沧乔类似，头戴冕旒，竟是仙帝！但又不是望毓认识的那位仙帝。
神域里上演的莫不是堕神之渊的形成过程？仙魔围观下的神陨？那么阵心中的那人便是最后一位神族了！可看着也不像自然死亡啊，林冠秋继续观察阵法，发现其中有一小阵他认得。
是个阴损至极的阵法，后世中已成禁术。抽灵骨、吸灵脉，再镇压魂魄直至粉碎。他们竟是这样对待神族吗？
“你不能这样！”那魔族已是怒极，他一边打一边想停止阵法。
仙帝出手招招狠厉，他冷笑：“现在的局面不也是你一手促成，你现在装什么好心？”
“他一死，压在仙魔两族头上的大山就再也没了！什么神族？不过是死得只剩一个人的废物族类，作何要压吾一头？”
“自以为高贵，装清高要为仙、魔、人主持公道？他根本不配！”
魔族人不忍出手，却被仙帝一招打中命门。他呕出血来，嘶哑道：“我们为至交好友，你怎可……”
“与你、与他结交，吾为得就是有今日时机！他神族遗脉之力归属我族，吾仙族帝君才是天下至尊！”
仙帝已打到眼红，他扔下魔族人尸身，转身定定看着阵心中那位将死的神。
一声长长的叹息后，阵心中间光芒更盛。
“神族倾颓，不死不生。”
阵法未运转够时辰，那位神却不等起阵，自戕于阵心。
霎时间天地悲鸣，林冠秋下意识护住自己，下一刻却湮灭在神陨的力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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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不死不生是何意？！”
看来是连续剧，林冠秋叹了口气。这次他是还剩半口气的仙族士兵，躺在一个绝佳观景位。
仍是一仙一魔，仙族他认识，是现在那位久不露面的仙帝。那另一位就是那个被打成碎片的魔主了。
仙帝面目狰狞，魔主却松弛得很。二者都打得伤痕累累，谁也没讨着好。
魔主唾出口血，笑言：“不死不生就是不死不生啊，神族不会死的，他会回来，很快就会回来。”
“你家老祖没告诉你吗？哈哈哈哈哈，做了亏心事不敢告诉子孙实话，真是你们仙族一贯的卑劣作风。”
他纯是为了挑衅才说出这些，仙帝果然被激怒，以半生修为祭出一法器。
诸神降魔塔！林冠秋看着都觉得好笑，仙族皇室可真是的，杀了人家又要用人家的东西，怎么不算一种吃绝户呢。
魔主也被气笑了，他自知此战已败，已无畏惧：“百年前我入一神域，祂与我见了一面。”
他就是要卖关子，接着嘶吼一声，元神离体。魔主痛到龇牙咧嘴，仍不忘气气仙帝：“你想知道祂与我讲什么了吗？”
撕裂元神的剧痛林冠秋也知晓一二，但这位魔主才是真神人，他还能一边撕碎元神，一边嘲讽仙帝。
可怜暴怒的仙帝既想杀了魔主，又想听一听魔主到底知道什么，他所剩无多的灵力苦苦支撑着诸神降魔塔，不比魔主好多少。
待元神四散，肉身吸入降魔塔之前，魔主终于开口：“祂说，如我愿历生死劫，则能迎魔神降世。”
“还要多谢你助我历劫，待我复生……我便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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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场景不断切换，林冠秋再回神时神域仍未消失，他的意识已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中。
竟有一股来自神域的微弱力量在修补他残破的身体。但即便躺着，也不断有血液从喉管涌出，林冠秋竭力平稳呼吸，以免被呛死。
神域还是对身处其中的人有所馈赠，只是这一回林冠秋不是有缘人，这点力量于他而言于事无补。不远处的乌明才是这次神域力量的馈赠者，他沐浴在一团光辉中，身体不再是灰雾，而有了真正的实体。
在神域中不能妄动，林冠秋已经有经验。他平静地躺着，堕神之渊已被神域包裹，这样大范围的神域会吸引很多人来。
手心的定魂印一直在灼烧，雨泠是不是也来了，可能在找他吧。但此刻叫谁过来都不保险，一旦乌明吸收完神域的力量，那可真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了。
最好谁都别来。林冠秋点开虐心值看了一眼，呦呵，65了，好像还在不断上涨。冬见一定是知道了，他对上乌明能有胜算吗？
“师父——”
像临死前的幻想，林冠秋看到冬见跌跌撞撞跑了过来。在神域中这么不听话要受很大苦头的，林冠秋抬眸，果然看到冬见眼角落下的血痕。
林冠秋浑身都痛，他总觉得自己有什么事忘了。但应该是很重要的事，得在死之前记起来啊。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仙尊 3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