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仙尊 2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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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冠秋又被关了起来，就关在十五城的牢狱中。
托那枚血玉的福，外人看来他不过是个发了疯的魔族。魔族人修炼一向肆无忌惮，走火入魔者常见，故而那场屠杀在十五城中并未掀起多大波澜。这是冬见的一面之词。
林冠秋阖眼，想起冬见来探视他时那副小心翼翼安慰他的模样。在仙魔大战之际，距离魔族主城不远的十五城发生这等惨案，只有傻子才会不把它当回事。
这两日林冠秋周遭几个监牢里关押的囚犯被清走，每日的巡逻频次也变多，这桩桩件件都在针对林冠秋。但他也只是被关着，其余囚犯隔三差五就会被狱卒惩治一番，可林冠秋的大门自他进来就没人再打开过。
大概冬见和地头蛇的势力达到了微妙的平衡，才能让林冠秋处于某种意义的真空地带中。
但平衡总要有人来打破的。林冠秋听到牢狱入口方向传来的打斗声，看来是来了个厉害人物。
“啧啧啧，真可怜。”
林冠秋睁眼，乌暗还是那副眼神不协调的欠揍样子，饶有兴味地看着狱中的林冠秋。
乌暗应是刚从前线赶来，一身血腥气衬得他气质邪性，他兀自笑了一会儿，道：“冬见还没感谢我呢，要不是我，凭他那德性，怎么能把你拿下。”
见林冠秋不理人，他也不再自讨没趣，伸手掰断门上锁匙。冬见施下的法术灼得他手心血肉淋漓，乌暗却因这疼痛感到兴奋，掀了牢门站在林冠秋身前。
“你这模样，不光冬见喜欢，估计主人也会喜欢。”他打量半天，竟得出这般结论。
乌暗和冬见果然不是一路人。林冠秋退了一步，问：“主人？是谁？”
“很快你就能见到他。”提起主人，乌暗的表情终于没那么阴暗，甚至有些洋洋自得，“他是这三界中最伟大的存在，你我都是他成神之路上的垫脚石。”
听起来当一块垫脚石也非常骄傲的样子。林冠秋断定乌暗不仅是看着不正常，实际上脑子的确不正常。
精神病伤人在魔族更不违法，林冠秋提起十二分警惕，又退了一步。
“哈哈，扯远了。”乌暗挠了挠头，“我今日是来带你走的。”
“你先不用拒绝，看看再说。”
乌暗双指并拢，在林冠秋眼前画了个圈，圈的中间渐渐浮现出人影，像是战场的实时转播。
作为解说员的乌暗施施然开口：“冬见太想救你出狱了，他接下主人的投名状，要在三日之内攻破三座城池。”
“头两座城没那么难，冬见不过是肩上被一刀贯穿、腿骨断了几次……”乌暗一边说一边观察林冠秋的表情，见他眉心拧起，笑得开怀，“第三座城就没那么容易啦。”
乌暗点了画面中的一处，道：“你瞧瞧，这守城的是哪位啊？”
林冠秋看了过去，心下一沉。乌暗设置的锚点就在冬见身后不远处，刚好能让他们看清对面——是浮凝宗的人。
领头的女修甚至面庞有些熟悉，该是在宗内见过，她神情严肃，看向冬见的目光充满厌恶。
“冬见，你如若还念着浮凝宗、念着你师父的一点好，就带着你身后的魔兵滚回魔族！”
冬见手中剑仍非谛玄，还是一把玄铁剑。他并不因这话而心志动摇，只是挽了个剑花，道：“我让你五招。”
这话听在旁人耳朵里与恩断义绝没什么区别，他冬见和浮凝宗的情分就只在这五招之内了。那女修怒喝一声，本命法器登时出鞘，于她头顶化作五把利剑。
也是个练剑的，女修手中捏诀，沉声言：“望毓仙尊一世清明，因你皆毁。”
“仙尊如何待你，你如何待他？”女修身侧的少年也抽出长剑，准备迎战，他满脸不忿，“师兄，我暂且叫你一句师兄，你午夜梦回时，可也会觉得对不住仙尊？”
好嘛，这来得都是望毓仙尊的拥护者。林冠秋为冬见捏起一把汗，他眼前一晃，登时浑身经脉如有千万只毒虫啃噬。
乌暗察出异样，他一眼便看到林冠秋额上显出的心魔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乌暗反应了一会儿后乐不可支，直到笑出眼泪才停下，他指了指那枚心魔印，犹如看到天大的笑话，“如不是亲眼所见，谁敢相信啊——”
“望毓仙尊有了心魔！”
乌暗又陷入痴狂的大笑中，自动模式下的林冠秋懒得给他眼神，定定看着战场境况。
冬见没有躲，那五把剑穿身而过，待女修收回法器后他的衣衫已被鲜血染红。唯有左肩被伤时冬见抖了抖，林冠秋想乌暗说的贯穿伤应该就在这儿吧。
浓厚魔气自冬见的伤处钻出，他没有停顿，吹响短笛，随众人一起杀向城门。
“你到底想做什么？”肃青剑瞬间橫至乌暗脖颈，林冠秋露出不耐神色。
乌暗并不怕，尽管肃青剑气已伤得他脖间现出血痕，他扯起笑，顾左右而言他：“一旦冬见拿下这座城，他几乎便将人族一半地界收入囊中。”
“他终于有资格侍奉我主。”
什么恶心的描述？林冠秋真的火大，心魔也不啰嗦，手下用力。
捂着喉咙急退到门边，乌暗虽疯，但不至于傻到坐以待毙。他喉间发出“嗬嗬”声，乌暗不禁感慨，他在望毓面前还是托大了。
终于聊到正事，乌暗嗓音喑哑：“要是硬碰硬，你我都落不着好。你听话一些，随我走吧。”
“你对主人有用，沾上你的事冬见也变得像条疯狗，我其实不想对你太过分。”
乌暗低下头，瞳仁泛着血色，随即被黑雾覆盖。
魔主！林冠秋震惊，这厮埋伏了这么久。
“冬见身侧十步之内，有两个我的人手。”乌暗点点战场画面，那里一片混乱，“你既已有了心魔印，于我主而言也并非什么强敌。”
“你是魔主？”心魔很是上道，问出了林冠秋最关心的话题。
乌暗摇摇头，道：“怎敢与主人相提并论，我只是借用他的力量。”
“快些做决断吧，冬见等不得了。”乌暗的手指一勾，画面中原本在最角落的一人身上魔气大盛，他们这个上帝视角看得尤为清楚。
这人已被操纵，疯癫地抡着两柄大斧冲入漩涡中心，冬见在那里。
心魔的性格更趋于原本的望毓，他极为冷静，并不因乌暗的威胁跳脚。
“两个傀儡而已，你是在看不起冬见吗？”心魔话毕，另一个乌暗的人手已被旁的人打倒，而那位用斧头的仁兄刚靠近冬见就被玄铁剑一剑封喉。
乌暗下意识再次捂住脖颈，他暗骂一声，抬手间一束魔气直冲林冠秋而来。
自动模式结束，林冠秋一个闪避躲开，可惜魔气并未消失，而是四散飘逸、画地为牢。
“神域的气息……”乌暗的眼眸失神片刻，厚实的黑雾快要从他眼眶中溢出。
他迈步向林冠秋走近，这绝不是乌暗能散发出的气息，林冠秋挣扎不得，反而被魔气定在原地。
“你竟能得到神域的力量？”他非常讶异，“是不是他也得到了？！”
乌暗伸手捏起林冠秋的下巴，力度大到要捏碎骨头。
“凭什么……凭什么……他自由、健全……有人爱……甚至还有祂的指引……”
乌黑的魔气阻隔，林冠秋也能看到乌暗的表情有多么的扭曲。
原来这个魔主不过是个阴暗爬行的可怜虫，林冠秋没忍住冷笑，这激怒了乌暗。
他狠狠掐住了林冠秋的喉咙。
“但没关系，因为堕神之渊……由我主宰。”
黑雾漫过整座牢狱，散去时已尸横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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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箫声动，玉壶光转。空气中的靡靡酒香迷惑了多少人的心神，台上佳人曼歌轻舞，雨泠一时出神，喝光了整整一壶九夜绵。这是九重天才有的好酒，可今时喝着却与那时滋味大不相同。
雨氏虽已失势，但仙帝并未迁怒，那位出自雨氏的仙妃仍端坐高位。此番是为庆贺仙妃诞辰，雨泠这才被从千里之外召回。她许久没和雨氏子弟相聚，难免多喝了一些。
再喝下去就要失态了，雨泠被仙娥搀扶着往外行去，九重天不留外人，她还是早些走罢。
半路上有人追上来，说了一堆话，雨泠晕头转向的，听不真切。那位陪伴雨泠的仙娥认得雨泠面孔，晓得她认路，说了几句便随着人走了。
呵，真是人走茶凉。想当年沧乔尚得仙帝青眼时，她雨泠走到九重天哪里都有人仔细伺候着。酒劲上头，雨泠吃吃笑了，不过她才不喜欢那种感觉，她就……就喜欢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雨泠一个没站稳，在原地打了个转，抬起眼皮看了看，唔……大概就是这个方向吧。
九重天的确有九重，最下面是第一重天，寻常宴会都在这一重举办。越往上住着的人便越贵重，雨泠最高只去过第八重天，受宠的皇子宅邸大多都在这里。
雨泠轻车熟路地绕了小路，待踏在第八重天的地面上时，她的酒醒了一点。
“钟声绝——禁人行——”
宵禁的时辰到了，巡逻的禁军脚步踏踏，雨泠打了个激灵，算是醒了。
她迅速反应了过来，捏了隐身诀，贴墙站着匿在了暗处。待禁军的身影消失，雨泠暗叹了句喝酒误事，思考起今夜的归宿。
宵禁后各重天的通道会查得更严，想再溜出去的念头可以打消了。但她总不能就明晃晃蹲在路口，若是哪只禁军队伍带了最能识人的灵犬巡逻，她也躲不过。
雨泠想了又想，还是打算去沧乔曾经居住的宫殿。尽管物是人非，但那里的防护大阵也有雨泠的功劳，她潜进去不算难事。
如雨泠所愿，新上位的那位殿下怕是顾不上换个大阵，她顺利地进入，还找了个空置的房间舒舒服服地躺下了。就这么将就一晚，待宵禁解除她立马离开。
九重天的夜晚尤其静谧，雨泠在魔族那样闹腾的地界住惯了，竟有些不习惯。她翻了个身，突然听到隔壁传来动静。
雨泠坐起身，侧耳听着。
竟是对急不可耐的男女！雨泠目瞪口呆，耳边的污言秽语越发厉害，她想施个隔绝声音的术法，又怕惊动别人，只能憋屈地倒下。
“殿下……轻点……”
“怎么王妃不在，你还要在这里……嗯唔，奴想在殿下的大床上……”
雨泠的醉意彻底消失，她清醒得不能再清醒，脑子也转了起来。
男人的声音满含qingyu，显然很喜欢这种偷情的把戏：“那张床有什么好，一想到和她睡过，我就作呕。”
“她不过是父皇的眼线。”男人似是憋了满肚子的话，只敢在最隐秘的角落说给人听，“倩娘，还是你最好。”
女子娇媚的反应取悦了他，男人喘着粗气，理智已渐渐远去。
“父皇根本不把我的命当回事。他下了死令，命我亲自率兵去前线。”
男人呼哧呼哧的卖力，女子已说不出话，怕是也听不进去他的这些心里话。
“倩娘，倩娘……我谁都不敢说，你知道么，父皇大概是疯了。他明明没多久可活，还乱说疯话，他说……他说……”
雨泠脸色煞白，她也想当这话是疯话，可一想到这些年仙帝的所作所为，一个可怕的答案已在雨泠心中形成。
她必须要马上将这个消息告诉望毓，再晚可能就来不及了。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仙尊 2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