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生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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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观云台上，所有人坐立不安。
鸾凤宫顶上的黑烟如巨龙腾空，嚣张弥漫在皇宫各处，人人皆闻到了焦烟气味，一座华丽的宫宇已烧掉大半个。
侍卫领班不久后再次来报皇后。
“启禀娘娘，纵火之人并非宫中嬷嬷，而来自韦府，姓王，臣是在鸾凤宫角门将她捉获的。”
韦初妍差点没撑住，瞬间面无血色，她吩咐王嬷嬷寻机将沈嘉依从高处推下，最好能摔死她。
以观云台的地势，有多处机会皆能动手，怎会最后竟到了鸾凤宫？还被人抓个正着？
韦初妍战战兢兢地跪在原地，叩头喊冤。
“臣女实在不知是何原因，王嬷嬷是跟臣女进宫赴宴的，许是不识地形，才误入皇后娘娘宫中。”，她申辩道。
皇后被烧宫殿，自觉倒了大霉，早已脸青面白。
听完后，她皱起了眉头，怎么偏是出自韦家？是意外，还是韦家在背后使手段？莫非。。。。。。
皇后心思难测，脸色变得晦暗不明起来。
“回皇后娘娘，臣带人巡逻，亲眼目睹那嬷嬷形迹可疑，从鸾凤宫西南侧的角门逃出，模样极是慌张，且鸾凤宫最初走水的位置，正是西南边的几间屋子，未免太过凑巧，还有，那嬷嬷第一句话就说她不知这是皇后的寝殿，可臣已经问过，鸾凤宫中无一人见过她，请问她又怎知这就是娘娘寝殿的，此人实属非常可疑。”
韦初妍伏地，佝偻着身子，冷汗直冒。
放火烧鸾凤宫，跟造反有何区别?
王嬷嬷为保活命，会不会供出自己？得赶快想办法，除掉才行！
她忽然两眼一翻、手脚一软，扑在地砖上不动了。
好歹是韦家的孙女，皇后不想查清之前就将事做绝，便命人将她扶到花厅安置。
静妃后悔不已，今日安排相看不成，倒给宫里惹出了麻烦，于是自请去照看。
刚到花厅，韦初妍立刻睁眼，噗通跪在了她面前，哭着哀求她派人通知祖父韦相。
韦家树大根深，不是抓住一个嬷嬷就能撼动得了的。
静妃略加思量后，觉得倒不如卖给韦家一个天大的人情，也算对韦初妍施恩，当下便好言应允了。
当夜，禁军审讯时。
王嬷嬷承认误闯鸾凤宫，慌乱中不慎引发走水，然后她趁人不备，服毒自尽了。
结果报上去后，皇室虽然震怒，但韦初妍逃过一劫，只是她再想要顺利嫁入皇家，成为成王妃之路，几乎断绝了。
皇后那里已给她记了一笔消不掉的坏账。
宫宴散后，沈嘉依心情舒畅地回了王府。
她设计诱使王嬷嬷在鸾凤宫外，误认宫女为自己，又让常承宁打晕王嬷嬷，将人扶进宫中。
然后一人给了五百两银票，宫女得了赏赐，磕个头便走了。
常承宁有奶便是娘，前世明佑泽一死，就立即换了新主子，何况他也是聪明人，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说了会祸及自身。
成王全程伴在皇后身边应酬，对此事的内情丝毫不知。
只可惜，没把韦初妍彻底拉下水。
可沈嘉依并不着急，机会很快会再有，她心中已然又生一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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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成王生辰宴。
这次沈嘉依并未拒收帖子，而是打算盛装出席。
明佑泽鼻子灵得狠，感觉到了她的背叛后，这半月来，态度冷淡不少。
此时，她还不想被成王、皇后一党当成仇家靶子。
既然能迷惑明佑泽，让他别那么快就掉转心思对付父亲，还能借机整垮韦初妍，她为何不去？
何况前世，韦初妍歹毒到要将她做成人彘，难道她不该彻底出口恶气？
国公府。
裴纆原本还想带表弟出席成王生日宴，为他引荐京城的名流文士，为此事，他特意来到了表弟的小院中。
“桁之随我前去赴成王生辰宴，以后于你，在仕途上有便宜。”
他刚说出口，沈嘉依马上想都不想地拒绝了。
“表兄厚爱，原不应辞，只是我娘唤我那日回侯府。。。。。。”，声音软绵绵的。
裴纆听到她动辄开口便说“我娘”怎样，就皱眉，一个十几岁的大男人还没断奶似的，他不愿再听。
“不去便罢，”，他道，不识好赖。
沈嘉依接着吐吐舌头：“表兄。。。。。。”。
语气缠绵，若不知她为男子，感觉酥得真像在勾引人。
裴纆每每看见她这些小做派，气就不打一出来，阴沉着脸走了。
沈嘉依撅嘴笑，觉得这位状元郎表兄甚是可爱。
等到了日子，她送上了贺寿的礼物，府里翻出来的、落了灰的玩意摆件，送给成王不心疼。
果然，刚到宴席上，成王便不顾众人，先来安抚她了。
沈诺这条线，他哪舍得轻易放弃，但凡有转圜，必会牢牢攥住沈嘉依的。
只要不将他当成自己的男人，沈嘉依的头脑便无比清醒。
知道对方的图谋，和自己的优势所在，好好利用形势来达到目的，对她丝毫不成问题。
“媔媔，你来也不派人说一声，我好亲自去接你。”，明佑泽带着他一如既往的虚伪面具，款款深情道。
沈嘉依垂下视线，并未答言，像是还在赌气。
“你来了，我便心安。”，明佑泽低头到她耳边说，显然不介意她之前的叛逆。
沈嘉依忙着找韦初妍的身影，不信她会不来。
果然，在一群贵女中，韦初妍依旧坐在中心位置，被众人环绕奉承。
沈嘉依目光变冷，看了眼旁边的明佑泽。
“本王并未请她。”，明佑泽出声解释，一边将她引到女宾席左首第一的坐席。
“可她来了，也不好拒之门外。”，明佑泽这时有点醒悟，莫非她在西北听说了什么，跟皇后曾有意撮合他和韦家联姻有关？
沈嘉依摔手，依言坐下。
明佑泽更多了几分笃定，原来闹成这样，竟然是她吃味了。
遂伴在她身旁，殷勤招待，他亲手斟了一杯云中雾，递给她。
沈嘉依闻到茶香清越，神色缓和了不少，接到手中，慢品，一边喝，一边渐渐勾起了唇角。
“原来是这样，媔媔是要本王一直陪着才高兴。”，明佑泽见她笑，露出宠溺的模样。
沈嘉依心里直恶心。
可惜了这张脸，老天怎就赏给明佑泽那么好的吃饭家伙，害得自己当初鬼迷心窍。
直到她看见裴纆到场，长衫拂动，轩若霞举，注意力才移走。
比皮囊，还是状元郎胜。
除了脸，裴纆还自带书卷气、满身气度光华。
那日她还看过浴桶里的上半身，实在好得很。
明佑泽见裴家世子到来，忙叮嘱沈嘉依一番，起身去招呼他了。
沈嘉依站起身，走向厅外，朝着含芳园的方向，当她转身时，嘴角斜向侧后方一笑。
韦初妍随后盈盈起身，跟了过来。
“沈妹妹对成王府很熟悉，连小路都认识。”，走了半晌之后，韦初妍的声音在后方响起。
正要拐进含芳园的栅栏门，沈嘉依停住了脚步。
“看来王嬷嬷的死，并不影响你的心情。”，刚开始，她戏谑了两句。
韦初妍脸色一沉，眼神变尖利。
对方这样说，是不是在告诉她，那日宫里的事，是自己反被利用后，才导致害死王嬷嬷的？
“你进不进来？”，沈嘉依拉着栅栏木门，平静地问道。
韦初妍提起裙裾就往里踩，沈嘉依适时松手，栅栏门反弹回来打在她身上。
韦初妍疼得发出嘶嘶声。
她用力掀开门，跟了上去，火冒三丈：“你到底是何意？”
沈嘉依慵懒地仰头，望着前方一棵黄了一半的银杏树，笑道：“有趣。”
韦初妍顺着看去，只见那棵树半绿半黄，上半截从树梢往下是黄叶，下半截枝干往上，全是青葱的颜色。
“沈妹妹真是个妙人，要不是跟着你，岂能看见这独特的风景。”，韦初妍语带嘲讽。
“你装得不累吗？”，沈嘉依转头看向她，表情不屑，“放心，我无意与你抢成王。”
韦初妍滞住，继而凄然一笑：“就算你不争，如今我也难嫁成王，今皇后对我不满，连带最近对韦家也起了疑心。”
沈嘉依诧异道：“你就不怕我说出去？”
韦初妍定住眼神，望着她说：“原本我听传闻说，你摔傻了脑子。”
她顿了顿，凄笑：“可那日宫宴，你的举动告诉我，相信传闻的人才是傻子。加上刚才，嗬嗬，不用多说了吧。”
沈嘉依点点头：“你倒是明人不说暗话。”
转眼，韦初妍已一脸冷漠：“你既不与我为敌，将来我自然不会再针对你。”
说完，她不再浪费时间，转身离开。
沈嘉依蹲下，捡起一片黄色的扇叶，转动叶柄，轻笑出声。
“我针对你就够了呀。”
韦初妍返回的路上，忽然被人捂住嘴，狠狠拽走了。
她才挣扎了几下，立刻就被当头打晕，失去了意识。
沈嘉依回到待客的厅堂，心情舒畅地吃着点心。
芋饺和松子酥都产自当季，味道正宗浓郁，极合她的心意。
慢慢咬一口松子酥，品尝山林间的芬香，便有人抬着各色葡萄，趋奉到跟前，稳稳地放在她的食案上。
“殿下刚才特意命人去买的，刚运到，请姑娘品尝。”，来人说完，拜退而去。
明佑泽还在陪着状元郎、以及几位出身世家的文臣谈笑，他趁话间看了看沈嘉依，当真是极品美人，粉面如玉，胜过一瓯春景，挠得他心痒难耐。
裴纆之前有留意到帷幕隔开的女宾这边，有两名醒目女子相继离去，此刻就着成王的视线，他借机望了一瞬，发现又是那名在御湖上荡舟的女子。
今日打扮得鲜妍夺目，眸光转顾，犹如太阳下的雪光般，光耀得令人睁不开眼。
裴纆立即收回视线，看来京城传闻说的，忠武王之女骑马摔坏了脑子，是个天大的谣言。
他目力极佳，能肯定那日在宫中，她信手扔进御湖的物件是一块火石。
鸾凤宫纵火的真凶到底是谁，他心中自有答案。
这时候，常承宁穿着绛紫色的太监服饰，弓腰塌背地来到成王面前，用他的鸭嗓回禀道：“殿下，是时候可以开席了。”
成王允准后，常承宁抬起两只手，吩咐两边伺候的下人：“准备开席！”
豆大的眼睛狡猾地转到沈嘉依方向，定住后，耷下眼皮示意事情办妥，沈嘉依自顾低头剥着葡萄。
是要开席了，她专为今日定制的席面。
“韦姐姐怎么还没回来？”
“是啊，她都去了好久了，不会有什么事吧？”
窃窃私语中，沈嘉依忍着笑意，正好明佑泽过来向宾客们交待客气话，两人视线相接。
成王冲她而来，半路忽然被一名女宾拦住：“殿下，韦姐姐今日同我一起来为您道贺生辰，现下却不见她踪影，能否请殿下派人寻找。”
明佑泽尴尬地僵在那，觉得沈嘉依的表情不太对劲，只得应了那名女客：“本王立刻命人去寻。”
说完，只见沈嘉依已在低头吃芋饺，又不理他了。
明佑泽招手将常承宁唤来，低声吩咐。
事情顺利得，就跟瞌睡来了就有人递枕头似的，让她的安排一气呵成。
很快就有婢女惊慌失措来告知：“韦姑娘找到了，只是。。。。。。”
成王见出了意外，立刻赶去看情况。
众人一窝蜂地跟了上去。
裴纆从不凑这种热闹，且他留意到，沈嘉依已不见踪影。
而且，这次刚好又是韦家的人出事，世事绝无巧合，必定有人在背后谋划。
他心中倒变得有些好奇掂量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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