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玫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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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娜听后一喜，这是要辞退林辞了吗！
艾琳拍了拍她的肩膀，并没有同情，“梁总监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吧，人事部的通知很快会到你手上的。”
梁娜脸色彻底白了，她瘫坐在地上，嘶吼着，“不公平，凭什么辞退我，我为公司十几年还不够吗，因为一个没什么能力态度恶劣的人辞退我，凭什么------”
方池州冰冷冷没什么起伏的话打断了她的哭嚎。
“江总并不是因为林辞才辞退你的。你一直欺压新人，在属下的作品里署上你自己的名，私自占用他人劳动成果，擅自增加员工工作量，在公司项目中吃回扣，以上行为足够你被公司除名。”
梁娜瞬间恍惚，原来总裁什么都知道。
方池州让人架起呆坐着绝望的梁娜带回办公室，心里又留下几行清泪。今天又是替老板收拾烂摊子的一天啊。
江中屿不断踩着油门，眼前浮现出上次林辞躺在他怀里痛苦喘息的模样。在医院他拦住了傅如野，傅如野不情不愿地告诫他，尽量不要在林辞面前提与顾春忧有关的事物，避免刺激他。
梁娜怎么敢，怎么敢把那个他百般遮掩搁浅的项目丢给林辞做！
江中屿推开公寓门，就见到这样的画面。
屋子里没有开灯，拉着厚实的窗帘，显得昏暗无比。林辞缩在墙角，膝盖顶着电脑，指尖在电脑键盘上飞舞，打字噼啪声回荡在室内。
江中屿轻轻走近林辞，叫了一声学长。
林辞听到后朝他所在的方向看过来，电脑荧光照耀下林辞的脸格外惨白，眼角似乎还在不停溢出泪水，脸上已经有清晰的泪痕。林辞的瞳孔虚无没有焦距，不是情动时那种失焦，而是仿佛身处另一个世界，透过江中屿在看着什么。
看着希望吗。
江中屿的心一下子充斥着酸涩。他走近蹲下，轻轻抱住林辞，拍打着林辞微微颤抖的后背，哄道。
“学长，学长别怕啊。是我，我来了，我回来了，别怕，别怕……”
林辞只看见江祈岸走后，林见站在白玫瑰花丛中，微风扬起她的裙摆，晃动着她发簪束着的碎发，她秀丽的脸上是充满柔情的坚定。
那种认定了就不顾一切去奔赴的坚定。
被江祈岸扔进花丛中的红玫瑰突然开始盛开了。随着红玫瑰的花瓣越来越舒展，围绕着它的白玫瑰也纷纷被染红，这种妖异的血红逐渐扩大，满山白玫瑰都被迅速泛上炽红，如同烈焰焚山海。
从边缘的花沿开始，殷红一寸一寸往花蕊深入，素净的白玫瑰一旦沾染了颜色就会像傍晚的天不断叠加浓稠的颜色，最后成为近似于黑的墨红。
林见站在中央，那些染红的玫瑰像干涸已久的鲜血，在空气久而久之的暴露下裂成风吹就折的褶皱，从四面八方一点一点往里延伸，最后只剩下她与她手中的那株刚摘下来带着朝露的白玫瑰。
林辞看着，从心底蔓延出莫大的哀伤，他甚至流不出泪来，只能对着林见嘶吼。
逃，快逃，快离开。
林见听不见林辞的悲鸣，她依旧温柔地笑着，任由自己的白裙也被红色攀爬而上，最后和玫瑰园一起枯败消散于春泥中，只剩下那朵沾着露水仍盛放的白玫瑰。
林辞走去，拿起那株玫瑰，沾水的花瓣看起来更加纯粹无辜，白得不见一丝芜杂。他把玫瑰捂在心口，终于落下泪来，合着露水浇灌它。
江中屿揩去林辞的泪水，耐心地捧着他的脸，不停地唤着他。过了一会，林辞敲击键盘的手指终于缓缓停下，黯淡如同一片沉睡海域的瞳孔里逐渐映出江中屿的影子，他浅浅地喘息着，突然伸手捉住江中屿的衣领呢喃了句什么，就就像一条搁浅岸边的鱼，疲惫地合上双眼。
江中屿只模糊听清了“玫瑰”两字。他又唤了唤林辞，确认了他是睡着了，才小心地抱起林辞，将他放在床上。拿来热毛巾轻轻擦拭着林辞布满泪痕的脸，江中屿此时只感到无比的心疼和酸涩。林辞一个人还承受了多少苦难。
抿好林辞的被角，江中屿坐在床边，就着月光不断描摹着林辞的睡颜。林辞的睫毛浓密而卷翘，总是配合那双眼睛轻扫过他的心，那张嘴如今有点苍白干涸，没有吻过之后的红润水光，秀气的柳眉不安地皱起来，是在梦里也不安生吗。
江中屿伸手抚平林辞皱起的眉眼，轻轻印下一个吻。
他没开灯，打算去客厅给林辞倒点水润润唇，却瞥到那个被丢弃在角落散发着荧光的电脑。
江中屿走过去一看，电脑屏幕赫然是小说《若是》最新一章的发布界面。点个人中心，就是幸苦的作者页面。
他再连忙拿出手机，看着自己的追更中，《若是》最新一章蹦了出来：
若是没有红玫瑰的白玫瑰
江中屿屏息看完了这一章。和往常一样，还是令人压抑的内容，这一章讲述了女主在白玫瑰园里拒绝了男主的表白，男主因爱生恨以红玫瑰为刃，刺穿了女主的胸膛。最后只剩下女主心口供养的那株白玫瑰盛放。
以鲜血为养料绽放的白玫瑰。
江中屿从来没有这么真正地被震撼到压抑过。一开始追《若是》，是因为这本小说和顾春忧的文笔极其相似，虽然全是各种各样的黑暗情绪。他看到下面的读者熟练地打出be美学，随缘更选手，今天中大奖之类的评论，再也无法认同了。
他没想到，也根本不想联系到，《若是》也是出自林辞笔下的。是林辞每一次痛苦挣扎出来的产物，就像鞭打后留下的血痕一样。
早知是这样，他永远也不会催更。
徐芷诺回去后，带着羞耻和愤怒直接给徐向晚转账了十万。
“这些是给你母亲的住院费。不用拆散他们了，本小姐才不稀罕和他在一起！”
“好。”
徐向晚正在买午餐回去的路上，收到徐芷诺的消息简直莫名其妙。算了，这些少爷小姐们都是有一出没一出的，有钱到账就行。
只是没有了冤大头，现在他得找别的办法来凑齐母亲的手术费了。他下意识地跳过了江雁栖，开始思索别的兼职，手机又收到另外一条信息。
未知：“给你关于林辞的信息。去找江中屿，拆散他和林辞。”
徐向晚更奇怪了。江中屿是什么金子吗，怎么人人都上赶着去抢。
徐向晚回复道：“为什么。”
未知：“你每找一次江中屿，就给你十万。”
“地点时间我来定，你只需要勾引他就行了。”
徐向晚看到十万，沉默了。他和林辞关系也算不上亲密，也算不上有仇，但是偏偏他赚的钱都和林辞有关。
他踌躇片刻，按下了“好。”
此时已经来到病房门前了。徐向晚深吸一口露出微笑，推门进去。
“妈！我今天带了你爱吃的皮蛋瘦肉粥！”
温楠正半坐在床上，静静地望着窗户，一见徐向晚就露出温柔的笑，
“小晚回来啦，辛苦啦。”
“不辛苦，一点也不辛苦。”徐向晚架起小桌板，把热粥放上去乘凉。
“妈，今天感觉怎么样啊，有没有好点呀？”
温楠伸出细瘦的手，满眼心疼地抚摸着徐向晚的脸。
“今天吃药啦，感觉挺好的，医生说我现在脸色比之前好多了。倒是小晚你啊，别顾着工作不顾身体呀，你看你黑眼圈都这么明显了。”
“妈，我身体好着呢，你就不用担心我了，快担心你自个吧。”徐向晚小心地勺出一勺粥，嘟着嘴吹了一会，再递给温楠。
温楠一口吞下，有点羞涩地去抢徐向晚手里的勺子，“妈都这么大个人了，还要喂吗，快把勺子给我。”
徐向晚举着勺子，目光掠过温楠灰白稀疏的发丝，目光晦涩，语气却是轻快活泼的，“我生病妈也不喂我嘛，这有什么，您就老老实实坐着等我喂就行了。”
以前温楠最得意地就是拥有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了。如今却已经苍白枯瘦，除了那双眼睛仍然饱含温柔的水波，其他的似乎都被岁月收回了。
他真的无法接受自己亲眼看着母亲走向衰败。
温楠细心地捕捉到徐向晚一瞬间的低落了。这是她捧在手心长大的孩子呀，她很不想拖累他的人生。温楠低了低嘴角，还是含着笑一口一口接受徐向晚的投喂。
“对了，你有见到小林吗？我都好久没见到他了，还没好好感谢他上次帮我解围呢。”
徐向晚手一顿，心里万般杂陈，“他应该出院了。”
“出院了好啊，少来医院才是对的呢……”温楠看向窗外喃喃道，窗外那枝桠上已经长满青翠蓬勃的新叶，被风吹得一上一下地晃动。
徐向晚放在桌子下的手一下握紧了。愧疚和欲望在他心里同时播种，淳风一吹都长出鲜嫩的芽叶来。
“小晚你是不是和小林进了同一家公司呀，记得帮妈妈好好感谢一下人家呀……”
“嗯。”徐向晚难得有些心不在焉地应和着母亲。他感激林辞替他母亲解围，但是他不得不利用林辞。不得不。
吃完粥，徐向晚收拾好桌面，叮嘱温楠，“妈，有不舒服一定要记得按铃，有什么事情打我电话，我晚上回来，你好好听医生的话。”
温楠笑着推徐向晚，“你把你妈当小孩呢，快去工作吧，别太晚注意休息呀。”
徐向晚被温楠推搡着走出病房，房门一关上他立刻冷下脸来。
“护士姐姐，我想看一下监控，怕上次为难我妈的那个人回来报复怎么办。”
徐向晚略带委屈地求着负责他母亲的护士。
护士听完一脸义愤地带着他去查监控了，“你要小心啊，那些就是靠钱的流氓，上次撞了你妈不道歉还倒打一把，下次见到直接报警好……”
徐向晚阴狠地盯着监控里对着他母亲破口大骂的青年，他脖颈上戴着的银饰吊坠格外醒目，似乎还是朵花的形状。看到林辞扶起他母亲，徐向晚心中的愧疚更甚。
他别过眼感谢了护士，心里念叨着，只要能救他母亲，什么感情他都可以不要。包括愧疚，同理心等等一切会让他软弱的感情。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玫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