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凤书》王四一

41、第40章

　　月末，陈王过寿辰的那日，陈王府里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陈王和章妃只邀请了几家关系好的亲眷来参加寿宴，大家在前厅闲聊时，都嚷着想见见陈王的长孙，于是章妃喜洋洋地命乳母将孩子抱出来给大伙瞧瞧。
　　小孩子成长的速度很快，年初刚出生的小娃娃，五官已经慢慢长开来，模样很是俊俏，笑起来时，眉眼弯弯，还有一个深深的小酒窝。宾客们见到如此白皙可爱的小娃娃，争相排队要抱上一抱，还不由得给小孩子又送上了一份见面礼。
　　陈王佯装吃醋地说，“今日你们不是来给我祝寿的吗？怎么搞得像是特地来看我们阿抚的？”
　　“怎么？王爷还跟自家孙儿吃醋计较呢？”
　　“哈哈哈哈哈，就是啊。”
　　“稚童可爱，我等都是打心底里疼爱他。王爷多多担待了。”
　　众人说说笑笑，一起走进会客堂内，准备在席间落座。宁阳正在偏厅招呼女眷宾客，几位夫人见到她，顺势就提起了她的婚事，章妃不好意思地笑说，“上门说媒的人是有许多，奈何我们宁阳一个都看不上。我这做娘的，也不好强求她，真是让大家见笑了。”
　　“说什么见笑呀，章姐姐你这是把我们当外人了。”
　　“是呀，郡主容姿端丽，手又这么巧，可不得好好挑挑未来夫婿。”
　　“女怕嫁错郎，这种事，急不来的。”
　　宁阳见话题转到自己的身上了，恨不能立马遁走，她表面上显露出端庄的微笑，脑子里不停地想着，找个什么理由离开殿内好呢。想来想去，她决定去后厨看看宴席准备的情况。
　　宁阳带着秋慈快速离开了偏厅，穿过连廊，进到了后厨，总管早就将宴席上的菜单全安排妥当了，厨娘和帮工们正井井有条地准备着吃食，蒸煮炒炸，香味扑鼻而来，让人垂涎欲滴。宁阳看了看菜单和几样准备上桌的菜色，连连点头称赞，当她问起今日寿宴点心时，厨娘说准备了寿桃馒头。
　　“只有寿桃馒头？”宁阳问道，
　　“是，只准备了寿桃馒头。”
　　“我爹最爱吃城东的那家金丝酸枣糕了，他以往过寿，都有这道糕点的。”
　　“回郡主，城东那家店铺，关店已半月有余，前几天我还派人去过，但一直没有开门，所以实在是没办法，只能改为准备寿桃馒头了。”
　　“我听说城门口那里也有一家铺子可以买到金丝酸枣糕，就是有些远。”宁阳又看了看那寿桃馒头，摇摇头，叫来了容黎，“容黎，你先去城东铺子看看他们有没有开门，如果还是闭着店，你就去趟城门口的集市，将金丝酸枣糕买来，两个店铺也都顺路。现在时间也还来得及，你快去快回。”
　　容黎领命，赶紧从后门出府，快马加鞭，往外赶去。
　　前院，男宾们围坐在一起，时而谈论着朝堂政事，时而又谈论起古玩字画，女宾们则七嘴八舌地唠家常，年轻人三三两两围作一团，宾主尽欢。开席前，陈王和章妃招呼众人入席，大家坐下后，正打算举杯祝贺陈王寿辰之时，前院突然传来一个男声，大声向屋内说道，“陈王叔的寿辰，小侄怎可缺席啊。”
　　众人回头望向前院，陈王和章妃见到来人，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无踪。还没等大家回过神来，只见陈王府的大门处涌进来一群手持尖刀利器的武人，将府兵团团围拢在前院，随后，那些武人将陈王府的大门从里面关了起来。
　　陈王缓缓站起了身，看向院内那人，说道，“康王，你这是要做什么？”
　　众人一听来人竟是康王，瞬间大惊失色。康王与海禁案有关，后来又听说犯了谋逆大罪，押解入京时，离奇失踪了，这事已经过了快两个月，朝廷还下发了海捕文书，没想到，康王居然出现在了渤州。
　　朱承攸在陈王府的前院内一边踱步，一边慢条斯理地说，“陈王叔，我的事，恐怕你已经听说了。我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只能委屈王叔，和在座的各位了。”
　　“那你打算做什么？”
　　“王叔，我筹谋了这么多年，堵上了康王府的全部身家性命，就是为了推翻小皇帝。”
　　“你这是谋逆，是死罪。”
　　“谋逆？现在的皇位是怎么来的？还需要我多说吗？如果不是先皇一脉靠着谋逆夺嫡，这皇位就是我们康王府的。”
　　“贺州不好吗？贺州是全天下最富饶的地方。既然你们曾经已经败了，又何苦再执着回京城呢！”
　　“王叔你不懂，复仇才是我们康王府最最重要的一件事，有了皇位，何愁银两？别说是贺州，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啊。”
　　“那你打算怎么做？”陈王看向朱承攸，又沉声问了他一次。
　　“我躲躲藏藏了近两个月，就是为了与我的私兵取得联络。我的军队已经在渤州和汀州境内集结完毕了，今日起，我要正式向小皇帝宣战。”
　　“好，姑且就如你所说，但与我陈王府何干？你今日将我等扣在这王府内，又是何用意？”
　　“王叔，你可是辈分最高的族长了，只要你劝说小皇帝退位，就可以免去战争纷扰，保百姓安居。”
　　“朱承攸，你让我公然支持你造反？”
　　“王叔，小皇帝有多久没在奉天殿上朝了？他天天躲在西郊别宫，不问政事，整天沉迷在那演武场中。要说他埋头研究怎么打仗，那还能说得过去，可他堂而皇之地把后宫也搬到了别宫，明面上打着研究兵法的幌子，实则行荒淫享乐之事，这样的皇帝，不该推翻吗？我这不叫造反，我这是师出有名。”
　　“我们陈王府从来不过问朝政之事，我就是一个闲散王爷，你的忙，恕我无能为力，我也不会帮着你去造反的。”
　　“王叔，不用着急，来日方长啊。你好好想想吧，小皇帝他到底适不适合做皇帝。你慢慢想，好好想，不着急。反正如今的渤州城已在我控制之下。”朱承攸又看了看前厅内的众人，“至于你们，就先都待在这陈王府中吧。王叔，自古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考虑清楚了，就派人告诉我，希望下次我能听到满意的答案。”
　　朱承攸说完这些，转身出了陈王府。先前冲进陈王府的那群武人却没有离开，他们奉命看守陈王府内的所有人，而府外还有一队武人，将陈王府团团围住。陈王和章妃见状，只得招呼宾客们转移到后院厢房居住，好在陈王府庭院错落，后院厢房多，还能住的宽敞，大家也不是第一次住在陈王府中，都能熟门熟路的向后院走去，只是今日的心境与以往大不相同了，不仅仅是担心自己的处境，更是担心这仗一旦打起来，又将是怎样的生灵涂炭。
　　宁阳带着秋慈和容青回房后，赶紧问了容黎的情况，容青回答道，“容黎并未回府。”
　　“按理说，这个时间，他应该是要回府了。到现在还没有出现，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府外的情况，躲起来了。”宁阳皱眉说道。
　　“属下刚才偷偷探查了一下，府内外都是康王的私兵。康王说已经包围了渤州城，看来此言非虚。”
　　“我现在就希望，容黎能够发现府里出了问题，想个办法来救咱们。”秋慈带着哭腔说道。
　　容黎确实察觉出了不对劲。傍晚时分，他刚离开陈王府，就觉得今天街上异常安静，平时熙熙攘攘的街道，稍微有些冷清，小商小贩也没有平日里多。容黎骑马朝着城门口的方向跑去，他买完金丝蜜枣糕，刚想往回走时，街道上突然涌入大批手持尖刀利器的侍卫，朝城内跑去，街上的百姓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胆小些的就吓得往街边店铺中躲，胆大些的驻足在大街两边，探头探脑地看着这些武人跑进城里。
　　容黎在店铺门口，望向城门方向，他突然见到有一个人，骑着高头大马，一路上晃晃悠悠的，跟在一队骑兵后面进了城，容黎定睛一看，不由心下一紧，赶紧闪身到店铺中，往人后藏了藏。等那群人走完后，他才现身看过去。
　　容黎心想，康王已经被通缉了，现在却还敢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渤州，说明他根本就不怕被抓，再看看他刚才骑在马上的架势，和那群侍卫的装扮，看来康王是要有什么大动作了。那群人去的方向，正好是陈王府和知州府的所在，容黎想了想，还是等晚些时候，他悄悄潜回陈王府附近，探探情况。
　　容黎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查探了陈王府的情况，康王确实派人包围了陈王府，但看府里的动静，后院厢房灯火通明，或许是那些宾客都被囚禁在了府中。容黎在暗中观察了一段时间后，便躲进了暗处。今日康王虽然带着侍卫进了渤州城，但却没有伤害任何城中百姓，他派人将城门看守了起来，渤州城现在是不进不出，容黎想出城搬救兵，怕也是不能从城门出去了，他只好先暂时蛰伏在陈王府周边，伺机解救府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