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凤书》王四一

34、第33章

　　姜妃和定王世子在京城住了两个多月后，启程回了涿州。姚为廉送定王府的车驾出城后，赶忙折回府中见张均。自从姚为廉知晓了京西别院是曹圣泉的产业后，就开始怀疑曹圣泉的真实身份，又在得知曹圣泉与康王私开海禁一事有所牵连后，他就派了张均紧紧盯着曹圣泉，暗中查探他的动向。张均在暗暗探查了一个多月后，终于有了消息。
　　姚为廉快步走进书房，向张均问道，“怎么样？”
　　张均朝姚为廉点点头，“果然如大人所料，曹圣泉是康王通海经商的关键一环。私开海禁一事，表面上看是康王和衡阳侯在主导，实则背后需要曹圣泉利用漕运做掩护，为货物在海上运输大开方便之门。曹圣泉把控着偌大的漕运，不仅是京城，沿海各处码头，都有他的人。”
　　“滁州案东窗事发，想来也并非偶然。”姚为廉说道。
　　“不错。属下查探时，徐先生也在秘密调查曹圣泉，他让我给公子带话，贺州、渝州、漳州，也发生过倭寇打劫之事，但都被压下来了。”
　　“贺州是康王封地，他要压下这些事，轻而易举。渝州和漳州，都归高岭管，看来他也是康王的人了。”
　　“属下还探到，曹家码头的包工头，隔三岔五就会去城东的胜义赌坊，属下原以为，他只是有赌钱的嗜好，可后来一细想，这包工头去了赌坊的第二日，曹家必定有货船启航，回回如此。”
　　“这胜义赌坊内是另有玄机啊。”
　　“属下近来，还发现一事，陵安侯也常去这家赌坊，他与那包工头，似是相熟的。”
　　姚为廉将张均和徐正阳查到的情况，悉数告诉了李慎，李慎对自家兄长的混账行径早已是见惯不怪。
　　李存孝从年轻时起，就是全京城顶顶有名的大纨绔，吃喝嫖赌样样占全。想当年，他父亲老陵安侯为朝廷的基业，出生入死，拼命攒起来的一点威望，也早就被李存孝给作没了，先帝曾看在他父亲劳苦功高的份上，又感念杨废后的抚育之恩，才勉强保留下了陵安侯的爵位。这些年，李存孝更是变本加厉，将陵安侯府的家底挥霍得差不多了，好几次，他舔着脸跑到李慎府上借钱，李慎早就对外宣称与陵安侯府脱离关系，自然对他避而不见，他竟全然不顾侯爷身份，在李府门外大喊大叫，李慎夫人实在看不过眼，让管家拿了笤帚将他给打出了门，几次三番，李存孝也不敢再到李慎这里找晦气。
　　“他的家人呢？就没人管得了他吗？”姚为廉问道，
　　“他府中已没有什么人了，我大嫂受不了他常年留恋烟花柳巷，在我父亲过世后不久，便与他和离了。这些年，他的那些侍妾见无利可图，也是走得走，逃得逃。这侯府在他手上，也算是到头了。”
　　“叔公，陵安侯或许是突破曹圣泉的关键。但我...”姚为廉看向李慎，欲言又止。
　　“阿圆，你不要顾虑这些。从他一味贪图享乐，弃杨家安危于不顾的那日起，他就不再是你的亲人，他也不配做我们李家的人，你只管放手去做。”
　　“叔公，曹圣泉在漕运的地位非常高，几乎沿海码头都有他的人在把持，您说，我父亲当年在长平镇遇袭，会不会也与他有所关联。”
　　“当年你父亲受户部委托，走的水路去江南查漕运账目的。如此看来，很可能就是曹圣泉从中阻拦，为了不让你父亲查出些什么来。但当年，曹圣泉在漕运的根基，应该还没有这么深厚。”
　　“您是说，他的背后，另有人在谋划。”
　　“不无可能。”
　　李慎府邸与宁阳的郡主府挨得很近，姚为廉从李慎府中出来后，便踱步到了郡主府。
　　宁阳正坐在院中的石桌前，桌上笔墨纸砚俱全，她正低头拿着笔，极为细致地在纸上勾画着。姚为廉站在院门处，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原本沉闷的心绪突然平静下来，他驻足看了好一会儿，直到身后的侍从唤了他一声，才回神。
　　宁阳正在为新作的饰品描花样子，就听见一声“姚大人。”她抬头看向门口，居然见到了姚为廉站在院门旁，正静静地望着她。宁阳赶紧放下手中的毛笔，起身走到他的面前，说，“你什么时候来的？快进来。”边说，边拉着姚为廉进到院子中。
　　宁阳拿起桌上的花样子，递给姚为廉看，“怎么样？这是给太后新制的莲花玉冠，还有，这是给皇后的百鸟朝凤冠，那是给后宫娘娘们制的凤头簪和珠钗。”
　　姚为廉看了看几张样子，点点头，“你做的冠饰，自然是极好的。”
　　宁阳见他似有心事的样子，将那些纸放回了石桌上，看向姚为廉，问道，“你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姚为廉看向她，说，“衡阳侯寿宴那日，我在他书房外探听到，康王瞒着朝廷，私开海禁。我派人暗地里查访，康王利用了漕运的货船和海路，走私货物。”
　　“私开海禁，那可是死罪啊。漕运？可是琦玉家？”宁阳问道。
　　“是曹家。你还记得，我告诉过你，我父亲本是京城人士，因为意外，流落到了青州吗？”
　　“当然记得。”
　　“我父亲正是在漕运码头出的事。他原是户部员外郎，奉旨前往江南核查漕运账目，却在苏杭交界的长平镇码头，遭到了暗杀。好在我叔公提前联系了我师傅，救下了我父亲，并将他带到了青州。我父亲虽然逃过一死，但他体内的余毒并未除尽，在我小时候，他就过世了。”
　　“你是说，曹圣泉害死你了父亲？”
　　“我有此怀疑，可我没有证据。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真相，也只有始作俑者才清楚。”
　　宁阳拉过姚为廉放在石桌上的手，试图安抚他的无奈，她轻声地唤他，“沅芷。”
　　姚为廉抬眼看向她，眼神坚毅地说，“曹圣泉私开海禁的事，我已在收集证据。今日，我与叔公商议，会将此事禀告陛下。”
　　“曹圣泉触犯的是国法，又助纣为虐，谋害朝廷命官，贻害百姓，法理难容。但我与琦玉相识多年，我知晓她的为人，也相信她定不知晓曹圣泉所为。明日，我亲自找她，再探探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