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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2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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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慎见到他,忙起身走到他面前,指了指他的手臂,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伤口已经做了缝合处理,不碍事。”
“那就好。那日,我听说仇实礼在刑部遇刺,锦衣卫大肆搜宫,我就知道是你出事了。和佑安又来报,你彻夜未归,我当即就准备进宫探听消息。但乾安门守卫森严,我被拦在了宫门外,无诏不得入内。你失踪那几日,我是心急如焚,又不敢表现得过于明显,怕被人看出破绽,只能暗中探听消息。后来看到锦衣卫一直没找到你,我就想着也许你已经逃脱出来,躲在暗处。好在,你没出什么大事啊。”
“让叔公担心了。”
“唉。当初我就执意反对你来京城。亡者不可谏,生者犹可追,阿圆,你何必去趟那浑水,你可是杨家唯一的血脉了。”
“叔公,正因为我是杨家唯一的希望,我才要为杨家讨回公道。”
“那大劫案呢?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徐师傅救过我爹,他又是我的师傅。小时候,爹娘离开蒙金山,都是徐师傅照料我的生活,教我为人处世的道理,我早已将他视作我的父亲。他蒙受不白之冤,大劫案又牵连这么多条无辜的性命,于私于公,我都应该查出背后的主谋,让真相大白于众。”
“阿圆...”李慎还想说什么,却被姚为廉打断,“叔公,既然我已趟进这浑水,也不可能半途而废了。”
李慎看到他坚毅的眼神,知道自己无法劝阻,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姚为廉将刑部卷宗的事情一字不漏地讲给李慎听,两人试图一起找出卷宗中隐藏的线索。
“案情与我知道的大致一样。大劫案后,军权落在了内阁手里,这件事,真正受益的人就是时任内阁首辅,杨鸿吉。”李慎说道。
“叔公,杨鸿吉与贺州,是否有什么交集?”姚为廉问道。
“据我所知,杨鸿吉是保定人士,她的夫人是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表亲,其他家眷和侍从也多来自北方。”
“卷宗中说,山匪在贺州被抓,大劫案虽发生在汀州,但汀州毗邻安县,安县是贺州府管辖的范围,所以我想,那伙山匪可能本就是贺州人。曹镇山的家乡也是贺州,这也太巧了。曹镇山出面做了假证,而且他还要杀邹士曾灭口。曹镇山,还有贺州,会不会是案子的关键?”
“你说的也不无可能。”
“我想从曹镇山入手,查一下他的行踪。他辞官回乡后,去了哪里?做了什么?现在又在何处?找到他,大劫案或许能有破案的希望。”
“事到如今,也只能姑且一试了。”
李慎与姚为廉又聊了一些朝堂上的事,不知不觉间,就到了用晚膳的时辰了,李慎自然留下了姚为廉,陪他一起用膳。他命人将饭菜送来书房,两人边吃边聊着。
酒过三巡,李慎问他,受伤后是如何逃脱的,姚为廉将宁阳郡主救他的过程悉数讲给了李慎听。李慎得知宁阳郡主竟能为救姚为廉做了这么多事,不禁感叹道,“宁阳郡主不愧是陈王的女儿,虽然从小在宫里长大,倒也遗传了她爹的古道热肠。”
姚为廉对宫里的事不甚了解,但想起乾安门前的一幕,总是有些介怀,没有作声。
李慎又说道,“那日上朝前,我听说你在大街上救了刘县君,也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隐情。乾安门前查验身份和伤情,我也担心你难以应付,毕竟你右臂有伤,这是不争的事实,你可以说是救人所伤,锦衣卫也可以怀疑你是先受的伤,然后再故意救人。”
“那日刘茂确实不太相信我的话。”
“锦衣卫向来谨小慎微,又怎会轻信他人。”
“可当日,他也没有进一步来查问我,似是在犹豫是否要放行。”
“因为宁阳郡主出来替你做了证,她又拖着方敏儒也为你说话,还有那些官员,墙头草似的倒向你。刘茂这人精明,也要权衡这其中的利弊,既然这么多人都在帮你,他自是不能为了证实一个不确定的疑点,而得罪朝野上下。我想,如果刘茂执意要查看你的伤口,宁阳郡主可能会将那刘县君也找来,让他们兄妹自己去理论。我听说,你救下刘县君的当日,她就进宫向太皇太后禀明了此事,太皇太后对你也是赞赏有加的。”
“不会,郡主不是找了一个替罪羊吗?”姚为廉心下黯然。
“替罪羊?”李慎有些疑惑不解。
“是。那日乾安门前,突然出现了一队禁军,其中有一人,后来做了我的替罪羊。”
“哦,你说的是他呀,那个人是我找来的。我担心你无法应付,便想了个金蝉脱壳的法子。他本是一命禁军,有一次出任务犯了事,是我救下的他。后来我得知他患了恶疾,命不久矣,所以我便答应他,让他顶下这次的事情,事成之后,会把丰厚的赏银全部交给他的弟弟和老母亲,也算是他自己尽了孝道。”
姚为廉听了李慎的话,想到今天在李府后门见到的那对母子,大概就是那人的母亲和弟弟了,当时他们确实拿到了一个沉甸甸的包袱,应该就是大笔的赏银了,所以两人才这么高兴吧。
“我没想到,宁阳郡主已为你筹谋。不过那禁军的出现,也可以让你彻底摆脱嫌疑,避免出现后顾之忧。”
李慎又说起了其他事,但姚为廉什么也听不进去,他只有一个想法,他误会她了。姚为廉觉得,他出门一趟,比原本待在府中时,更加郁闷了。
姚为廉想了几日,还是决定当面向宁阳致歉,他问了乾安门守卫,但宁阳郡主这些时日都没有进宫,下朝后,他又特地绕路去了郡主府,却见府门紧闭,敲开后,管家却告诉她,宁阳郡主不在京城,归期不定。
齐奇坊首饰精妙,特色鲜明,不仅京城的贵人们争着抢着,盛名也传播到了江南,宁阳与曹琦玉就在商议,在江南选址,再开几家分店,正打算着,居然接到了扬州的采买订单,说是为了争夺花魁娘子,慕名而来。
原来,扬州府每年临近年末时,都会举办一次花魁大会,各家青楼都会选送最出色的头牌女伶,展示最娴熟拿手的才艺,争夺当年的花魁娘子。
今年的比赛即将开始,那些参赛的女子都在紧锣密鼓地置办行头,争奇斗艳,力争自己要美得无人能及。宁阳瞬间对这个单子有了兴趣,她当即决定去扬州跑一趟,看看采买人长什么样子,搭配怎样的裙衫,也好给她准备最相衬的装饰。
宁阳带着秋慈、容青在扬州府最大的客栈住下了,她自称是京城齐奇坊当家,亲自来扬州选送饰品。第二日,她赶去青楼见到了采买人,看着那名女伶清丽的脸庞,宁阳心下有了主意,于是将想法全都飞鸽传书回京城,让曹琦玉把一顶牡丹花开银冠和一对花苞耳坠妥善装盒,交给容黎,快马加鞭,送到了扬州。采买人见到如此精美的饰品,自是万分满意,也爽快地交付了所有酬金。
完成交易,宁阳却不急着回京城,花魁大会就定在两日后举办,她打算在比试时再看看其他女子的装扮,能不能从中找到些巧思和灵感,于是她便带着秋慈他们,逛街游湖,吃吃喝喝,又顺便买了好多伴手礼和小物件,就等着花魁大会的开幕。
这日,她正从大明寺出来,就听到边上有一个戏谑的男声说道,“哎呦,本王还以为看错了呢,原来真是我云妹啊。”
听见这个油滑的语调,还有让人直起鸡皮疙瘩的称呼,宁阳瞬间就想翻个白眼,可她面上又不好表露出来,只能在心里默默地不停地翻。她硬着头皮转头看向说话之人,不情不愿地挂起假笑,说道,“康王兄。”
“云妹,多时不见,你是越发秀丽清莹了。”康王边说,边轻点着手中的折扇。
“康王兄还是那般风流潇洒,这大冷天的,也不忘拿柄扇子做样子啊。”
“呵呵呵,云妹,你不在宫里陪着他们孤儿寡母的,怎么跑到这扬州来了?”
“康王兄呢?没在府里陪着莺莺燕燕,怎么也来了扬州?该不会又看上哪家女子了吧。”
“哈哈哈,云妹真是爱说笑。本王就是欣赏你这样的快人快语。”
宁阳斜眼看了康王和他身后几个同行人,问道,“康王兄,你们有事吗?”
康王笑眯眯地回说,没有什么事。宁阳便以自己还约了人为由,不再与他虚与委蛇,转身带着秋慈他们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康王同行的几人刚想拦下她,便被康王阻止,“诶。她,岂是你们能拦的?”
“这人谁啊?”众人不解。
“人家可是堂堂大郡主,小皇帝都要叫她一声姑姑。她从小就眼高于顶,轻易瞧不上别人。”
“不识好歹。”
“就是。”
“没错。”
康王突然出声阻止了他们,“都糊说什么呢?世人皆知,本王最是怜香惜玉,见不得你们说美人的不是。”
众人脸上显出贼笑,又吹捧了康王一番,簇拥着他向湖边酒楼走去。
宁阳回到客栈,在桌前坐下,顺手拿了茶壶倒水喝。秋慈站在她身边,一脸不屑地说,“怎么就遇上了康王?他不在贺州待着,上这儿来干嘛?”
“这个时候来扬州,只能是为了花魁大会吧。”宁阳将茶杯放回了桌上。
“他不会打算把花魁娘子带回贺州吧?”秋慈大声地嚷嚷着。站在她身旁的容青和容黎被突然放大的说话声吓了一跳,纷纷往边上让了让。
“秋慈,你能不能不要一惊一乍的。再说,他把花魁娘子带回贺州,很稀奇吗?朱承攸这等风流成性的伪君子,就算把全扬州的女伶都带回康王府,也不稀奇吧。”
秋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笑说,“郡主说的是。”
两日后的花魁大会,在月明湖旁的望春阁举行,宁阳四人早早就抢占了好位子,等着看众多女伶们争奇斗艳一番,当然她也想看看她卖出去的那套牡丹饰品,能不能受到众人的青睐,助那采买人一举夺魁。
花魁大会从晌午开始,一直到太阳落山方才结束,虽然她的采买人未能夺得花魁娘子的名号,但也因装造清奇秀雅,而拿了个花中仙子的美名,那位花仙子从宁阳身旁走过时,特意向她屈膝颔首,以示感谢,宁阳也向她点头致意。
天渐渐黑下来,月明湖四周刹时亮起了一排排的彩灯,宁阳转头看向望春阁,华灯初上,丝竹悠扬,花魁娘子正在阁楼上翩翩起舞,不时向阁楼下驻足观看的人群抛洒花瓣。湖上的游船也开始多了起来,游人的笑闹声和酒杯碰撞的清脆声响不绝于耳,气氛逐渐热闹开来,她正看得起劲时,却见康王踱步走进了望春阁,抬步上楼,走向了花魁娘子所在的那层,宁阳顿时觉得好兴致全无,脸上的笑意也敛去了大半,悻悻地带着秋慈他们回了客栈。
第二日,宁阳正盘算着要去何处时,她收到了陈王府的消息,她的兄长喜得麟儿,催她赶紧回渤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