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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21章 ...

  •   半夜里,姚为廉果然发起了高烧,宁阳原是趴在他的床榻边在休息,朦胧间听到他不安的说着胡话,凑近了听,发现他在叫着“爹”和“娘”,好像还有一声“姑祖母”。宁阳将冷毛巾敷在他的额头上,又轻轻抚平了他紧皱的眉头,一下一下轻拍他的胸口,哄着他。姚为廉渐渐平静下来,又沉沉睡去。
      姚为廉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他还是一个孩童,每日里在蒙金山的书院,同山上的孩子们一起读书习字,徐师傅每回从外边回来,都会给他们带许多好吃的,好玩的,他带着孩子们在竹屋前习武,大家练得满头大汗时,就会结伴跑向竹林后的小溪,在凉爽的溪水中嬉戏打闹,无忧无虑。
      后来,他的父亲身体内余毒发作,母亲便陪着他离开了青州,四处游历求医。有一日,京城的叔公来了青州,还将他带到了晋王府,他见到了温柔的王妃和顽皮的木屏,此后,他便在晋王府住下了,每日里与木屏一同读书习武,一起长大。
      十六岁时,他应征入伍,从小兵做起,慢慢建立军功,他以为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待在喜爱的地方,守着他的家人、朋友,守护着他们的家园,等待有一日,父母归来,一家团聚。可叔公和徐师傅却告诉他,他的父母不会再回来了,而他的身上背负着家仇,或许这背后还有国恨,姚为廉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到京城看看。
      他在这囚笼似的深宫中,见到了世上唯一的至亲,他的姑祖母。姑祖母想念他,却又不愿意见他留在着波诡云谲的京城大内,她只希望自己能够无忧无虑的在青州生活。可他毕竟是杨家人,也是杨家唯一的血脉,杨家的公道他必须要讨回来。再后来,姑祖母也离开了。
      姚为廉一个人走在空空荡荡的长廊上,眼前迷雾蔓延,他看不清前方的路,也看不清前方的人是谁,他不由地加快了脚步,想要穿过迷雾,却怎么也走不到尽头。正当他焦急万分之时,有人在远处唤他,袁志。沅芷,是父亲给他取的字,可那人分明又是在叫他袁志,而袁志,是他与小柒通信时的笔名。小柒,那个透着灵动的女子,她的字里行间能让他想到幽默的父亲和狡黠的母亲,在父母离去的煎熬中,在立志进京的挣扎中,小柒一直都陪在他的身边。
      姚为廉疑惑地问道,“是你吗?”前方人影憧憧,唤着他,“袁志。”姚为廉跟着人影向前跑去,突然一阵刺眼的亮光向他直直射来。
      姚为廉悠悠转醒,缓缓睁开了眼睛,他努力回想,自己逃出刑部后,一路跌跌撞撞向后宫方向跑,后来躲进了寿安宫,再后来他便什么都不知道了。所以他现在,还躺在寿安宫吗?他转头看向屋内,床边架子上放着一盆热水,像是刚打来的,正想着,屋门被人推开来,有人进了屋。
      宁阳见天快要亮了,担心锦衣卫查了一夜,没有收获,会再来寿安宫,便带着容青和秋慈,趁天黑,把姚为廉带回她的寝宫。她在宫中陪着张太后,同住在慈宁宫的偏殿中,将姚为廉悄悄安置在慈宁宫,谅锦衣卫也不敢乱来。宁阳进屋后,见姚为廉已醒来,赶紧走到床边,轻声问,“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姚为廉定定看着她,半晌后,哑声问道,“宁阳郡主?”
      “嗯,是我。你伤口太深了,失血过多,又高烧了一夜,好不容易才退烧。”
      “你怎么在这?”
      “此事说来话长,等你痊愈了,再慢慢说吧。寿安宫此时并不安全,锦衣卫还在到处找你。我先带你离开这里。”说着,便让容青背起姚为廉,向慈宁宫偏殿疾步而去。
      两日后,姚为廉伤口已不再渗血,人也精神了起来,只是他每次换药,都强忍着疼痛,换完药,满头满身的汗,宁阳本想给他拭汗,但看到他震惊的眼神,又怕他不好意思,于是就让容青和容黎留在寝宫,照顾他的起居。
      锦衣卫折腾了几日,一直没有收获,便放松了对后宫的搜查。再过两日,便是上朝的日子,姚为廉不得不向宁阳告辞,宁阳见他伤势恢复良好,便也同意送他出宫。她命容青找来一套侍卫的服饰给姚为廉换上。就在这时,姚为廉才发现,自己腰间的牙牌不见了,他想,应是那日在刑部打斗时遗失的吧,所以仇实礼才会有明确的查探方向。明日上朝,他是自投罗网吗?姚为廉低头苦笑,宁阳见状,走上前对他说,“姚大人,你放心吧,明日上朝,我保你无虞。”
      姚为廉错愕地抬头看向她,“郡主,你...”
      宁阳只是安抚地朝他笑笑,便转身走出了寝宫。
      宁阳带着姚为廉、容青和秋慈出了宫,在回姚府的路上,她对骑马跟随在车驾旁的姚为廉说,“姚大人,等下要委屈你演一出戏了。”
      姚为廉不明白她的意思,问道,“郡主此话何意?”
      “明日,乾安门外定会有人逐一查探你们的牙牌,也一定会伺机查看你们的右臂。你的伤太明显,但如果此伤是今日,你为救人而伤,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郡主打算让下官怎么做?”
      “等下路过街口,衡阳侯府的马车会从对面过来,容青想办法让他们的马受惊,要辛苦姚大人,救下车上坐着的那位刘县君。姚大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因救刘县君伤了右臂,满大街都是人证,那明日锦衣卫查探时,你也可辩驳一二。”
      “好,下官会照做的。”姚为廉心下感激,也惊觉这位宁阳郡主,心思不简单。
      宁阳想了想说,“刘县君性格张扬,恐怕姚大人要委屈一段时日了。”
      姚为廉虽不明白其中深意,但他权衡利弊后,还是照宁阳说的去做了。在救人的过程中,他故意让右臂先着地,以至于牵动了伤口,宁阳知道他会把握好分寸,但是当她看到姚为廉的右臂又开始流血时,心中又不免升起阵阵担忧,连秋慈看了都说,之前为姚为廉大补特补,好不容易才有了些气色,都白费了。
      刘倩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的曲折,她的车驾原本在路上走得好好的,马突然受了惊吓,发疯般往前跑,横冲直撞,将她在车架中颠来倒去,她已经使出了浑身的劲,拼命扒着窗沿,却还是没能稳住身形,眼看就要摔下车去,好在有一个人及时跳上了车,将她一把拉出车外,抱着她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她倒是没怎么受伤,但救她那人的右臂却伤着了,流血不止。刘倩当场吓傻了,话都讲不出来,只能愣愣地看着姚为廉伤了的右臂。
      衡阳侯府的家丁见自家县君坐在地上一动不动,赶紧上前将她扶了起来,也将姚为廉搀了起来。刘倩这时才看清对面人的脸,竟是如此俊俏的儿郎,她顿时对这人产生了极大的好感,忙对他说,“你的伤怎么样了?”
      姚为廉看了看右臂,再看向刘倩,状似无意地说,“不碍事,姑娘你没事吧?”
      刘倩见他受伤如此之重,还不忘关心她,脸上瞬间染起了一抹红晕,含情脉脉地看向他,说,“我没事,多亏你救了我。哦,我是衡阳府的县君,你随我回府治伤吧。”
      姚为廉装出吃惊的模样,向她作揖说道,“原来是刘县君,下官是兵部左侍郎,姚为廉。”他特地将名讳报得响一些,让围观的人都能听清楚,这也是宁阳交代他一定要做的,听到他名字的人越多,他摆脱嫌疑的机会就越大。
      刘县君心里一喜,原来他就是姚为廉,军部新贵,陛下眼里的大红人。也是京城贵女们私下谈论的夫婿人选,她原本是不屑的,只当姚为廉是一介武夫,粗鄙不堪。可今日一见,他为人谦和有礼,长得也好,前途还一片光明,确实是最佳的夫婿人选。
      姚为廉并不知道刘倩心中的弯弯绕,他只想赶紧回府处理伤口,应付明日的早朝,见刘倩还盯着他在发呆,便轻咳一声,向她告了辞,快速上马离开了。
      刘倩见他走后,拿帕子掩唇一笑,心里又默念起了姚为廉的名字。
      姚为廉回府后,把和佑安和张均叫进了房内,让他们帮忙上药。和佑安一看见他的伤口,顿时着急得不行,一直念叨着是什么人要下如此的狠手。张均见状,赶忙取了金疮药进来,为姚为廉包扎,他看了看剑伤,说道,“公子,这剑伤之前已在收口,这是新撕裂的伤口,应是用了大力气,是不是你回来的时候,又遇到袭击了?”
      姚为廉摇摇头,“不用担心,我是故意的。在大街上救了一个人,好应对明日入宫时的盘查。”
      张均瞬间听懂了他的意思,默默上着药。这时,有侍从敲门,说是郡主府派人为姚为廉送来了东西。张均将金疮药交给和佑安,转身出了门。不多时,他带了容青进来,容青见到姚为廉的伤口,忙取出一盒金疮药,递给张均,“这是上好的金疮药,将药粉撒在疮口上,待疮口愈合,再用药膏涂抹伤处,会加快愈合速度。只是这药效果强烈,收口时会有些疼。”
      姚为廉看向容青,颔首道,“多谢。”
      容青将手上的另外一个盒子递给了姚为廉,说,“郡主命我送来牙牌,她说,这块牙牌,与姚大人之前那块一模一样,你佩戴着入宫,不会有任何问题。”
      姚为廉起身,接过盒子,打开后,看到了那块牙牌,他拿出来后,翻来翻去看了几遍,确实与原来的无异,便对容青说,“容侍卫,请替我多谢郡主。”
      容青向姚为廉一抱拳,便离开了姚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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