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碌碌无为》useme

6、轨道偏离

　　“我们总是要被推着才能往前，才能成熟，才能长大。可我却极度讨厌这种被动的感觉，我总有一种我是我非的骄矜感，那是与生俱来的，是从小被保护的很好的产物。那曾是我引以为傲的东西，如今提起，我却耻辱地抬不起头来，一切都太幼稚了，我在心中如是对自己说道。”
　　薛晚的手机被窦厌抽走，后者拿去充电，嘴里念到赶紧睡觉，明早有早八。薛晚喜欢晚睡是常态，窦厌肯定是知道的，这次睡一起，窦厌肯定要管一管薛晚这个坏习惯，但薛晚却一反常态地乖。
　　一间房就一张床，等窦厌进被窝的时候薛晚自然感受到了来自另外一个人的温度。薛晚是独身子女从来没和别人睡过一张床，小时候被妈妈带着，也是等自己睡着了妈妈再去睡另一张床。头一回和她人同床共枕的感觉很奇妙，薛晚不排斥，但是也不喜欢。但是身旁的人是窦厌，薛晚放足了一百个心。
　　但是窦厌，睡得很靠边，是那种翻个身都能掉下床的感觉。薛晚不解，靠过去一把搂住窦厌的腰把人往里面揽了一点，“窦厌，你睡那么偏干嘛？小心掉下去。”
　　窦厌没说什么，但是薛晚能感受到窦厌像个火炉子，整个人仿佛在焚烧。薛晚害怕以为人感冒发烧，忙撑起来扳过窦厌的脸，让人把嘴张开，要看别人的扁桃体肿没。其实这个距离是很近的，窦厌平躺在床上，薛晚半撑着身子在她上方，两人的鼻息在仅剩不多的空间中缠绕打转，薛晚看着窦厌的嘴，越看脸越红，终于注意到自己这个动作的暧昧，刚想撤回去，谁知窦厌却伸出一只手揽上薛晚的腰，把人挽了回来问道，“薛医生光看不问诊啊？”
　　薛晚唰的一下脸通红，她面对窦厌一直都是实话实说的状态，她上半身方才抻着酸痛，险些伏在窦厌身上，她愣着不动道，“窦厌，你觉不觉得我们这个动作有点像情侣啊？”
　　窦厌其实是有刹那的恍惚的，但是她向来藏得很快。她笑着打哈哈：“你不觉得像母女吗？”
　　薛晚其实是个很容易被带动情绪的人，听着这么一说，她一拳捶到窦厌的肩窝，佯装生气道；“尽占我便宜，窦厌你好讨厌。要是母女的话，我要当妈妈。”窦厌笑了，笑得眼睛弯弯的，眯成一条缝，薛晚不知道的是，那条眼缝里映照的她，是如此的漂亮迷人，这种魅力是与生俱来的，能把人迷得三魂五道，让人流连忘返。
　　两个人睡觉都没什么毛病，薛晚安稳地睡到第二天七点过，由于生物钟就自然醒了。窦厌在洗漱间刷牙，薛晚穿着个倒长不长的短袖，下半身就穿了内裤就跑到窦厌身后傻乎乎地看着她。镜子里面映照的薛晚睡眼惺忪，白皙的双腿交叠在一起，上衣松松垮垮，大半个肩还露在外面。窦厌看了一眼就再也不敢抬头，慌忙洗漱，把薛晚的衣服找好给人穿好。
　　“你昨晚怎么洗漱的？为什么内衣湿了？没带换洗的？”窦厌一边找衣服一边问道。
　　薛晚显然还没完全苏醒，打了个哈欠说不知道。窦厌害怕人着凉，要马上穿衣服，又害怕穿了湿内衣感冒，但貌似薛晚并不关心这个，这人正躺在床上耍着手机。
　　“你等着，先回被窝，我给你把它吹干。要是下楼买新的，贴身衣物穿着肯定不舒服。”窦厌里里外外在忙，薛晚则是有一搭没一搭地盯着别人。其实昨晚窦厌让薛晚先洗，薛晚在心中脑补了许多，整个人脑子乱成一团糟。她想要说明自己的想法，但是又害怕捅破这层窗户纸两人连朋友都没得做。想到这里时薛晚已经脱得差不多站在淋浴间冲澡了，等她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被淋湿，但是内衣还没有脱。
　　回想到这里，薛晚还真是感慨，窦厌这人明明这么普通，但是对她的吸引力却是始料未及的。

　　薛晩最近情况不对，是被老同学成石看出来的。成石是薛晩的高中班长，两人考的同一所大学，所以平时走的近一些。
　　这天薛晩吃饭走路都在走神，成石就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薛晩自然不会把家里的丑事拿出来说，但自己现下实在又不是想的家里那滩烂事，是想的窦厌。
　　薛晩停下来问道：“老班，你说要是有个女生在你感冒的时候马上买药给你送到校门口，在生活上帮你处理一些琐事，在你情绪低落时关心你，为你出谋划策，这是什么意思啊？”
　　成石被薛晩逗笑了，在他看来薛晩一直是个被家里保护的很好的小姑娘，没有恋爱经验，也没有那么多复杂的社会关系，是一个很纯真的女孩。所以说出这话成石业并不惊奇，他笑道：“哎哟，咱们薛大美女是有啥情况啦？”
　　薛晩抱着书往前冲：“你咋这么八卦！”
　　成石追上她的脚步，和她并肩同行道：“好了，这八成就是对你有意思啊！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再不经历一场校园恋爱可就没机会了！”
　　薛晩好像是被说动了，好像又没有。她心里其实早已摸的门儿清，对窦厌的心思是明确的，但现在的问题是，薛晩抛出这份感情，窦厌到底会不会接，要是被拒绝之后，朋友还有没有得做？
　　之后过了许多年，薛晩回头再看这段经历时，真是感慨万千，虽说成年了，但是少女的那点情绪其实被表露无遗。底子里还是滑稽幼稚，纠结于一些未定的事情，在现在看来幼稚的可笑。
　　成石看出薛晚的别有他虑，但他之所以能和薛晚做这么久得朋友，就是因为他会来事，知道什么该问下去什么应该默不作声。薛晚虽然从小到大都是老师眼中的乖乖女，貌似什么都会听长辈的话，但是她骨子里是一个蛮有想法的女生，也很有主见。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什么不该去碰，成石这个朋友一直都做得很称职，但今时不同往日，在薛晚脸上成石看到了一个很陌生的表情，像是打开新世界大门的惊奇。故而他道，“这都期中结束完可不清闲，接下来计算机六级可都等着你呢，你可别分心啊！”
　　薛晚自然知道这些，也明白成石的良苦用心，她决定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学习工作中，至于其他的也就忙完了再说吧！

　　接下来的两月，窦厌几乎没见过薛晚几面，少有的聊天也是窦厌关于薛晚生活身体上的嘱咐和叮咛。看着对话框中绿色框成片而白色框只少不多，窦厌皱起了眉。正如薛晚说的那样，窦厌从不会主动找人，有什么也不会主动表达，她是个性格很闷的人，不太会表达情绪，但这是她平生第一次想要宣泄一场感情，这种自己都糊涂的感情。
　　但她是窦厌，窦厌的话就不会。
　　两个人都被繁忙的琐事给侵扰，时间却总不会停留在原地。薛晚每天早上赶早八，晚上又在图书馆泡到十多点才回寝室，窗外的树叶绿了又黄，等再去观察它们的时候，都已经融进了泥土里。这段时间，薛晚几乎没有和家里联系过，打开微信也是一些工作学习的群聊在闪现消息，再往下翻则是窦厌。
　　薛晚的社交其实蛮简单的，都是快升大三的学姐了，通讯录的简洁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平时薛晚和成石约饭的时候就拿着个吐槽自己，成石说要给薛晚介绍新朋友，薛晚则明白成石是害怕自己孤单。
　　有窦厌就总不至于孤单，但是她们已经好久没有联系了。多次的婉拒成石，成石都已经稀松平常了，今日吃饭的时候自己开玩笑般地又提了一嘴，没想到薛晚一口答应下来，其态度之坚决是让成石始料未及的。
　　“哎哟喂，今天怎么回事儿啊？薛大美女想下凡渡劫啦？”成石说话一直都挺阴阳怪气的，但是薛晚觉得很好玩儿。
　　“不是啊，最近不是结束完两门考试嘛，我也想放松放松。绷得太紧了，我感觉再不社交我都可以连夜爬上山进尼姑庵了。”薛晚其实就是说笑，因为他们学校旁边的山上就有一座尼姑庵，薛晚这么说纯属玩梗，但是成石是个心思比女人还细腻的男人，马上就嗅到了一丝不对劲儿，但没有表露完全，掩笑道：“行啊，就这周周末吧，你星期五上午就没课了，我们开车去市区玩儿！再叫上几个帅哥作陪？”
　　成石一直很坚定薛晚的性向，从高中认识开始，在成石眼中薛晚就是和万千少女一样，会对帅哥犯花痴，喜欢过的韩国男团可以排一卡车，所以自己这么说完全是不假思索的产物。
　　谁知薛晚说道：“为啥不能有美女呢？”此话一出，把两个人都惊讶住了。薛晚完全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话，于她内心其实是有点渣的，自己现在明明对窦厌有好感，为什么又会想去结交其他美女？于成石来说，这个信息量有点大，他是个喜欢多想的性格，但并不会多说，听着就听着，打个哈哈就过去了，但是今天的对话在二人心中都留下了很深很深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