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端》顾今川

12、二公子

　　杜程霜玉坠挂在脖颈上，拢着衣服靠在马车上，用手挑开车帘一脚，外面风雪渐停，梅林暗香。

　　“停车。”

　　“吁~”

　　四周马车顿了下来，杜程霜掀帘从车上下来。经过云苍山一劫，杜程霜身形更加瘦削，两颊的脸肉也陷了下去。白氅拢在身上，显得人更加单薄。谢锦年站在马上，看着杜程霜目光沉浮，不知在想些什么。

　　谢锦年将马绳递给了陈放，伸手接了个手炉，拂袖走了上去。

　　杜程霜侧眉，手上没有动作。

　　“拿着吧，风雪虽停，料峭冬寒，你身子不好。”

　　天上又开始零散地飘起小雪，杜程霜伸手接住落雪，手心还缠着厚厚的纱布，眼睛一直盯着不远处结冰的湖，“也不知是谁做的恶？真、是、无耻、之极。”

　　知道他是指桑骂槐，谢锦年挑了挑眉，附和道：“是啊，真是可恶。”

　　眼睛却放在杜程霜身上移不下来，脸上轮廓更加鲜明。平白多添了几分，美人易碎之感。

　　杜程霜闷声，看着雪花在手中化作虚无。茫茫天地，终究不过是一场空。

　　“上来！”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谢锦年扯坐马上。

　　“驾！”

　　迎风吹雪，谢锦年将杜程霜拢得更近，嘴唇贴在杜程霜耳边，“抓紧些。六公子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但是杜少爷也别把咱们当傻子。这一趟也算是互利互惠。你帮我找个由头，灭了云苍山那群匪类，作为答谢，回去之后，我也送你一个礼物。”

　　杜程霜挣了挣，谢锦年抱得太紧，贴的太近，身上好不容易缓解的伤又开始作痛。

　　“谢锦年。”杜程霜咬牙叫道。

　　二人贴得太近，谢锦年转身那一刻，二人唇齿相碰。杜程霜愣了一下，还不待他反应过来，嘴上烧得厉害，将所有尚未未出口的不满通通咽了下去。

　　等到谢锦年把他放开的时候，杜程霜也只有不停喘气的份儿。恍惚中，他好像听到谢锦年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真好听？真好吃？还不等他想清楚，谢锦年已经挥动马鞭，马蹄溅起飞雪，将其他人甩在了身后。

　　等到了梅林，谢锦年伸手将杜程霜抱下来。

　　谢锦年将汤婆子递给杜程霜，这次，他并没有拒绝。

　　“不气了？”谢锦年笑着哄他。

　　杜程霜抱着汤婆子，转身向前走去，“是我自己大意，怨不得旁人。”

　　“看样子还没解气呢，平日里竟然没看出杜小少爷如此小心眼儿。”

　　杜程霜懒得理他，继续踏雪而行。行至不远，便看到有人在梅林亭中，垂帘煮茶。杜程霜眼睛一亮，走了过去。还没走多远，亭中有人掀帘，迎面走来。

　　“客来茶当酒，汤沸火初红。小公子，我家主人请您进去坐坐，一同品茶赏梅。”

　　“风寒天冻，小公子说他不去了。你去好好替我们谢谢你家公子。”谢锦年冷不防出现在身后，伸手揽住杜程霜的肩膊，对着小仆吩咐道。

　　小仆上前作揖，“六公子容禀，我家主人还说，若是六公子肯赏面，他自是求之不得。”

　　“是吗？”谢锦年走上前，“你不说，六公子还以为他摆下了鸿门宴呢。”

　　“鸿门宴也好，赏梅品茶也罢，六公子是怕了吗？”杜程霜顺着谢锦年搭在他的肩上的手，后退一步，顺势靠在的谢锦年肩上，贴在他耳边说到，“六公子若是不敢，叫我声‘哥哥’，本少爷就带你回去。”

　　“喜欢这个？”谢锦年低头，嘴唇在即将触到杜程霜脸颊的那一刻，被他偏头躲了过去，嘴唇印在了杜程霜鬓发上。谢锦年不在意的笑笑，贴在的他耳边昵语，“来日方长啊，杜少爷。”

　　说完将手拢在杜程霜的腰上，马鞭指向小仆，睥睨道，“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小公子已经被六公子定了。”

　　“六弟。”竹帘从内掀开，谢麟轩负手走了过来，身后跟着竹愿。小仆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叫了声二爷，躬身退到了两人身后。

　　谢锦年看着他，眼中是一闪而过的狠辣，只一瞬就被他掩藏的干干净净，“二哥不在府里处理朔北政务，怎么到这千里之外游玩？”

　　“红梅覆雪，暗香浮动，如此良辰美景，怎可辜负？”谢麟轩伸手从将手中的暖炉伸到杜程霜面前，“朔北风寒，小公子是南方人身子受不住的。这是在下让人刚灌得手炉，你且拿着吧。”

　　杜程霜感觉到的掐在腰上的手紧了紧，“二公子客气了。”

　　“气候虽寒，人心尚暖，倒也没那么难忍。梅开正好，不可辜负，天气严寒。二公子赏梅还是要多多保重。”

　　谢麟轩定定的看着他，眼里满是算计，“六弟也真是胡闹，明知道云苍山匪患猖獗，怎么还忍心带着小公子身赴险境？真是不懂得......”

　　“不懂得什么？”

　　“不懂得......怜香惜玉。”

　　血祭你那嗤笑一声，“他一个大老爷们儿，要什么怜香惜玉？二哥......僭越了。”谢锦年搭上杜程霜的肩，“时辰不早了，陈放他们还在那里等着，我们就先走了。恕不奉陪！”

　　谢麟轩含笑欠身，“小公子，我们来日方长。”

　　“现下已经没人了，六爷打算什么时候把爪子拿开？”杜程霜后退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呦~我的小公子火气真大。”谢锦年抬手，隐在梅林之间的隐卫低头现身，将二人拥簇。谢锦年在他耳边轻笑，“是我不察，让小公子在云苍山受委屈了。等回去，我带你去出气可好？”

　　杜程霜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变态的兴奋，心下一惊，下意识地握紧了手，脖颈上的玉坠隐隐渗出滚烫的温热。在谢锦年的注视中，他施然一笑，愉快应道，“好啊，那就多谢六爷了！”

　　“好说，好说。”谢锦年附身，“别忘了，我答应过你的送你一份大礼的。又怎么好让你失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