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罪之书》槐以南

38、.落空

　　江浸找到那个地方的时候，没能进去。经历了这么多后，他很敏锐地察觉到这附近有人在盯着，他一个陌生面孔突然造访太容易引起怀疑了。

　　所以他在外围转了几圈后，想到了南慎之前说的那个酒吧，离这不远，只是在背地里，绕过去有点麻烦。

　　江浸在这里很耐心地等到天色暗沉，才进入的酒吧。利用这段时间，他将这附近的情况也摸的差不多了，基本可以确定那些监视这里的人，只知道这片范围，还不知道确切的地方。

　　想到这他松了口气，心里的压力少了点。

　　“明天这个房间我要包下来用。”江浸确定了行动的方向后，对酒吧的前台说。

　　前台帮他登记信息，他特地买了一套不太正式的衣服留在这里。今天出门的时候他是一身上课的正装，来这里还是太显眼了。

　　做好这些准备，江浸才回去，为明天的事做准备。两天后的事，后天就发生，等于只有一天。

　　江浸回去的时候，陈归还在老老实实地做作业，丝毫不敢懈怠自己妈妈说的话。在游戏里也要做作业，回去也要做，看起来实惨。

　　他想了想，这些作业陈归可能已经做过了，便转身去自己的书房里拿出了一本试题给小男孩。

　　“做这些吧，比学校里的题更容易活络思维。”

　　他的语气很平和，摸鱼的陈归默默地接了过来，一声谢谢叔叔卡在嗓子里，看起来比平时更沉默了。

　　原来躺在小孩身边的大白看见江浸便高兴地跑过去喵喵地叫着打滚，毛绒绒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是在撒娇。

　　江浸坐在陈归的旁边，怀里抱着猫，轻轻地撸顺着猫毛，提醒了一句：“不会的可以问我。”

　　陈归：“……”

　　这个世界的时间流速是正常的，对于小孩子来说过的比较快，江浸的心里装了事，头一回感觉到煎熬。

　　小孩很早就被他打发去睡觉了，毕竟是长身体的时候。他原来想休息一下，眯了两个小时，就失眠了。他的睡眠本来就浅，失眠的情况下他也没有强迫自己睡着，干脆起来打理了一下自己，便坐在书房里梳理思路。

　　今天在外面逛了一圈，他能确定的是，除了他们这些表面上还没被游戏淘汰的人，林子庚他们在这里都找不到痕迹。如果是这样的话，在现实世界里，他们又是什么下场？

　　还有陆缜当时说的有关于尸体的诊断，伤口……凶器是那本书？！江浸意识到这个可能性，脑海里就不由想象出楚月白拿这本书砸人的样子，有点凶残。

　　他将苏小玲今天质问的话一一列在了纸上。

　　是谁害了她？按照所有的信息来看，是尹夏跟海东升做了什么交易，虽然没成功，但楚月白为了保护她失手杀了人。之后要求作证的时候，她没有证据，被反咬一口。所以答案是尹夏那些人。

　　尹夏为什么要这么做？除了很常见的心理问题，还有可能是利诱，事后不知悔改一错再错，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

　　她认为楚月白没有错，却被迫自首。这说明她还是想得到一个比较好的结果，虽然楚月白被通缉了，她想避过风头，但被追查的太紧了。楚月白可能跟她意见相左，他想承认自己做的事，被她暂时拦了下来。这不能说是自首，只能说是敢作敢当，事实却不尽人意。

　　苏小玲能去哪里？陌生的地方，随便开间房，范围太大，不容易被找到。熟悉的地方，楚月白那里她算不上熟悉，南慎的说法是他们联系上也不久，也并不密切，而且那边被盯住了，她过不去。

　　至于福利院，那不是什么好地方，她不一定想去，那就只能是她养父母的家，或是有什么好朋友亲戚的家里，反正不会离临江市太远。

　　一直等到凌晨，江浸看了眼镜子里面容有些憔悴的自己，稍微整理了一下才出门。

　　秋天的夜寒气重，黑的早亮得也晚，凌晨四五点的夜色跟半夜一样浓郁，起来的人也不多。但马路上偶尔也会有汽车的鸣笛声，一晃而过的车前灯，闪过后便被夜色吞没。

　　江浸缓步慢行在这宁静的城市里，有一种忙忙碌碌后退休的感觉。他快三十岁了，不算年轻，也不算老吧，他有些自嘲地想。

　　就这样慢行着，他先去的地方福利院，虽然知道苏小玲不在这里，但他想找的人并不是她，只不过是用她老师的名义。

　　福利院开门的时间还算早，一大早上起来的院子还迷迷糊糊着，就发现突然来了个访客。对方准备的很充足，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他便让江浸进去了。

　　简单聊过几句之后，院长清晨起床的脑子也不太清晰，还真让他糊弄过去了，他原来还做了两手准备呢。

　　江浸知道了楚月白的电话号码和苏小玲的住址后，对于其它的信息只粗略一扫，很快就离开了。

　　他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试图打通楚月白的电话，但一直显示关机状态。他不可能不和苏小玲联系吧？江浸有些怀疑，不过他们兄妹那么多年，有别的方法联系也是有可能的。

　　江浸放弃了跟楚月白联系的想法，在公园等了一会，天已经大亮了。他看了一眼时间，就按苏小玲说的地方赶去了，提前半个小时也好做准备。

　　赶到那里的江浸看见空无一人的房间本来还觉得没什么，但当他看见压在桌子上的那张纸表情有些维持不住了。

　　上面是苏小玲的留言，很客气地向他道歉，说自己还是不能过来，怕自己情绪不太好冲撞了老师。

　　她写道，如果老师真的有消息能帮他们的话，就帮他们报警吧。

　　这是最后也是最无奈的办法了。

　　江浸在他们兄妹俩这里都踩了空，只能说是无奈。无奈后他收好这张纸，至少他还有时间不是吗？他打算去苏小玲的家里一探究竟。

　　收养她的夫妻虽然精神不太正常，但却不是穷人，虽然房子买的有点偏远，但是整整一栋别墅。也得亏这房子买的远，江浸这个陌生人在这附近转一圈，都没有人发现。

　　别墅外面竖起了铁栏杆，偏西式的造型。江浸找到入口，外面围栏的门虚掩着没关，房子的门却是紧闭着。他敲了敲门，没有任何的反应，他也不会撬锁爬窗什么的，一时犯了难。

　　房子的外景花园里一片荒凉，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人打理了。如果这里的鲜花开的旺，精神不太好的主人家说不定会观一下景呢。想到这里，他围着这栋别墅转了一圈，果然找到了没有锁死的小窗。

　　心里说了一声对不住，江浸终于顺利地进入了房子里。

　　没有开灯的屋子里拉着窗帘，一片昏暗，还十分的幽冷，没有一点人气。他转了一圈后，发现了被摆在餐桌上的两个黑白遗照，两张不苟言笑的面孔在这片昏暗的气氛中显得挺吓人的。

　　见一楼没有什么，江浸上了楼。距离二楼客厅比较近的两间房都被锁死了，他打开了比较小的一间，杂物间。还有一个离门较远的房间，打开后很明显是间卧室。

　　卧室的摆设很单一，要不是桌子上摆着一张不太美满的全家福，他都没认出来这是苏小玲的房间。

　　摆放着照片的桌子上还有书本凌乱地摊开，全家福上面有三个人，没一个笑的，被夹在中间的小女孩更多的是茫然。这张照片被端端正正地摆放在这里，也不知道她是出于什么心理。

　　江浸没有多想，从这些凌乱的书堆里试图寻找答案。苏小玲看起来没有写日记的习惯，或许她知道自己没什么隐私，所有的话很凌散地写在各个她阅读的书籍和草稿本上。他还在一本书的后面找到了楚月白的电话号码。

　　“他们终于死了。”有本书上写着这样一句如释重负的话，后面毫无顾忌地写了一大段，“我终于可以改回自己的名字了，还有他们的财产，我不稀罕，但我现在需要，这也是他们欠我的。”

　　在别的地方凌散写着：

　　“等我拥有了自己的生活，这些东西，我全部都烧给他们。”

　　“我也成精神病患者了，为什么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游乐园？我已经十六岁了，怎么还稀罕去那种地方？”

　　“我见到他了，他连学都上过，亏我有的时候还嫉妒他，好可笑啊。。”

　　“他很喜欢去学校，毕竟大学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地方，只是单纯地听课或是听老师聊天的话。可惜，他没有机会。”

　　“我不相信所谓的正义，也不相信任何人。”

　　“没有人愿意相信一个不光彩的人，我也一样。”

　　“要自救。”

　　“……”上面的信息很凌散，也找不到什么东西做日期的参照物。江浸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有些失望，但并不意外，苏小玲不像是会把自己目的写下来的人。

　　而且他在这里走了一圈，能发现苏小玲离开的时间并不久，还是有不久之前生活的痕迹的。

　　比如说垃圾桶里的垃圾，她既然不是在外面吃饭，就算再抗饿，也会多少吃一点，也就留下了痕迹证明她离开的时间并不长。

　　别人没发现我，不代表她没发现，还是打草惊蛇了。江浸在心里叹息一声，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