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九章 离别时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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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跟你们一起回去！”
洛锦儿说得十分坚决，双眼如利刃般紧紧盯着雪千留不放，浑身上下散发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息。
雪千留却只沉默不语。看样子，洛锦儿已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多半也猜到她此行的目的。而师父和师姑的意愿，本就不想让洛锦儿卷入那些事情当中，她不能。
“锦儿，莫忘了你来此是为了什么。还没有学好，怎么就能回去呢？”
洛锦儿撅起嘴巴，瞧瞧雪千留比她更坚决的脸色，决定转向华风烈：“昭王殿下，好王爷，好姐夫，姐姐的那个恩人是我阿舅，我也很担心他，让我一起回去吧，也许能帮上忙。”
“呵呵，既然如此，千留，那就一起……”听到洛锦儿的称呼，华风烈用此生最最和善的语气做下决定。
“不行。”雪千留断然拒绝，“锦儿，你必须留在这里，等我查明一切，便会派人通知你。你去到那边，也帮不上什么。”
不待洛锦儿回答，雪千留便趁她不备封住其气穴道。然后叫来解秋，把洛锦儿带了回去。“好花天”好歹也是杭城中数一数二的勾栏院，护院打手大都身手不凡，看住个小姑娘不成问题。
虽然心中觉得抱歉，不过也是为了她好。雪千留轻舒一口气，回头看看，华风烈的脸色似乎从刚才开始就不太好，便笑道：“怎么，殿下是舍不得吗？再带一个女子回去，就不怕千留吃味？”
看着雪千留盈盈笑脸，华风烈脱口而出：“你会吗？”
“茶凉了，我去替您续一杯。”雪千留似是没有听到回答，神态自若地伸手去拿华风烈面前的茶盏。
华风烈顺势就握住她的手腕，纤细柔嫩，捏在手中竟似无骨。就好像雪千留，就算握在手中，也好像根本不在手中。
记得谁说过，雪千留是花神转世，是所有人最美好的期盼，注定不会属于某一个人。
“千留。”华风烈涌起一股冲动，叫了她的名字，却又不知方才想说的是什么。然而犹豫踟蹰从来不是他的作风，手下用力，将雪千留拉到怀里，低头凑了上去。
雪千留只觉眼前一晃，便被人压在了怀里，呼吸间都是华风烈的气息。陌生，又透着未知与危险，雪千留强自镇定着暗中运功想要推开，却发现华风烈岿然不动，而且越靠越近。
“唔……”雪千留终于慌张了，一面哼痛，一面仗着自己柔韧的身体想要挣脱华风烈。
然而华风烈非但没有放开，反而与雪千留扛上了，她动他也动，似是高手之间拆招一般，越玩越是起兴。
“咳咳。”与雪非颜交谈完毕的公孙尽，远远就见两人在此“打情骂俏”，偷偷忘了眼身后的雪非颜，干咳两声算是提醒。
华风烈停了动作，却没放手，脸上也不见尴尬。雪千留忙的脱身，退开几步站好，理理微乱的头发，竟似有几分羞赧，不忘狠狠瞪了眼华风烈
雪非颜原本还有不满，但见到向来冷冷清清不论何事都一副淡然摸样的雪千留竟有了这样普通少女的神色，转念一想也并非坏事，便舒缓了神色道：“千留，王爷可不是寻常人等，不可这样没大没小不分尊卑。”
“是，娘。”雪千留立刻恢复原状，上前给雪非颜和公孙尽见礼。
“既然事情已经成了，也就不必再浪费时间。雪姑娘，老夫的意思，明日就起程回府，您看如何？”公孙尽俨然已是一副长辈的摸样。
“但凭王爷做主。”雪千留浅浅一福，“千留失礼，先行回去收拾细软。”
语气谦顺，礼数周到，至于态度……看着甩袖而去的雪千留，公孙尽忍不住轻声问华风烈：“王爷这是怎么她了？”
华风烈只是盯着她远去，目光闪闪烁烁，直到不见了人影。然后才朝雪非颜告辞，回身便离开。
公孙尽被他勾起了十二分好奇，忙跟了上去，却也不问，亦步亦趋地跟着，不时让华风烈见到自己那神机妙算的摸样。。
不多时，华风烈果然自己就问道：“雪千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什么样的，王爷不都喜欢吗？”公孙尽故作敷衍。
华风烈皱起眉头：“原来道她聪慧又善解人意，虽有几分气性，但是懂进退识分寸。可今日……本王刚答应了那小丫头带她一起，雪千留便一口回绝，把那小丫头带了下去，完全不把本王放在眼里。”
“所以王爷觉得面子受损，说不过去？”公孙尽了然，随即不无讽刺地说，“王爷就这点气量？”
“不，本王并非因雪千留不把本王放在眼里而生气，只是觉得她，似是完全不把本王放在心里，所以才觉得，觉得有些胸闷。”
公孙尽停住脚步不可置信地看着华风烈，良久，才回神过来，不禁失笑，又忍住，严肃道：“王爷，雪千留不过是请来与您演戏的，只要面上过得去，她是不是把您放在心里，并不重要吧？王爷您都能演戏，她一个自小在风月场所的女子，怎就不能演戏？”
华风烈语塞，转过头不再与公孙尽讨论这个话题。
“王爷生气，不是因为雪千留对您演戏，而是因为您已经不再演戏，而她还在演戏，您觉得不爽而已。”
公孙尽悠然道出结论，心里还有几分幸灾乐祸。这昭王看上去成熟威武稳重自持，原来在某些方面，也还稚嫩得很。
“所以？”
“假戏真做，真戏假做，其实都无所谓。王爷若是能让雪千留成为我们的人，自然最好。只是，这雪千留，怕是和王爷身边其他的女子不同。”
华风烈想了一会儿，点点头，语气颇有些自豪：“千留岂是那些胭脂俗粉可比？”
公孙尽见他如此，无奈吞了之后要说的话，转而正色道：“不管如何，请王爷以大事为重。”
十一月十七，杭城有雨，早间还有冰冻，是入冬以来最冷的一天。那呼啸而过的西北风，吹散了人最后的勤劳。
这一日，萧条的街上只有一支车队。昭王私访江南，来的时候行踪极为隐秘，离开的时候却大张旗鼓招摇过市，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拐走了杭城第一名伎雪千留。
雪千留坐在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里，望着前头那辆豪华无双的鎏金马车，鲜红的车帘和金灿灿的车辕，只是也盖不住那散发的冰冷。
“昭王殿下也真是的，府令大人送来那么好的马车却不让小姐坐，让小姐坐这样的小车，又窄又颠。”解秋也看到前头的马车，抱着手炉向雪千留抱怨说。
雪千留正要说什么，马车忽然一颠，她端坐不动，而解秋却直接滚到了她怀里。
“解秋大小姐生来娇贵，自然应该坐那大马车。”雪千留扶起她，笑嘻嘻地说。
“小姐！”解秋涨红了脸，瞪了雪千留一眼，贴在一边与雪千留生气不说话。
雪千留脸上还留着方才淡淡的笑意，继续从那微开的车帘缝里看外面的风景。
离开，比想象中的简单。杭州城在身后，越来越小；前面的鲜衣怒马只留下飞扬的尘土，也渐行渐远。她们的这辆小马车，摇摇晃晃从官道转向小路，去向一个不知道的方向。
这是雪千留有生以来第一次离开杭州去到那么远的地方，却没有一丝离乡愁绪。或许是她没有时间去愁离别，不光是对师父的担心，更多的是思考华风烈。
一直以为自己可以把所有人看透的，但是华风烈这个人，却让她越来越不懂。从发现自己并为被迎上那辆招摇的马车起，雪千留就知道华风烈定是要乔装分道。她甚至都安心地准备喝下加料的茶水，或者黑布蒙面，但结果什么都没有。
没有人告诉她什么，也没有人提防她什么，一切似乎都是那么顺理成章，那辆小小的马车在下了官道之后突然加速，飞快地往另一个方向驶去，在天黑之前，到达了一个小山村。
雪千留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被绑架了。然而掀开车帘看到一身便服的华风烈，顿时又安心下来。
他总有他的道理的。雪千留比她想象的更加信任他。
等雪千留把被颠得晕头转向的解秋扶下车，华风烈立刻上前道：“委屈你了，我还要个地方需亲自去，要多绕些路。”
雪千留皱起眉头，华风烈要去的地方自然是他的大事所需。然而既然已经故意掩盖了行踪，又何必带上她，徒增人怀疑？
“不会太远，再过一两日就能到。然后我们走水路，会和正式的车队同一时间回去。”
既然如此，那她跟着那车队走，到时候也能一起赶上回府，不会错过做戏时间，何苦还要带上她来拖累行程？马车再怎么赶，也比不上独骑飞驰啊。
雪千留还是未能想通，然而华风烈交代完毕，又被手下引去别处说事。雪千留左右张望，瞧见了公孙尽。
“莫非，有人要对王爷不利，所以特意避开？”雪千留只能作此猜测。
公孙尽摸着胡子，不置可否，只道：“姑娘不必担心些个有的没的，有王爷在，定然不会让姑娘有危险的。”
“既然如此，明日给我一匹马，我带解秋一起，不必再坐马车，反拖累了行程。”
公孙尽转转眼珠子，笑着应下，去叫人替雪千留备马。
是夜，北风呼啸，寒气来袭，加之山中本就阴冷，屋内又没有取暖的火炉，解秋冻得瑟瑟发抖。雪千留本就失眠，忙将自己的被褥都替解秋盖上，将解秋整个挪到屋里最窝风的地方。
而她自己，一番动作下来，更是清醒，干脆套了衣服，往外头走去。
这是江南最最普通的小山村，山底良田，半山茶树，而他们所处的是在山背面的山腰上，极为隐蔽。若非有一旁马厩在，倒有几分世外桃源的意境。
所谓的马厩其实是个简易的棚子，却拴着十来匹马。雪千留远远望去，那些马像是铜像一般一匹匹立着，对着寒风岿然不倒的坚毅，让她不由往马棚走去。
说实话，虽然师父教过她骑马，但是她从来没有一匹真正属于自己的马。想到明天的行程，不禁又有些兴奋，想去看看明日那属于她的坐骑。
未料想有人和她一样的想法，那朦胧的月光之下，早有另一个人立在马厩之中，在梳理着其中一匹马的鬃毛。
“什么人？！”那人十分警觉，雪千留甚至都未看清他的摸样，他便厉声问道，让想偷偷离开的雪千留进退两难。
“千留，是你？”
犹豫间，那人已经跃到跟前，惊讶地看着雪千留。
“王爷？你怎么……”
雪千留同样惊讶地看着华风烈。两人伫立在月色之下，刺骨的寒风与能听到对方呼吸的静谧，让这一切宛若梦境。
大概，这两人做梦做到一块儿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九章 离别时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