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呓语倾颜》月静宁

7、番外.幻

　　慕辰14岁的那个冬天，冷得让人心疼。
　　那年夏天，他不知好歹地拖着慕朝的衣服，跌跌拌拌，踉踉跄跄，来到这本不该他来的北国边疆。
　　有些事，天注定，逃也逃不掉。就好像那年冬天，在雪地里，看见了那与雪分不开的，那样晶莹的颜色。黑色的瞳孔里，是望不见底的幽雅，浅淡的笑意里溢满金黄的色彩。白色的披风上裹了层雪白的毛，混和着漫天的飞雪，寻不到轮廓。
　　神经末梢一点点的执念，慕辰毫无防备地向他伸出手，他也只是笑笑，什么也没说。
　　朝阳的光芒，从疏疏密密的树叶里洒下，落在他束起的发上，斑斑点点，偶尔飘过几片晶莹的雪花。阳光在他的身边镀上了层金，而慕辰依旧分辨不出那种晶莹剔透的色彩，和这白到底有何区别？
　　他微笑着，不语。他屏息凝视，不语。
　　雪，依然飘着；太阳一点点地升起，金色的阳光，和着洁白的舞者，上演着一场美丽的舞剧，穿梭于这北国针叶林间。
　　他转头，迎上那金色的阳光。“你，叫慕辰？”
　　点头。事后，当慕辰不经意间瞥见这往事之时，已是弄不清自己当时如何如何——素未谋面，温润的声音却念着自己的名字。
　　之后？慕朝的声音叫醒了一切的寂静，打破了一方金色的迷津。他垂眼安笑，伸手握住那只一直伸向他，或许忘收回的手。刹那一刻，温暖唤醒了麻木的肢体，腿部的隐痛迅速地穿上心头。
　　慕朝急切的声音越来越近，而慕辰却忘了回复。
　　“你叫什么名字？”
　　他依然是笑，拽起跪在雪地上的慕辰，然后松手，在慕辰的耳边底语——“做个约定吧。有缘再见的话，我告诉你，我叫什么。”
　　然后的事，15岁的慕辰，16岁的慕辰……以至于临死时的慕辰也想不起来，想不起了他是如何离开，想不起来自己是如何和慕朝到了军营。后来慕朝说，慕辰是大难不死，谁能在雪地里呆上一天一夜而无冻伤？神奇的是，他找到慕辰的时候，慕辰正在看那初升的朝阳，看起来悠哉得很。那时候慕朝抱怨道，早知道慕辰你如此，我就慢点找了。
　　谁能解释的清呢？那近乎优雅的画面，少年如金色阳光般的笑意，温润的声音，是梦中想起的呼唤。是太美丽了吗？像水晶球里的梦幻，以至于，慕辰竟记不清他的长相。
　　那天，朝阳的颜色是不同于昨日的金黄；那天，雪花飞舞的样子是有别于其他的优雅；那天，慕辰14岁的那天，母亲，刚走一年……
　　又是一年春方好，抹去阴影的心，正如那天莫名的暖意；又是一年春方好，绝胜烟柳满皇都。慕辰闲来无事，独自一人游逛在御街之上。闲来无事之时，被人叫住。
　　是温暖的笑意，是温润的声音——
　　“慕辰。我叫……”
　　“墨子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