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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姽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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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宫廷皇室,伊老爷一直都不喜欢,他更爱与世无争的生活,但世界偏偏和他过不去,让六王爷送来个妖魅入骨的小家伙,送就送吧,最多是多张嘴吃饭,也吃不死人,但……那人,似乎六王爷很重视,今天又忙里偷闲地跑来了。
“六王爷真闲呀~竟二次光临寒舍,草民有些受宠若惊了。”
“那个小家伙呢?”
“王爷是指那位少年?”
“还有何人?”
对,还有何人?还有何人会如此妖媚入骨?还有何人会如此静若处子?没有,天下唯倾。
辰靠在边上的朱柱旁,嘴角扬起一抹艳比蔷薇的笑。
也是,难怪子薰不喜欢他,那是过于妖异的面貌,有些让人叹为观止,注定活不长命。但又如何?风风火火的走这一世,让众人一惊,总比一生平淡的好。
辰的嘴角向上扬,那是一抹调戏的笑。
你一定有会说我吧?子薰。你一定又会说我年少不识事。但,子薰,活的长又怎样?生命在于质量,而不是长久……
“所以你不羡慕神仙?”悦耳的声音萦绕着闲想,恍若天上瑶池迷雾,蒙了人眼,却依然知道眼前的美好。
“为什么?你总能知道我在想什么?”辰微微皱眉,表情有些苦不堪言。
“想的事都写在脸上了,我能不知道吗?”倾显得很无奈。
是吗?是这样吗?慕辰眯了眯眼,从上到下打量倾——这人,不简单,决不是妓院那个卖初夜的少年。以他的洞察力,判断力,理解力,和时常使出的力道和反应能力,都不是一个平常人可达到的。
呵呵,倾,你似乎很有趣,我一定要揭开你的面具,看看你的真实笑貌。
“王爷在想什么?”
不知何时,这魅惑的人儿已经近在咫尺,微热的呼吸伴着体香,随着蔷薇熏香的气息,涌上他的脸颊,辰微愣,淡淡的猩红,悄悄浮现于脸颊之上。
“王爷……”
辰已听不清这人接下来说了什么,那香气四溢的身体,让人好想沉迷。
那么便沉沉地睡去吧……
谁?谁在说话?声音为何如此温暖,如母后的的拥抱,温暖,温柔,叫人迷恋。
打开久闭的眼睑,眼前一片混沌不堪,伸手不见五指……
亮光!那是那么明亮,那么刺眼的光,好像永远也不能靠近!
耳边,温暖的声音再次传来,说着惊人的内容——
辰儿,我就是你母后呀……
不,你不是……
“……我母后早在3年前就死了!”
一句话,让倾有些惊异地眨了眨眼睛:“你,没事吧?”
看着他妖魅的面容,慕辰才知道自己是睡在了他的腿上,一股羞愧感不由分说地涌上脸庞,别了别脸。
纤纤玉指,突兀地滑上了脸颊。辰不禁锁紧眉头。
粘稠的汗液,沾染指间,倾低头,问:“慕辰,怎么了,做什么梦了?”
纤长的手指,恰到好处地宁捏着。慕辰突然觉得,这样被他掐揉着,有种妙不可言的舒适感,好想这样一直下去。
可是……
重重地打开他的手,那一瞬间的触感,细腻地直触人心。
辰坐起来,甩甩晕沉沉的头,有些迷恋刚才的触感。
辰知道,这人危险到极点。
倾有些孩子气地偏偏头,从侧面吹过来的热风,掠起那披散的头发。黑发扬起,掩住了眼眸,叫人看不清此刻的心情。
辰笑,何时这么在意他的表情了?在意他的心情,在意他的言语……
辰不禁勾起一抹嘲笑——那天或许真的应该听子薰的,不要去南凤街乱逛,不要去御纤院看热闹,不该在看到他的美色之后,用倾囊的银两为他赎身……如果不是那样任性,面前的玉样人儿或许就不是那么危险了吧?或者是,这样妖媚入骨的人儿此生无缘再见。
该如何选择?辰在纠结。
“世上没有或许、如果可言,往事已注定,还想那么多干什么?”
又一次,他又一次说出了辰心中之事。
风,不知何时停息,长发也不知何时飘落下。知道的,仅仅只是,那双眼睛,有些犀利得过分,但,盖于其上的,是平时的淡漠和妖媚。
“是,曾经早已尘埃落定,去想那么多干什么?”
看着他的眼,辰突然觉得,刚才的温柔怜惜只不过是美好的幻觉——这样淡漠清高的人,怎么会为别人担心呢?
倾侧脸,望向湖面,夏天的鱼儿似乎是很悠闲,在水中自在地游着。湖面倒映着的,是那姹紫嫣红的蔷薇。
“蔷薇花喜生于路旁、田边或丘陵地的灌木丛中,野蔷薇多自然分布于溪畔、路旁及园边、地角等处,往往密集丛生,满枝灿烂,微雨或朝露后,花瓣红晕湿透,景色颇付佳。第一次开放,有半年之久,品种较多,名称亦很复杂。”
倾喃喃地念着,那都是些耳熟能详的书面话。
辰看这他,轻轻地笑——原来,你也有这般雅致。我原以为你那颗淡漠清高的心,会不屑世间一切,没想到,这小小的蔷薇花,竟可以打动你的心。
你啊,真是越来越琢磨不透了呢,越靠近你,就觉得你越神秘。倾呀,倾呀,你要告诉我为什么。
良久,倾感到脖子一阵酸疼,不禁自嘲的笑笑。
辰放下手中茶杯,认真地看着他上扬的嘴角。那恍若晶莹剔透的唇瓣,唇角微微上翘,这,原本因该是让人如痴如醉的笑容,为何,他却可以将此变成这般的嘲弄?若世界是笑话,他便是讲笑话的人;若生命是场游戏,他便是早已注定的赢家……
为何?为何你可以笑到这般?恍若世界就是你指尖的玩具,轻轻一捻,便残破不堪。
突然间,辰感到心里一片冰凉。这般的笑颜,会不会是他真正的笑?如果是,他宁可沉迷于那妖娆的梦境之中。
“辰,怎么了吗?”妖娆的声音有一种魔力,把辰从可怕的世界中拉了出来。
“没什么,”辰想了一会,要如何打破僵局,可……他完全像不到要怎样说才好。没有平时在大殿上的侃侃而谈,在他面前,一切客套话都不和事宜,一切繁琐小事都轻易忘却,甚至连脑海中飘过的话题,都烟消云散。
该说他是太坦诚,还是太……恐怖呢?
倾似乎是看出他的尴尬,带着微笑说:“知道这里为什么叫忏婳庭吗?”
“啊?”这里叫“忏婳庭”吗?为什么我没注意?!
倾笑得邪魅,偏偏头看他惊异地面孔——那是皇族都拥有的气质,霸道却注重礼数,野性却琴棋书画样样不精……一切相违背的性格,冲撞出的气质,便是这般吧?
呵……看来时候未到呢。
“想知道么?”好听的声音,猜准了辰完全不知道者名字中的含义,有些调皮地越进辰的耳朵。
那声音,如迷香,夺人心魄,扰人心弦。即便话语是淡淡的温柔,声音间穿插的,依然是冰冷和无情,但……
辰轻轻的点头,微笑地望着他。
……即便如此,还是有人甘愿受伤,甘愿沉迷。
话语动作间,辰找到了一缕熟悉。啊,辰想想起来了,第一眼见到这人时,他便找到了这份熟悉,那是子薰的成熟和淡定。
曾经,辰天真的想过,凭这一份熟悉,便可以将他吃透。如今看来,妖魅入骨的他,身旁便随的妖娆之气,迷了人眼,侵了人心,叫人分不清眼前玉样妖颜是真是假,叫人猜不透耳边喃喃低语其中寓意。
——一切都乱了秩序,只能听他摆布。
离开他,越远越好!
不可以,我离不开他……
为何?你为何不知危险?
我明。但……
但我爱这故意编织的美梦,抛不去,甩不开。
是何人?何人在笑?那般诡异、邪恶?
“想知道的话,晚上来找我……”
声音渐渐飘散,如风吹过湖面,寻不到踪迹。
辰缓缓地张开眼,对上子薰那双焦虑的眸子。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辰看地出,子薰很担心,但他并不知道到底怎么了,只是,倾那妖娆的面容,魅惑的话语还在脑海里游荡。辰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惊异地望向子薰——这里,不是伊府的忏婳庭,这里是玄王府,他的梓鸠轩!
“怎么了辰?”子薰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
“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辰,开什么玩笑,你根本没出去。”
“我没去伊府?”
“辰,你有没有搞错?你本想去伊府,出府门上马之时便晕倒了,睡到了现在。起来吃午饭吧。”
慕辰知道,多问子薰也是会这样回答的,因为事实确实如此。
嗯?!确实如此?慕辰呆呆地眨巴眨巴眼睛——自己为何会这样想?
慕辰甩甩头,这些东西,根本不用去想。
“子薰,那也就是说我睡了一上午?”
子薰点头。
慕辰伸出手,撩了撩子薰没扎进发辫的碎发:“只是睡了一上午,你何必这么担心呢?”
子薰红了脸,窘迫地离开床沿,走出房去。
慕辰死死地盯着房顶——刚才的一切真的都是梦吗?为何它那般完整,死死地烙印在脑海?倾的一言一行,现在还记地清清楚楚,那真的是梦吗?那句“想知道的话,晚上来找我……”指的是什么?是真的吗?
慕辰的思绪万千,却理不出头来,苦恼地皱眉。
诡梦。
辰的脑海中划过这个词,是吗?诡梦。
蔷薇花丛中,少年笑的诡异,朱唇缓缓地吐出一句话:“是姽梦,是美好的梦。”
梦好的梦,或许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