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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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旌堂额角跳了跳，扣住陆谦宜的手腕道，“我就说，太子殿下果真值钱得很！”
陆谦宜嗤地笑了，猫儿似的攀附上楚旌堂健壮的手臂，又揽着臂弯轻轻摇了两下，“孤害怕得很呢！”
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很有把握地说道，“不过，楚公子要是和我结盟，你至少能得到这个数。”
陆谦宜摊开手掌，在楚旌堂眼前晃了晃。
楚旌堂紧实的胸膛快速起伏，鹰隼般的目光反复流连在陆谦宜的脸上，“无凭无据的，不作数。殿下得给我个信物，这漂亮的人嘛——多多少少都会骗人。”
陆谦宜就像玉瓷般的人，面皮上透着少许红晕。暗暗低垂的深棕色眸子下水波流转，莹莹绕绕地露出些狡黠的光，让人捉摸不透。要是被他的桃花眼看上一眼，五脏六腑都像在被蜜水里浸透过一样，带着鲜花般的香味，昏昏沉沉勾人醉死在梦乡里。
“好啊！这物件你拿去。”陆谦宜侧过头露出雪白的颈部，伸手拽下衣衽上的一枚扣子递了过去。
这是枚绿色翡翠磨成的圆扣，周围镶上了掐丝金纹，幽幽泛着光。
“东宫专属，楚公子拿着它——不怕寻不到孤。”
楚旌堂的手掌宽大又粗粝，陆谦宜伸出两只手才勉勉强强握住了楚旌堂的手。
陆谦宜抿嘴一笑，替对方合拢手掌攥住扣子。
楚旌堂嘶了一声，他第一次碰到这么绵软细腻的手指，竟然——还是个男人的手掌！
体内翻涌起的仿佛不是血液，而是滚烫呼啸的岩浆，亟待爆发而出。
楚旌堂有些窘迫，他一生从未有过如此奇异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但隐约觉得，多多少少是有些令人羞愧且不易外露的。
哗啦！
外面淅淅沥沥下起雨来，浇灭了刚刚燃起的火苗。
过了半晌，雨声渐小，楚旌堂整理气息后开口道。
“那么，殿下要我做些什么？替殿下刺杀昌王吗？”
“不不不，你错了楚公子。他们想害孤不假，但终归是孤的亲弟弟呀！”陆谦宜修长的手指绕着乌黑的发梢，眼睛清亮又无辜，“孤念手足情，不与皇弟计较。你只需与孤演出戏......”
楚旌堂左侧传来一阵温热，是陆谦宜靠了上来，挨着自己悄声说了后半句话。
理智被一点点抽空，楚旌堂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甜腻发紧，压抑得他喘不过气来。赶忙说道，“殿下，不要离我那么近。”
雨声渐停，天色陷入了浓浓的墨色。
屋内无灯，两人的视线都看不清了。
陆谦宜在黑暗中收敛起笑意，取而代之的是副坚毅果决的面容。
“真好，总算可以开展下一步计划了。”陆谦宜听着雨滴敲落在地上，长长地舒口气。
*
屋外已经被侍卫包围得水泄不通，人人剑拔弩张紧张至极。他们的盔甲上滴着水，看样子已经等候多时。
“殿下，您终于出来了！”
“好了，孤没事。诸位都辛苦了，原地解散去烤烤火吧。”陆谦宜又向解小六招招手，“小六，你速速给太傅传信。”
陆谦宜的信很简短，让太傅陈博文请求陛下为蜀郡灾民拨物资。重点以粮食、药材、蔬菜为主，唯独不提现银二字。此外，陆谦宜格外强调，准备物资之事要由昌王陆琮一手负责——最好能让陆琮亲自送来。
他心里很清楚，论功绩的事情切记不可独揽。原著中的太子一开始也不全是废物，但做了些成绩后就被其余皇子陷害，被恒宗帝猜忌。难为一片赤诚心，落得个没入泥淖的悲惨命运。
选择太傅陈博文牵头，昌王陆琮引线着实巧妙。陆谦宜思来想去，这样一来可以体现他对老师的敬重，增加老师作为文官在朝中的地位和话语权。二来为了牵制陆琮，避免对方在物资上做手脚，顺道给恒宗帝留个兄弟和睦，爱民如子又进退有度的形象。
但最为重要的，是把握住恒宗帝极其看重钱财的微妙心理。恒宗帝的钱都要花在看得见的地方，能实实在在摸到，激起波澜的位置。诸如为天子贺寿献词的功碑、寄情山水的园林、仰望夜空的瞻星殿、死后长眠的皇陵，恒宗帝嘴上不说什么，手下拨出来的银子倒是格外慷慨。
赈灾救民是件好事，要想真从恒宗帝手中榨出金银白银可得费些功夫。况且路途遥远，山匪难防，落到百姓手中属实不易。韩道江所言不假，部分地方官员层层剥削，恐怕白银还没过半程就被瓜分干净，连陆谦宜自己也要被泼上脏水。
毕竟书里的太子，就是这么被生生折磨没的。
“楚公子，陪孤走一趟。孤去看看高地上救下来的百姓。”
“殿下，不可！他今日还想刺杀您啊！”
侍卫们连连阻挡，说什么也不让楚旌堂离开半步。
“楚公子和孤讲清楚了，他为救村民心切，迫不得已而劫持孤。孤听闻分发的干粮生霉，正好携太医去看看病人。”
“这......”
“好了，大家快去轮流歇着吧。过些天物资到了——”
陆谦宜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眼珠动了动，嘴角浮现起一抹不易觉察的笑容。
一个小侍卫，约莫十五六岁的模样。偷偷佝偻着背从队伍中跨了出去，一溜烟隐没在漆黑的夜色中。
楚旌堂见状，不及陆谦宜开口，纵身追出紧随其后。
*
妇女们皆换上了整齐干净的衣服，在临时搭建的草棚中铺好地铺。有的轻轻拍着襁褓中的婴孩，有的人就着油灯缝补衣物，还有的靠在角落里休息，孩子趴在腿上睡得正甜。
在草棚外侧，男子们围坐一团进行守卫。人群中央升起了团红红艳艳的篝火，木柴噼噼剥剥响着，将每个人的面庞映衬得炙热明亮。
陆谦宜没有出声，带了二十个侍卫屏息凝神地伏在草屋旁侧。所有人都换上了夜行服。皂色的紧身衣袍勾勒出陆谦宜矫健的腰肢，愈发显得身姿轻盈灵动。
“陈川，这些百姓有无异常？”
卫尉陈川是出了名的千里眼，他站起身默默走进人群，借着篝火的光仔细巡视人群。
周围响起几声乌鸦叫，男子们里有人叫骂道，随手捡起一根木柴向天空掷出。
乌鸦惊叫着扑棱棱四散开来，天空中飘荡着诡异的回声。
陈川目光惊惧，赶忙转头寻找陆谦宜。
“不必惊慌，你且说便是。”陆谦宜下意识地调整了夜行衣的领口，在那里他藏了枚银针，以备不时之需。
陈川跪下，捡起石子匆忙在地上划出个字样，很快站起来，用足尖胡乱擦去。
那是一个大大的“昌”字。
大约有四五名男子，颈后纹有刺青。是一只振翅而飞的乌鸦，为“乌头军”的成员。
原著里写过，“乌头军”为昌王陆琮手下的一只皇室私军。军中所有人脖颈后皆纹有只乌鸦，以神出鬼没为特点，本来是上不得台面的。但架不住昌王陆琮暗戳戳往里砸银子，精心培养下，这支队伍先后参与过征讨洛国、攻下蜀郡、北伐匈奴等大大小小数十场战役。战功显赫，摇身一变成为了战斗力极强的正牌军。
“有意思......”陆谦宜喃喃道，又唤侍卫过来，“叫太医过来，查下干粮和百姓中毒情况，动静小点！”
几位太医携着药箱猫腰出去，没过一会便回来复命。
“真是这样？原来并没有人中毒？”
“回殿下，是这样的。干粮我们也查验了，没有异常。倒是有一件事——”一位年纪大些的太医忧心忡忡道。
“直说便是。”
“很多女子的手腕和脚腕上都有勒痕，怕是被人刻意捆绑所致。”
“孤知道了，这件事情你们不要声张。备些外伤和安神的药物，给百姓们送去吧。”陆谦宜揉了揉眼睛，突然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对了，你们当中谁会治疗眼疫，去给韩道江看看。”
太医前脚刚走，后脚解小六端着碗面片进来了。
“殿下，片汤备好了。您用些吧。”
陆谦宜低头看去，碗中的汤里飘着几根青菜，卧着枚荷包蛋，下面是劲道方正的面片，正氤氲向上冒着热气。他尝了口汤，浓郁的芳香顿时在舌尖蔓延开来，浑身上下每一寸筋骨都透着舒爽。
“味道不错，换厨子了？”
陆谦宜话音未落，就被一个高大壮硕的身影笼罩住了。
“我做的，殿下喜欢？”
楚旌堂宽肩阔背，身上的肌肉块块隆起，他缓缓移向陆谦宜，半蹲着身子看向对方。
楚旌堂越来越近，直到与陆谦宜鼻尖相抵，眼睛平齐。
陆谦宜本能地往后靠去，几乎整个人贴在了椅子上。然而他每退一下，楚旌堂就逼近一步。
“你手艺......不错。”陆谦宜缓了缓，声音有些颤抖。
“不敢当。”楚旌堂探出右手抽了条帕子，拂去陆谦宜的嘴角的葱花，“以后天天给殿下做......”
后面这句话他说得极轻，轻到几乎连自己也听不见。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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