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饵》绿桑榆

8、来商量一下婚期

　　老板口哨吹了一半，视线触及人群，不敢相信的推了推镜框，“我靠！小落落，在陪酒！？”
　　“隔哪儿学的歪风邪气！小孩家家的不学好，想快钱也不是这样来的！”
　　“现在陪酒，以后他还想陪什么？！”

　　老板气的手不知道往哪儿放。

　　吧台的老板还等着陈落的反馈呢，结果就看到陈落被拉在女人堆里了，而且笑的阳光灿烂！

　　陈落生的笑眼梨涡的，这样的服务生送酒看着心情都好，就是爱冷脸，要不是人介绍来的，他一准让他把笑容焊在那冷邦邦的脸上。

　　但现在的主动，就莫名的像是自家养大的闺女走了下坡路的感觉，气的老板这夺了调酒师的正在削冰的冰刀。

　　调酒师吓的连忙把人拦下来，“老板，可能、可能客人太难缠了。”

　　“难缠个屁！我早说过谁敢让陪酒，直接叫我的？我有没有说过！”

　　“可以帮我叫一下他吗。”
　　两个人维持着老鹰抓小鸡的姿势，冰刀没抢过来，被颜欢平淡的声音打断。

　　颜欢的声音没有什么情绪，淡淡听不出来喜怒，音色温柔，像是水波不兴的幽潭。

　　老板顿顿的松开了冰刀，轻咳一声理了理自己的仪容仪表，目光看向颜欢。

　　自颜欢进门开始他就注意到了，那双清冷又灵动的眼睛，很干净，有着还没有入世的懵懂与好奇，简简单单往哪儿一坐莫名有种闹市里修行的错觉。

　　重要的是身上的松弛感，这种感觉和陈落身上的懒劲儿很像。
　　陈落那张脸上欲望满足后的倦懒，什么都不在乎的劲儿。

　　老板长的温雅，刚刚由于情绪激动有些失态，调整好后礼貌道：“姑娘有什么事？”

　　“他什么时候下班？”颜欢指着远处的陈落。

　　老板温温的笑了笑，暼了一眼，不禁脑瓜子疼，陈落自从入职以后，他的任务就多了一条，给他斩断烂桃花！

　　明明一个老板，他硬是操着亲爹的心！
　　现在日不落的落，都快成了陈落的落了。

　　但想着颜欢还是学生，准确的说乖学生，不由得温柔了语气，耐着性子，“您这是？”

　　颜欢暼了一眼陈落的后脑勺，淡淡道：“他的未婚妻，来商量一下婚期。”

　　老板瞪大了眼睛，来酒吧讨论婚期？老板再次打量了一下颜欢，满脑子的狗血剧情。

　　什么渣男欺骗无辜少女，他逃她追他插翅难飞。

　　这似乎也够解释陈落今天反常，就是不知道会付出什么代价。

　　见颜欢还浅浅笑着等他答复，老板尴尬的回头看了一眼钟，“早着呢，得凌晨十二点。”

　　老板想说不如白天聊，毕竟这大晚上的决定容易冲动，但想到下班后陈落跟失踪人口一样，压根找不到人！

　　“每小时工资多少，我可以支付聊天的时间，您可以及时多收十倍。”

　　这年头，对事事都讲钱的人，长的都这么具有迷惑性吗。
　　无欲无求者，分秒记账。金钱倦怠者，没钱不聊。

　　“额，这边是一小时十五。”

　　“好。”
　　“那麻烦您和他说一声，我去门口等他，这里有点吵。”

　　颜欢说完就推着门出去了。

　　老板这才随意端了酒准备把陈落薅回来。
　　步子刚刚靠近。

　　“喝不了了。”

　　陈落这疏离的语气听的老板头皮发麻，如果说一开始他还担心陈落堕落，现在他就担心自己客人会不会给差评。

　　陈落头次给他端盘子，这酒刚刚碰到桌子，一个小姑娘就飞扑到陈落怀里了。

　　陈落一个大步后撤，小姑娘差点脸朝地。

　　酒杯碎了，小姑娘醉醺醺还要转账付费把人带走。
　　最后陈落脸还被挠花了。场面不要太混乱。

　　“喝不了去小孩那桌去。”
　　老板挤进来，调侃道。

　　陈落也就刚刚接了一杯，现在只是站在一边给他们倒酒。

　　女人被老板声音吸引，笑了笑，“小哥哥不会没成年吧？啧啧，老板雇佣童工犯法哦。”

　　女人年纪不大，但状画的很浓，衣服也很清凉。

　　老板连忙摆手，“不能不能，他就是长的显小，都快奔三了。”

　　“啊？我还以为是那个同学出来兼职的呢。”
　　“小哥哥不如留个联系方式？”

　　老板拿下陈落手中的酒杯，视线指着窗外，“这可不好啊，人家未婚妻在外面等着呢。”

　　“啊？都有未婚妻啦。”女人的声音娇气又惋惜。

　　顺着看过去，门口橙色的灯光下，站着一个人，清冷的侧颜恬静的像是冬日午时的风，和耳边喧嚣闹嚷的格格不入。

　　老板把陈落往外推了推，一副说负心汉的语气，“特地来找的，还不出去看看？”

　　陈落抿了抿唇低着头离开，看了一眼颜欢，到了吧台翻出来一根烟。

　　调酒师刚刚调完一杯酒，兴冲冲暼了一眼窗户外，“哥，嫂子可真好看，你们真配。”

　　陈落嗤笑一声，“她这么说的？”

　　调酒师有些不明所以，疑惑道：“什么？”

　　陈落垂着眼睛，拖腔带调，不太情愿的说：“她说的，找未、婚、夫？”

　　“对啊，不然我们怎么知道。”

　　烟在手里掉了个个，陈落问道：“打火机有吗？”

　　“哦，有。”调酒师抛了过去。

　　银色的打火机在飞过来的光带下反着亮光，无聊的在手里打了个圈，点火，转身，推门，夜色闹嚷又平静。

　　十月份的晚上风已经没有暖气了，适应了酒吧的热闹的气氛，冷不丁的出来，风一吹脑壳都紧了紧。

　　白色烟雾糊了脸，看不清神色。

　　小巷子灯光热闹，似在和强势到来的秋抗衡。

　　陈落随意的坐在门口的椅子上，门口摆了长桌子，夏天晚上的客人很喜欢出来喝酒，随着入秋这里渐渐就基本没人了。

　　坐下后靠着椅背，这才抬眼看向颜欢，“你找我？”

　　慵懒低沉的嗓音顺着微呛的烟草味飘来。

　　陈落有一张高雅的皮，眉眼单看足矣称得上漂亮，但身上莫名的凌厉和尖锐足矣将其掩盖，没有表情的时候，自带一种薄凉的压迫感。
　　而且随着年龄的增加，只多不少。

　　颜欢微微蹙眉对上陈落挑衅的目光，良久浅笑着靠近站在陈落面前，歪着头，格外天真无邪，“是陈落笙先生吗？”

　　光是在颜欢头顶前方流散下来，颜欢笑魇如花的脸现下曝露的一览无余，甚至发丝都是飘着光的，而对面陈落的脸就半明半暗了。

　　陈落微不可及的挑了挑眉，弹落烟灰，仰着头迎上颜欢的视线，扯了扯唇，拖着腔，“颜欢——”

　　唇角的弧度恰好好处，不会让人厌烦的讽刺，像是再说未婚妻这种话都说出去了，现在还装什么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