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饵》绿桑榆

7、还是陈落笙安静不扰民

　　颜欢熬了两个大夜，肝完作业，然后用感情要专一的理由，冠冕堂皇的拖住了阿婆的想要多给她相几个对象的念头。

　　不过只是一时的。
　　没消停三天呢。
　　现在她的客厅，每天晚上跟五点钟的菜市场一样。热闹非凡。

　　“这个！这个长的也不错欸，这个黑皮的也不错。”
　　“欢宝能喜欢这样吗？”
　　“阿婆，她估计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留着留着，等她忙完我和她一起去看，跳对象不怕多！”

　　阿婆的热情在姜虞的助攻下，更猛了，现在的晚上，已经形成了姜虞和阿婆煲电话粥特定时间段。

　　两个人聊得热火朝天，她甚至怀疑，姜虞和阿婆两个人是同谋。

　　“啊啊啊！阿婆，到了美容时间了，我该敷面膜了，明天再聊哈。”
　　姜虞嘴里着急忙慌的，坐在沙发上的屁股一下没动。

　　电话那头的人却当了真，“哦哦，好先挂了。”

　　姜虞踱步进来，把手机放下，难为情的捧着脸，“欢宝，这房租再这种方式交下去，我是不是都能把你这个房子给买了？”

　　“你在言论贷款，而且还是给我贷款。”
　　颜欢说的一本正经，满眼的你好意思吗，你礼貌吗，你做个人好嘛。

　　姜虞笑很大声，直接抱着肚子躺在了颜欢床上，把刚刚准备凑热闹的喵喵都吓跑了。

　　姜虞脚朝着颜欢的方向踢了踢，
　　“欢宝贝，阿婆给你介绍的男生质量似乎都挺好的，你确定不要试试？”

　　姜虞还没有说完，刚刚消停的电话又开始不安分起来。
　　姜虞暼了一下，
　　“呐，王津南，我已经帮你拖延过了，应该是约你明天看电影呢。”

　　颜欢从衣柜里拿了一条裙子，表情凝重像是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姜虞疑惑，“大晚上的，你要去哪儿？”
　　“换衣服，出门。”
　　“嗯，我看到了，我是说去哪儿？躲得了初一还有十五呢，你想跑？”

　　颜欢一本正经的盯着姜虞，“我觉得你说的对。”

　　姜虞：“嗯？”

　　颜欢：“还是陈落笙安静，不扰民，你的建议可以采取。”

　　不说他这一声不吭的走了的这些年，就是他在时，也没有扰乱过她的生活节奏。
　　不回来就算了，现在既然有简便的办法解决她的困扰，她自然不会多动脑子在这件事上。

　　听到这，姜虞瞪亮了眼睛，“你现在要去找他？”

　　“嗯。”

　　姜虞再次瞄了眼时间，“现在？不是！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颜欢实诚道：“酒吧。”

　　学妹李辛童有和她说过手机的事。

　　姜虞眼睛里闪了闪亮光，爬起来扒着门，“等我三分钟，我！我也去！”

　　见颜欢面露疑虑，姜虞格外大义凛然，“万一他那个看谁都是色狼的眼睛，报警说你性骚扰呢，我还能当个证人。”

　　晚七点五十五分。
　　日不落酒吧。

　　陈落笙脱下外卖服换上白衬衫。
　　廉价简单的衬衫到了身上他顿时贵了不少。

　　老板趴在吧台沿上，酒杯里剩下一指宽的酒，悠闲自得的哼着小曲，“小落落，最近很缺钱？”

　　陈落暼了一眼时间，百无聊赖的拖了个板凳坐下，双手随意的搭在吧台上，懒音欠欠，“不是最近，是一直，这么关心，资助点？”

　　简而言之，问了又不帮忙，纯八卦不陪聊。

　　老板“嘁”了一声，摇着酒杯，琥珀色的酒挂满了玻璃杯的杯壁，最后被一饮而尽。
　　十分伤心，气冲冲的，“不谈钱我们是不是就不能聊天了！？”

　　陈落鼻音应着，神色淡淡，“嗯，不谈钱不陪聊。”

　　“……”

　　老板一副忍受逆子的仁慈，“我是不想那天看你猝死在我这儿，毕竟你是托关系进来的。”

　　陈落扯了扯唇，一副我信你个鬼，闲散道：“你这笑容，像是想给我买死后赔偿保险的。”

　　随着时针转向12，陈落站了起来，走向了工作岗位。

　　今天是周四，场子里的音乐劲爆又激烈，灯光晕暗，比起周末抒情调的安慰加班人，今天像是发泄前四天的不满，迎接最后一天的摆烂。

　　客人陆续的推门而入，老板今天兴致缺缺的盯着酒单，直到看到两个靓丽的身影，这立马来了精神。

　　抱怨着，“这么晚了，宿舍不查寝吗？”

　　跟监考老师看到同学光明正大的作弊一样，“唰”的从座位上迎了上去。

　　“同学，那个学校的？”

　　动静太大，陈落也不由得侧着目光暼了过去，目光触及，针扎了一下似的瞳孔微缩，恹恹的目光微不可及的顿了一下，后续低着头把脸埋进了晦暗中。

　　“N大的，打折不？”
　　姜虞有些兴奋，她回国后都没正八经喝过酒。

　　老板听到N大后，笑容莫名的虚伪了一点，“又是N大？那个系的。”

　　姜虞看了眼颜欢，迟疑不爽道：“中文，怎么跟查户口一样，还分系打折啊。”

　　说着姜虞从老板手中拿过了酒单，瞥见了今日特推。
　　“啧，这酒名新鲜哈。”

　　老板来了精神，眼睛里顿时有了光，“必须的，紧跟时代走在前沿。”

　　白色的碎钻甲片落到了红色的特推上，“就他了。”

　　身体旋转45度，刚刚想把酒单递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扬着唇目光切切，带着私心的阻止，“欢宝贝，谈正事喝酒不太好。”

　　主要是他们两个都喝了，没人开车。

　　再就是，她不知道颜欢酒量到底怎么样，毕竟颜欢看起来很乖很像那种滴酒不沾的，要是不小心醉了，她可不想一个人面对陈落笙。

　　不说报警说她性骚扰的阴影还没褪，就是上学时陈落笙这位也是带了毒的高岭之花。

　　陈落笙初中转来的，他身上那股桀骜不驯的劲儿很吸引人，像是少年当狂，骄阳万丈光芒。
　　不是故意想要出风头的显摆，是骨子里的意气风发。
　　因此虽是转学生，融入的却非常融洽。

　　这股融洽只存在男生之间，女生嘛，凭着他那张欠嘴，成功获得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称号。
　　那光芒只能刺伤人。

　　点完单后颜欢就和姜虞落座。

　　姜虞玩了会手机，撑着下巴，“欢宝贝，陈落笙还来不来啊，别到时候我们开喝了，他还没到。”

　　颜欢歪着头，目光温温的看向晦暗的角落，“已经到了。”

　　“啊？！”
　　“哪儿呢？”

　　姜虞环顾四周，最后凑到颜欢身边，顺着视线看过去，吧台的角落，啤酒肚的老板身边立着一个高高的人，衣服松垮的挂在身上，微微弓着身子偏头听着什么，看不清脸的氛围感帅哥。

　　重要的是有着一头熟悉的白毛！

　　光影交错，流光时不时的洒到陈落笙身上，依稀可见容貌。

　　“草！陈落笙是服务生？”
　　“服务生！他！”
　　“陈落笙！？服务生？！”

　　颜欢拉开和姜虞的距离，安慰性的捏了捏耳朵，“嗯，听到了。”

　　姜虞有些不放心的捧着脸，“欢宝贝，这位少爷呆会看到我不会直接把酒怼我脸上吧。”

　　姜虞眼睛瞪的大大的，满眼焦虑，颜欢觉得很像家里的喵喵，起了逗的心思，弯弯眼睛，“说不准。”

　　知道陈落笙就在吧台后，姜虞顿时有事干了，扯着脖子视线锁定的看着，老板和陈落笙一直杵在哪儿，吧台上好像还是酒。

　　调好了不来送？

　　姜虞想到颜欢说的这些年陈落笙没和她联系，不由得怀疑，扯了扯颜欢的衣袖，“他是刚刚上班吗？你说他会不会不好意思端盘子吧？”

　　很难想象陈落笙低眉顺眼的给人端盘子。

　　颜欢浅笑出声，温温道：“他？不好意思？”

　　姜虞回顾起白毛那张拽欠拽欠的脸，舞台卖艺都卖的，连忙摇头，撇撇嘴，“虽然有人天生傲骨，但脸皮是无懈可击，不好意思的只可能是我等凡人。”

　　老板敲了敲吧台，“来钱了，去送酒。”

　　睫毛垂着在眼底投下阴影，不为所动，“今天不舒服。”

　　“嘁，大姨父来了？”

　　陈落低着头，一本正经的淡淡道：“最近有点帕金森。”
　　提醒着前不久刚端砸一个。

　　老板“哼”了一声，“我最近还老年痴呆呢。”
　　忘了。

　　“我让你送酒，又不是陪酒，要不是我的酒挑人送轮得到你赚外快！”
　　“给钱不赚，王八蛋！”

　　妈妈桑的语气莫名的觉得下面再说就是，“贱人就是矫情了。”

　　陈落放下手中的活，眉尾轻扬，手指点着吧台的桌子，“翻倍？”

　　老板一副我就知道！咬牙切齿，“我就知道！财迷！”

　　老板不客气的把酒盘往前推了一下。

　　陈落笑眼弯弯，梨涡浅浅，吧台上的酒被陈落接了下来。

　　颜欢他们坐在吧台对面的高脚凳上，碍于他们的视线一直在陈落身上，陈落转身端着酒盘转身时，不出意外的对视了。

　　姜虞下意识的干咳，别开了视线，有着被偷窥别人发现的尴尬。

　　然而剩下的两个人，自然的像是在看对面的风景，都没有躲。

　　晦暗的光线下，流光时不时会在他身上晃过光带，耳边热闹的音乐缓冲着空气中绷住的线，给予极大的安全感。

　　陈落不徐不疾的缓缓靠近，慵懒的步子，轻晃的酒面，竟走出来几分纸醉金迷的诱惑。

　　“您的酒。”
　　酒被毫不客气的放到了姜虞面前，距离杯口有一定距离的水面都即将反抗的跳出水面。

　　姜虞撩了一丝头发到耳后，有些不太想被发现的尴尬，“谢谢。”

　　接着颜欢面前多了一杯，白水。

　　“谢谢。”
　　“什么时候下班？”
　　颜欢眉眼温温的，说着极为自然，熟稔的像是已经在这儿等过很多次。

　　陈落离开的步子僵住了。

　　“小哥哥！”
　　身后的一个穿着清凉的女人举着酒杯，扬了扬手。

　　“来了。”
　　陈落大步离开，梨涡浅浅接过了女人递过来的酒。

　　至于颜欢的话像是耳边音乐太吵，并没有听到颜欢的话。或者并不认为颜欢在和他说话。

　　姜虞喝了一口黑红黑红的酒，撇了撇嘴，“啧，他顶着那张臭脸，喝着他端的酒我总觉得要站起来给他鞠个躬。”

　　颜欢靠在卡座上，浅笑着也目光示意，“分人呐。”

　　姜虞看过去，
　　“操！欺负熟人？这是。”
　　“不对啊，刚刚他那样，他不会没认出来我们吧？”

　　姜虞说完就觉得这个猜测一点不靠谱，没认出来她正常，但对于颜欢，他们小时候就认识，很不应该忽略啊。

　　颜欢歪着头，语气淡淡，“可能光线太暗了，好好玩你的，你还真想让他认出你啊。”

　　姜虞没心没肺的，回国后好不容易晚上出来放肆，听到颜欢的安慰后心立即放下了。

　　颜欢目光追随到后方杯光觥筹的人。

　　如果陈落没有叫服务生把裙子交给一个姓颜的人，她或许还勉强相信他失忆了，现在这个样子是想完全和过去说再见？

　　种种行为都在彰显着，不想认识，勿扰。

　　可她被催婚焦头烂额，她未婚夫逍遥自在，是不是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