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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初相遇(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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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后,胤禛在客房里听见后花园传来清脆悦耳的笛声,他打开门,顺着声音的来处走去,坐在亭台上吹笛的原来是雁羚。
晚风轻轻拂过她的发丝,皎洁的月光映着她白玉般的手指,胤禛简直看痴了。
雁羚发现身后有人,转身的同时笛音忽止,一支细针从笛子里面射了出来,幸亏胤禛眼捷手快,举起手里的折扇挡了一下,暗器便扎在扇骨上。
胤禛嘘了一声,从花丛里走出来,笑说:「本来是不想打扰姑娘的雅兴,没想到差点挨了妳的暗器。」
雁羚瞅着他说:「一个南北奔跑的生意人,有这么好的功夫底子,真是少见。」
胤禛不慌不忙得回答:「学过几年拳脚功夫,算是少林的俗家弟子。」
雁羚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应相公是怕路上遇见了盗匪,把你的货给劫了﹖」
「可不是吗﹖!听说江南多暴民,难怪羚姑娘也练就一身好功夫。」胤禛说。
雁羚噘起嘴巴反驳说:「谁说江南多暴民﹖我们这儿山明水秀、地灵人杰。」
胤禛拿扇子敲了自己脑袋一下说:「那准是我在北方听到的传闻不实啰!」
「传闻﹖」
胤禛试探的问:「难道妳没听说江南有个天地会,天地会以广慈神尼为首,经常干下烧杀掠夺的勾当﹖」
「一派胡言!」雁羚笑说:「我看这是朝廷对天地会的污蔑之词吧,天地会要真有烧杀掠夺的事,那被烧杀的也是贪官,被掠夺的准是污吏。」
「这么说起来,天地会做的事,都在替天行道啰﹖!」
「总之,他们不会伤天害理。」雁羚斩钉截铁的说。
胤禛见这话题越谈越僵,再这么扯下去,雁羚恐怕要翻脸走人了因此他将话题一转,问:
「妳爹明天就要在此地义诊了,怎么这会儿还没见到他的人影呢﹖」
「已经进房里养精蓄锐了。」雁羚问:「应相公,那个八贝勒跟你熟啊﹖!」
胤禛敷衍说:「在京里见过几次。」
雁羚思忖着说:「贝勒爷应该待在贝勒府里,跑到这里来准是为了什么事吧﹖!」她一双眼睛在胤禛的身上转了几转:「你一定知道吧﹖!」
胤禛闪避了一下,假装在欣赏月色。
雁羚偏偏又扯着他的衣袖继续追问:「干嘛这么神秘兮兮﹖知道就告诉我嘛!」
胤禛说:「我猜,明天是曹太君的大寿,许多达官贵人都会前往拜寿,八贝勒想必也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雁羚嘴角偷偷迸了一朵微笑,胤禛看在眼里,但唯恐她又继续追问下去,因此赶紧推说:
「赶了一天路,有点累了。」
雁羚也打个呵欠:「我也累了,咱们各自回屋休息吧!」
「明儿见!」胤禛说。
「明儿见!」
雁羚一溜烟的回到自己房里,她迅速的换上夜行衣,从窗口轻巧的跃上屋顶,直奔齐雅布的客房,不巧,却看见另一名黑衣人也在屋檐上。
雁羚心里嘀咕了一声:「今晚什么日子,大家都上屋顶来吹风啊﹖」
那名黑衣人一见到雁羚,吓得脚底打滑,险些从屋顶上滚下去,雁羚伸手拉了他一把,说:
「把面罩扯下来。」
那黑衣人犹豫着,雁羚威胁说:「快,不然推你下去。」
「饶命、饶命。」黑衣人拿下面罩,原来是小顺子:「羚姑娘,是我啊!」
「你来这里做什么﹖」雁羚问。
小顺子油嘴滑舌的说:「还不是跟妳一样,想上屋顶,看看星星嘛!」
雁羚把脸一沈,说:「我可没你那么好兴致,本姑娘有事情要办,你别在这里碍事。」
小顺子笑说:「难道羚姑娘也对八贝勒明天要送给曹太君的贺寿之礼有兴趣﹖!」
雁羚原先只想偷偷潜进齐雅布跟八贝勒的房里洒点十香软筋散,好让他们明天手脚酸软、浑身乏力,以便剉剉这皇子的锐气,但经小顺子这么一说,她的好奇心就来了。
雁羚面不改色的说:「我知道是件稀世珍宝。」
小顺子口沫横飞的说:「可不是吗﹖那尊白玉观音,据说不但纯白无暇,还经过西域、天竺的高僧加持,有避邪镇灾的功能喔!」
雁羚心想,这八贝勒为了送个贺礼,害得等着义诊的病患们险些无处落脚,今晚干脆偷了他的白玉观音,看他明天到曹寅那儿还能怎么得意!
「你知道白玉观音在哪儿﹖」雁羚问。
「听那些守卫说过,就在这个屋檐底下。」小顺子说:「我只是想来开开眼界,没别的意思,妳千万别到我主子面前告状。」
「我也没别的意思,拿了白玉观音我就走,你要是嚷嚷出来,小心脑袋搬家。」雁羚说完,携着小顺子一起跳下屋檐。
雁羚对屋里施了迷魂烟,过了一会儿,确定屋里的齐雅布昏睡过去,便和小顺子进屋去找玉观音。
「那个老头子枕着的就是了。」小顺子说。
雁羚把齐雅布的脑袋挪开,果然看见一个枕头大的锦盒,打开锦盒,便是那尊栩栩如生的玉观音。
「没错、没错,就是这尊观音。」
小顺子凑过脑袋,眼睛闪着兴奋的光芒,然而他的赞叹未止,雁羚已将玉观音装进她背在背上的黑色布袋之中。
「这玉观音是我好不容易打听出来的,妳就这样一个人独吞啦﹖!」小顺子一脸惊愕,这女子的行径分明是个贼嘛!
「你刚才不是说,来开开眼界,没别的意思吗﹖」雁羚将茶几上的一只花瓶放进锦盒里,重新上了锁,并将齐雅布昏睡的脑袋挪了上去。
「我是客气,妳倒当真啦﹖!」小顺子一副心有未甘的模样。
「是应相公要你来的﹖」雁羚问。
「这倒不是,我们家相公跟八贝勒都想买这尊玉观音,谁知道却被齐雅布这老小子拐了去,我们相公说,这是他跟这尊玉观音没缘份,我心里却是大大的不服气。」小顺子说。
雁羚笑说:「你们家相公说得对,他确实跟这尊玉观音没缘份。」
小顺子还没反应过来,雁羚已经推开窗子,一阵风似的窜了出去。
☆☆☆
曹太君寿宴当天,宾客络绎不绝,胤禛和小顺子到了曹府门口,只见已是贺客盈门,门口有人朝里面叫道:
「雍王爷到----」
管家立刻迎了出来,笑说:「雍王爷,里面请、里面请。」
胤禛和小顺子随着带路的仆人往厅里走,一路上只见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尤其廊檐内外及两边游廊罩棚都挂上彩穗宫灯十分奢丽。
胤禛主仆到了大厅口,曹寅立刻出来恭迎:「雍王爷,请首席上座。」
接着八贝勒也带着齐雅布进来。
曹寅又赶着过来招呼:「八贝勒、齐雅布先生,稀客、稀客。」
八贝勒胤祀的位子自然是安排在胤禛的旁边。
「四哥,一路辛苦了。」胤祀对胤禛打千行礼。
齐雅布立刻也给胤禛请安。
胤禛笑着对胤祀说:「我是给皇阿玛办事,非来江南走一趟不可,你倒真是有心,千山万水特地过来给曹太君拜寿﹖!」
胤祀对四哥笑说:「趁机来江南玩玩,免得给皇阿玛抓到西大通去带兵,这江南美景,就没机会看见了。」
兄弟两人一阵寒暄后,曹太君的寿宴便开始,太君一一敬酒,然后后上菜,酒酣耳热之际,胤祀忽然问起胤禛代皇上送的礼来。
胤禛让小顺子呈上康熙御赐的牡丹富贵图。
众人齐声道:「祝太君万寿无疆。」
曹太君领着曹寅及一干子媳高呼:「谢皇上恩赐。」
胤祀见皇阿玛让四皇兄带来的礼物并没什么大不了,心里便又得意了几分,连忙要齐雅布将白玉观音献出来给众人开开眼界。
齐雅布呈上装着白玉观音的锦盒,胤祀扬着眉毛对曹太君说:
「太君,本藩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谢八贝勒爷。」曹太君道了谢,只见接过锦盒的曹寅一揭开盒盖,里面却是一只破旧的花瓶。
伸长着脖子等着看白玉观音的贺客们,不由得异口同声的发出了怪声。
曹寅咳嗽一声,立刻掩上锦盒,说:「谢谢贝勒爷的大礼。」
胤祀呆在原地,齐雅布一脸惊惶的说:「我昨晚睡前才检查过,怎么被人掉了包﹖!」
小顺子幸灾乐祸的说:「该不会这尊玉观音有神通,这会儿自己四处去普渡众生了吧﹖!」
胤禛立刻瞪了小顺子一眼:「几时轮到你多嘴﹖」
曹太君见胤祀气得七窍生烟,忙说:「贝勒爷能百忙抽空来喝老身的寿酒,老身已经感激不尽。」
曹寅低声对齐雅布说:「这白玉观音价值连城,会不会半路给人调了包﹖」
齐雅布懊恼的说:「我真是粗心大意,这可是八阿哥费了好大的功夫替太君找来的,这下……唉!」
胤祀竖着眉,对胤禛说:「这下倒让四哥看笑话了。」
「太君是明理的人,你再补一份贺仪就是了,倒是这尊白玉观音好端端的不翼而飞,是有点古怪。」
胤禛睨了小顺子一眼,只见他立刻垂下眼皮。
曹寅说:「这个事,我立刻让人去查,贝勒爷,请尽情吃酒,别扫了兴致。」
这个风波虽在曹府的寿宴里暂时被搁下了,回到高升客栈,胤祀仍大发雷霆,整个客栈被他的随从仔细的搜查了一遍,但毫无所获。
胤禛在房里远远的听见胤祀在对面客房里对下人咆哮,小顺子却抿着嘴偷笑。
「你笑什么﹖」胤禛端着茶杯,斜眼看了他一下。
小顺子立刻说:「八阿哥这回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我看偷鸡的是你吧﹖!」胤禛面无表情的说。
小顺子知道这是胤禛发怒的前兆,因此噗通的跪在胤禛跟前说:
「奴才就算给天皇老子借了胆,也不敢偷八阿哥的白玉观音啊!」
「那,这是什么﹖」胤禛将一个白瓷小药瓶往小顺子身上扔去。
小顺子接过药瓶,说:「欸,这是羚姑娘给奴才的金创药,怎么会到王爷手上去了﹖」
胤禛冷冷的说:「是掉到齐雅布的屋外去了。」
小顺子打了一个寒颤说:「王爷,奴才可没拿那尊白玉观音吶!」
「你没拿,你跟端木雁羚昨晚做什么去了﹖」胤禛拧着眉问。
「我跟羚姑娘都气不过八阿哥他奶公那个跋扈劲儿,所以跟他们开了一个玩笑。」小顺子理直气壮的说。
胤禛气道:「要是给人逮了,那是要说我胤禛家教不严,还是勾结乱民﹖你想过后果没有﹖」
小顺子赌气说:「要是给八阿哥逮着了,奴才一头在柱子上撞死,绝不会连累王爷的。」
这话一说完,外面有了急促的敲门声。
胤禛说:「我看你这会儿该找根柱子了。」
小顺子因听出胤禛的语气已松缓,于是开口说:「王爷救命啊,真的不关奴才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