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本座的男人是你的荣幸》且以喜乐

18、座主装失忆中3

　　用过晚膳，别冷然端着碗筷去院中洗刷。方立见他们吃完了饭，又去往他们屋中，为扶不息送了一些止血药粉。
　　扶不息缓缓调动内力，手掌抚在受伤的膝盖上，拼合着破碎的膝盖骨。然后煞白着脸，取出布包中的银针，飞快地在受伤的膝盖周围扎了几针。
　　方立见他手法熟练老道，不禁暗自敬佩。自己竟是救了个高手回来。
　　他本想讨教这施针手法，但见扶不息脸上隐隐浮现着痛楚之色，只好压下满腔疑问，待改日寻个合适的时机再问。
　　扶不息知道他想向自己学习针灸，在疼痛缓过去之后，便一一为他讲解了。
　　方立听了，如获至宝。
　　待得处理伤处完毕，方立离开。别冷然扶着扶不息回到床上躺下，转身熄灯后，便坐在桌子边，以手撑着额头，闭上双眸打算在桌边歇息。
　　黑暗中，扶不息的声音响起：“别姑娘，你到床上来睡吧，我去桌子上睡。”
　　别冷然猛地睁开眼，忽然想到自己现在和扶不息是“夫妻”的关系，她这么避嫌会不会有些太奇怪了。
　　于是便软了语气，道：“相公，你腿受伤了，我怕踢到你的伤口，先不与你同睡，你安心歇着吧。”
　　说完，过了半晌，才听到扶不息道：你已照顾我一天，当是疲累之极，我又怎能让你晚上再受冷受冻，不得安眠。“
　　他一边说着，一边坐起身，欲要下床。
　　别冷然听到他起身的动静，心中无奈，心想一不做二不休算了。站起身来到床前，按住扶不息的肩膀，阻止他起身。
　　扶不息被她按着肩膀，微微一愣，又顺着她并不甚重的力道又缓缓躺了下去。
　　别冷然在他外侧躺了下去，用轻柔的语气道：“我们一起睡。”
　　待别冷然一靠近，扶不息便感觉鼻尖隐隐划过清冷的馨香，他身子往里挪了挪，悻悻道：“别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别冷然的脸在黑暗中红了红，依然用轻柔的语气说：“我们是夫妻，本来就是要睡在一起的。”
　　床并不大，只能勉强让两个人睡。两个人平躺着，无可避免肩挨着肩。
　　时至仲秋，夜间已是寒冷了。扶不息身上盖着方立拿来的被子，他微微侧头，借着朦胧的月光，看到别冷然已闭上双眸，挺直的鼻梁像月光下秀丽的山。
　　扶不息心中一动，将带着自己体温的被子往别冷然身上盖去。
　　别冷然正兀自闭目躺着，忽然感到扶不息将被子盖到了她的身上，本来微冷的身上忽然感到一阵暖。
　　与被子的温暖一同袭来的，是扑鼻的草木芬芳。别冷然长睫微微颤动，却是没睁开眼。
　　二人身在一张被子中，除了不可避免的肩膀接触外，身体其余各处均是再没碰到。
　　听得身边人呼吸渐渐沉稳了，别冷然才缓缓睁开眼，侧头向扶不息看去。
　　扶不息双手规矩地交叠在腹部，睡姿文雅，并没有睡时手脚乱动的迹象。
　　别冷然不再看他，眼睛定定地看着顶部的床帏。
　　她本以为自己会很难睡着，却没想到鼻间闻着那隐隐的草木芬芳，渐渐地，眼皮越来越沉重。终于不知在何时，眼睛一闭，睡了过去。

　　别冷然和扶不息在方立家中养伤数日，期间每当扶不息往自己身上施针时，方立便在一旁认真观摩。
　　扶不息一边施针一边讲解一些施针的要诀，方立全神贯注地听着，均默默地记在了心里。
　　两人时常交流一些医理，有时方母也会加入他们的谈话，讨论某某药材如何。
　　别冷然不太懂医理，听不懂他们的谈话，便乖顺地干些别的杂活。
　　一段时日后，扶不息已能够较为自如地下床走路。白天他和方立去采药，别冷然则帮助方母整理药草，把药草晒干研磨成粉末。
　　起初别冷然觉得扶不息腿上有伤，不宜过多走动，是以想要替他去采药。扶不息却道他要采的药草别冷然不识得，他去采药，途中还可以与方立交流医理。
　　别冷然听了，便不再强求。
　　一日，扶不息与方立出门去采药，别冷然与方母在院中磨药粉。在听到方母不由自主的发出第三声叹息后，再联想到这几日方母脸上隐隐的忧色，别冷然终于忍不住问道：“婆婆，你怎么了，为何要一直叹气呢?”
　　方母看着一脸茫然的别冷然，嘴唇动了动，却是没说出什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她看着别冷然单纯不谙世事的清眸，只是又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别冷然看着她的样子，只觉一头雾水。她心中疑惑，便愈加追问。
　　方母心中愁闷，苦无解决之法。她以为别冷然只是寻常人家的单纯女子，就算向她诉说自己的烦恼，也于事无补，且也只是徒增一份烦恼罢了。
　　她却不知，面前这个相貌俊秀的年轻姑娘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单纯女子，而是见惯了江湖上的腥风血雨、杀人不眨眼、声震江湖的百玄宫的四大座主之一的别冷然。
　　“婆婆，你有什么烦心事，对我说说也好。就算我帮不上忙，你对我倾吐一下烦心事，心中也会好受些。”
　　方母看着一脸真诚的别冷然，重重叹了一口气，脸上一片忧色。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阿立要娶亲了。”
　　别冷然愣了一下，知道她口中的阿立就是方立。忍不住疑惑道：“方立兄弟要娶亲了，婆婆不是应该高兴吗？”
　　方母又叹了一口气：“你不知......”她缓缓讲述了自己烦恼的原委。
　　别冷然在一旁听着，渐渐心中怒火直涌，脸上一片愤懑之色。
　　听得方母的讲述，她才知原来这村中有一户人家，仗着自己家中人丁兴旺，兄弟众多。便占据了村中唯一一条出入山谷的小道。村中人若要出去，便要交买路钱。
　　村里人不敢与他们相斗，觉得不出山谷也能自给自足，便也没太计较。谁知他们自己在山谷外赚到钱，在村里发家致富后，见无人反抗他们，愈加横行霸道。
　　他们要求大小村中凡成亲的人家，须在洞房花烛夜之时把新妇送予他们□□。否则便到婚宴上摔碗砸盆，大闹不止，然后再把新妇抢走。到了次日，才把奄奄一息的新妇送回来。
　　方母知道自家儿子与将要成婚的姑娘是真心相爱，自是不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是以心中愁苦，不知该如何是好。
　　别冷然愤恨地一拍大腿，怒道：“岂有此理，没想到竟有这种卑鄙无耻之人！”
　　方母抹了抹眼泪，呆呆看着面前晒干的药草，低喃道：“想我们家两世治病救人，以为积下了功德，却没想到会经此苦厄。要是他们在成婚当天将人抢走，阿立定会跟他们拼命的。”
　　别冷然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不忍。问道：“婆婆，那你跟方立兄弟打算怎么办？”
　　“亲是早就定下了的，如今一拖再拖，拖到那姑娘年龄大了，已是不能再拖了。我跟阿立商量了，过几日便偷偷把那姑娘娶回来，待得洞房花烛夜过了，他们也不能拿我们怎样了。”
　　别冷然听了皱了皱眉，并不觉得此计可行。这村中之前成亲的人家，也应想过这种办法才是，但却没听到方母说有哪一家成功逃过的。
　　不过计策行不行得通不要紧，他们敢来，她就将他们都杀了便是。
　　别冷然心中已有想法，面上不再有愤懑和忧愁之色。她微微一笑，安慰方母道：“婆婆，你不要再苦恼了。方立兄弟心地这么善良，老天自会保佑他顺利娶到自己心爱的姑娘的。”
　　方母点了点头，拿起了晒干的药草继续磨药。她心中或许也知自己所说的方法并不一定行得通，但是现在，她最需要的便是这种好言的安慰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方母偷着割了几块红布，装饰自己儿子方立的婚房。然后又暗自采买娶亲所需的其他东西，她不敢将此事告诉其他人，也不敢惊动其他人，别冷然就帮着她一块忙活着。
　　到了要娶亲的前一晚，别冷然帮着方母将红枣花生桂圆瓜子在红艳艳的婚床上铺满。
　　房中挂满了用红布绾结的花，窗上门上贴满了用红纸剪的“囍”字，桌上摆了喜烛。明明一片喜庆热闹的景象，方母看着，却扭过了头偷偷抹着眼泪。
　　别冷然知道她心中忧愁，假装没看到她抹眼泪的样子。
　　到了夜晚，吃罢晚饭，扶不息与方立交流完医术,与别冷然躺在了床上。
　　月华如水，他闭上双眸，过了一会儿，他再睁开双眼偷看别冷然时，却见她兀自睁着一双清眸。
　　扶不息想偷偷瞧她一眼，却见她未睡，心中不由得一阵心虚。为了掩饰自己的想法，他道：“别姑娘，你还没睡吗？”
　　别冷然轻轻嗯了一声。
　　扶不息一只手枕在脑后，也看着顶部的床帏，漫不经心地道：“我竟是今日才知方立大哥明日便要娶亲了。没想到娶亲这么大的一件事，他跟方婆婆却搞得这么低调......”
　　别冷然一愣，知道方立应是没有把低调的原因告诉扶不息。想来应是不想让扶不息牵连进此事中。
　　“方立大哥明日娶亲，我想我们也要准备点贺礼才好。正好今日我在山上看到一株灵芝，采来当贺礼最是合适。明日我早起去采，回来还能赶得上喝喜酒。别姑娘，你说怎么样？”
　　别冷然轻轻应了一声：“好”。
　　扶不息听到她有些不同于往日的语气，不禁侧目又向她看了一眼。就在此时，便听到别冷然冷淡轻柔的声音响起：“我睡了。”
　　“好。”
　　扶不息看着别冷然闭上了眼睛，觉得她今日有些怪怪的。在脑中仔细一想，原来是今日未曾听到她喊自己一声相公。
　　往日都能或多或少听到那一两声相公，今日却是一声都未听见，总觉得浑身不自在。他当着方母和方立大哥的面都未曾叫别冷然一声“娘子”，而是直接叫的“冷然”。
　　倒不是他不愿喊那一声“娘子”，他只是不想在别冷然失忆的情况下占她的便宜罢了。
　　扶不息又悄悄看了一眼别冷然的睡容，掩下心中失落，闭上一双清亮的眼眸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