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老狗的爱情》胖头鱼半糖

40、一条老狗的爱情

　　2019年12月25日。

　　西隆的天气已经降至零下三度，西隆的冬天不像江海，它冷得潮湿。偶尔飘雪，那都是五年年难遇的稀罕事。

　　就算是飘雪，顶多停留一个晚上的时间。

　　洛一橙正迈步往办公座位上走，简单地和同事们打招呼。

　　赵然端着一杯咖啡，凑近。
　　“一橙，今天你和谁过啊？”

　　“一橙当然会和帅哥过啦！”
　　“不不不，我觉得，一橙会和秋深续一块过，是不是啊！”

　　洛一橙打开电脑，笑而不语。
　　这样的八卦，平日听听就行。以往的圣诞节，都是在国外和朋友们喝酒，跳舞。
　　今年回国，这个圣诞节，有点单调了。

　　“你们都错了。我看一橙这么漂亮，说不准在家里，已经藏了一位美人，谈地下恋呢。不然——”乐晓打趣道：“以前经常加班的大摄影师，这个星期为什么拒绝加班了？”

　　赵然：“怪不得她这个星期，天天那么早下班。”

　　洛一橙握着鼠标的手打滑，鼠标差点掉地。
　　这个星期，江辰越陆陆续续把房间里的东西清空。
　　昨天好像已经开始收拾行李箱了。

　　周围的同事投来好奇的目光。
　　他们怀疑，洛一橙在秘密恋爱。

　　洛一橙撑着下巴，云淡风轻地冒出一句，“没什么，就是家里有条狗，要被带回老家了。”

　　“哇哦，一橙养狗了。什么品种啊，怎么都没听你提过啊。”
　　“所以是为了陪狗，拒绝加班了？”
　　“我还以为一橙会更喜欢猫呢。”

　　洛一橙转着眼睛，“一只大型犬，很疯，很难伺候。”

　　赵然：“哦！哈士奇！”他突然变得很emo，“我姐姐过去就养了一条，爬我的床，每晚和我抢被子，把脚放我肚子上，还抢我的肉。傻里傻气的，觉得自己没犯错。给我气得呀！打也不能打，每天把它当祖宗一样供着。”

　　“看出来了，赵然的家庭帝位。”

　　赵然似乎被戳中痛点，立马选择闭嘴，转头埋头工作。

　　一个小时后，洛一橙带着赵然前往摄影棚进行拍摄。在工作间隙，同事们送上圣诞节的祝福。还有几位同事，送她圣诞礼物。

　　洛一橙下班之际，给国外的朋友们也送了祝福，每人包红包。而微信姐妹群里，蒋欢已经开始花式秀恩爱了。

　　她收拾完桌面，打算今晚看一个恐怖片，再加一部电影，好好放松，放松。

　　走入地铁的时候，看见一个男生手里捧着一束白玫瑰。他将玫瑰花藏在身后，见到女友走下地铁的瞬间，他将玫瑰递上。

　　洛一橙：“挺幸福的嘛…年轻就是好啊…”

　　下一秒。
　　“我们断了吧！我不爱你。我和别人上床了。”

　　男孩听到这句话，整个人身体都僵了。手中的白色玫瑰垂落，他艰难地开口，他的膝盖屈着，差点就下跪了，“我们在一起五年了。”

　　女孩面无表情，“是你以为我们在一起了。你只是我解闷的工具。今天我就和你说清楚。以后别烦我，懂吗？”

　　男孩冷笑，“好。是我自欺欺人。”他转身走出地铁口。

　　洛一橙有些尴尬地撇头，然后听见女孩站在她旁边，偷偷抹眼泪。

　　她从背包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那女孩。等地铁的五分钟里，女孩抽着面巾纸，泣不成声。而且她的精神状态，好像很崩溃。

　　洛一橙犹豫很久，提醒她，“现在才三分钟，追得上。”

　　女孩沉默，转身跑到角落。

　　洛一橙迈步的瞬间，地铁停站。她听着地铁从身后开过的声响。她坐在那个女孩的身边，又从背包里拿了包纸。

　　“谢谢。”

　　经过漫长的十五分钟，女孩停止哭泣。

　　洛一橙：“你哭泣的时间，足够挽回他。”
　　“我家里人不同意。没办法。”

　　没办法这三个字。
　　洛一橙狠狠抓住了。

　　很多时候，就是因为没有办法。就像《活佛济公》里的胭脂和道济，紫霞和至尊宝。

　　相爱难，相守更难。世界上有太多意难平了。
　　圆满的结局，谁不喜欢，可是这现实吗？

　　年少时，欢喜的人，期盼的情愫，最终败给了现实。

　　洛一橙与残酷抗争过，最后接受了平庸的自己。
　　抛却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毕竟，总不能归来之后，仍是少女吧。

　　洛一橙多陪女孩坐了六站，看她情绪平稳，在高铁站下车。她与她告别后，原路返回。

　　半路上，看手机消息弹窗。

　　陈星晚：【分享位置。】

　　看着位置显示，是在水一晨。

　　洛一橙有些疑惑，圣诞节她怎么突然过来了，都没和她说。
　　看来是给她弄什么圣诞惊喜吧。

　　她宠溺一笑，【马上。】

　　——

　　水一晨。

　　陈星晚在门口等待许久，而一旁还站着秋深续。

　　“大摄影师，我都等你半个小时了。是不是在路上嫖到什么小帅哥了？”

　　洛一橙往里头走，“是啊，遇见一个颜值不错的，可惜人家刚刚分手。”

　　秋深续喊了声姐姐。

　　三人落座。

　　陈星晚坐在秋深续的左侧。洛一橙就陈星晚对面而坐。

　　陈星晚：“秋深续真够仗义的。我说来看你，他就直接推通告，陪我一块儿来了。等会儿，我们三个一起看个电影吧。”

　　洛一橙托着腮，意味深长地笑了下，“可以啊，我正好想看恐怖电影。”

　　陈星晚点头，然后问秋深续想吃什么。

　　秋深续：“我听星星说，江辰越要回江海了。”

　　洛一橙往杯子里倒水，热水顺着杯壁滑落，热气环绕杯口。

　　是的，他明天就走了。
　　这是这阵子，一直想完成的事情。
　　自从上次说他是玩具后，这十多天，我和他，一句话也没说过。

　　洛一橙：“是。最近麻烦你了。”

　　秋深续转着眼睛，然后浮现灿烂的笑容，“姐姐的事，就是我的事。不麻烦。”

　　陈星晚下完单，接上话题，“塞罗开奥迪，他这个瘟神总算走了！”

　　四人说话的期间，服务员陆陆续续将菜品端上来。

　　“是她。”
　　“还有秋深续。”

　　洛一橙夹菜，听见不远处服务员的讨论声，可能是CP粉吧。
　　得找个时间，和秋深续商量这件事。

　　秋深续：“星星可以夹一块给我吗？有点远。”
　　陈星晚快速夹肉到他碗里。“你喜欢吃红烧肉啊。”

　　洛一橙默不作声，继续吃饭。

　　三人举杯喝点小酒之际。

　　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来。

　　陈星晚面露嫌弃，“草了个马槽，江辰越！”

　　“……”

　　洛一橙装作没听见，继续吃饭。

　　江辰越的视线落在秋深续身上。他在门外就看见，秋深续在给陈星晚倒酒，夹菜。

　　他的眼神冰冷。

　　洛一橙突然感觉一阵风吹过。

　　“砰——”

　　江辰越直接把秋深续拽出座位，一把往后面的桌子上推。他一脚踹去，右拳头高举。

　　秋深续也左手一拽，往他脸上打一拳。

　　角落里吃饭的一些顾客，听到二楼的声响，被吓得不轻。

　　陈星晚：“他妈的，江辰越，你干什么！”她本想上前，却被秋深续一手推开。

　　江辰越：“够厉害啊…”他伸手拽过他，甩在地上，“我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东西该碰，什么不该碰！”

　　两人扭打的状况激烈，其他人根本无法插入。桌子上的菜肴被撞碎，汤汁浇灌在他们的衣服上。

　　秋深续往地上吐一口血，他笑，“我碰了又怎么样。”他嘲讽，“你管得着吗？”

　　江辰越眼底充满怒意，一脚踹他身上，秋深续的手掌，被陶瓷碎片割伤。

　　洛一橙大喊：“江辰越！住手！”

　　江辰越喘气，抹去嘴角的血渍，心底透凉。
　　“洛一橙。三个月，你今天才喊我的名字。”他盯着她，失望地笑着，十分狼狈。“你就那么舍不得他？”

　　陈星晚：“江辰越！你太过分了！”她俯身脱鞋。

　　江辰越：“那你问他啊，他干了什么勾当。”

　　秋深续从地上起来，捂着肚子，“星星，我没事，不要为我打架。”

　　话音落下，江辰越一拳挥来，秋深续整个人撞到墙上。

　　江辰越：“真会装。”他扯着他的衣领，“居然撒野到我头上！”

　　两人一个推，一个揍，打得火热。
　　周围的顾客，尖叫连连。

　　店员快速从一楼跑上来，拉开两人。

　　“老板，别打了，别打了！”

　　洛一橙一巴掌甩在江辰越脸上，压抑怒火，“闹够没！”

　　江辰越慢悠悠地扯出冷笑，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悲凉，“我在替你收拾垃圾。”

　　洛一橙又甩了他一巴掌，好让他清醒清醒。
　　“星星，先带秋深续去医院，他伤得太重了。快去！”

　　洛一橙看着江辰越手背又出血了，脸颊左侧布着鲜血，眼神低落。
　　像一头孤狼。满眼怒意，却伤心地低着头颅，连舔舐伤口的心情都没有，任由鲜血流淌。

　　五分钟后。附近派出所的民警前来了解状况。

　　“是您报的警吗？”

　　洛一橙：“是。他打伤了我的朋友。”

　　民警调取监控，查看具体过程。后续已秋深续大方地不计较，江辰越支付相关赔偿而结束。

　　待到民警散去，水一晨暂停营业。
　　洛一橙在收银台结账齁，店员们退至休息室。

　　她转身。
　　“去哪？”

　　洛一橙回眸。
　　瞧见江辰越疲惫地坐在椅子上，语气没有什么温度。
　　“医院。”

　　江辰越低头，嘴角抽搐，想笑又笑不出。他手背的鲜血已经凝固，伸手抹了抹鼻子。无论他做什么，换来的只有她的嫌弃、厌恶。

　　今天她还不惜报警处理。

　　现在，她居然还要奔向秋深续。
　　江辰越觉得自己除了狼狈还有一败涂地。

　　洛一橙不忍地眨着眼睛，拽拳头，狠下心来。“江辰越，你太幼稚了。”她喘气压抑胸口的闷痛感，“你以为，你做这些，我就会感激你？别做梦了….”

　　江辰越低着嗓音，像是拼命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没喜欢过吗？哪怕是一点点。”

　　“我为什么要喜欢你？凭什么？因为你喜欢我，我就要喜欢你？”

　　洛一橙嘴抿成一条线，暗自吸气，长痛不如短痛，“大少爷，我发现，你真的很喜欢霸道总裁的戏码。可我不是傻白甜，也不是什么千金小姐。我不会发了疯地爱慕你。”

　　“你应该还没老到，需要我三天两头提醒你吧？我不喜欢你。你还想我说几遍？需不需要我抄一本书给你？免得你像老人痴呆一样，又忘记了。”

　　洛一橙垂眼，食指微微抬起，想伸手抚摸，最后还是悄悄放下了。

　　江辰越手肘放在后脑勺，脑袋从未抬起，嘴边呼着气。
　　“你走吧。”

　　洛一橙的影子倒影在地面上。
　　她的眼神平静，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只是她的心，还是忍不住地抽痛。

　　此刻，不能用心如刀绞来形容。
　　是自作自受，愿不得旁人，却又无可奈何地放下一切。

　　眼下，哪怕是简单地说一句，“快包扎。”
　　都是奢望。

　　这是痛彻心扉的悲凉。
　　她转身，走出水一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