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老狗的爱情》胖头鱼半糖

39、一条老狗的爱情

　　江辰越正在四周处理一些文件，随后收拾完办公室桌面的东西。他垂眼看着桌面上，那一支黑笔。

　　将黑笔放在纸盒中，转身走出办公室。

　　“越哥，你今天走？”
　　“越哥，你不是说后天再走吗？”

　　江辰越：“今天走。”

　　陈柏离开座位，快步上前。

　　江辰越：“我走后，好好和翔哥混。”
　　陈柏面露难过，“越哥，我送送你。”

　　“越哥慢走。”
　　“越哥保重。”

　　周围的员工纷纷同他道别。

　　陈柏替江辰越暗电梯，“越哥，这才十二号，你怎么就走了？”

　　江辰越：“很闲？”

　　陈柏：“反正你以后不是我上司了，我就问问。你…回总部？”

　　江辰越抬眼望着电梯楼层数在下降，“嗯。”

　　起初陈柏以为越哥空降过来的时候，会是一个很难相处的富二代。
　　没有想到，他挺仗义的，就是抠门、嘴欠。
　　很多业务，几乎都是他一个人完成的。

　　原本以为，他还会再呆一段时间，结果也只有半年。
　　想着，这就是过来历练的公子哥，明年肯定是要回去继承家业的。

　　“叮——”

　　两人一同抵达一层。

　　“回去吧，我自己走就成。”
　　“啊？！越哥我送你到大门口吧，外面还下着雪呢。”
　　“不用，我自己想走走。回去干活！”
　　“嗯….越哥慢走…以后有事，随时和我联系。”

　　江辰越随口答应，转身踏步走出分公司的大门。

　　西隆的雪断断续续的，像是一点点的花瓣，洒落空中。不同于江海，此时的江海想必已经是银装素裹了。但凡一个人走在路上，都得湿半截腿。

　　江辰越走到垃圾桶旁边。

　　“砰——”

　　他将纸盒丢入垃圾桶，看着雪花飘落在上头，打湿一部分本子的外皮。
　　点燃一根烟，他转身离去。

　　两分钟后，他远路折回，拿走纸盒里的黑笔。

　　脚踏着路边的雪，发出沙沙的摩擦音。

　　恍然间，他的眼底渐染酸涩，冷风中扯出一声苦笑。

　　——

　　2015年10月20日。

　　“越哥，你看这个现场，简直是震撼人心。”

　　江辰越随意瞄一眼，慵懒地回，“也就那样。”突然一个身影闪过，他快速夺过室友的手机。

　　“越哥…”

　　江辰越手指倒退，然后放大。那一身白衣，贴着Meon的身旁，手里举着单反，周围站在几个工作人员。

　　视频的发布时间，是在2015年的9月5日，定位在西隆。

　　“这个歌手，下一次巡回，会在什么时候？”

　　“啊？越哥你不是一直对这些，都不感兴趣的吗？”

　　江辰越后方的室友提醒，“越哥，这个是英国著名的歌手，你要是去英国，说不准能碰到。”

　　“你看越哥是追星的人吗？不对啊，越哥，不会….”

　　江辰越打断他们的话，“原来…她在英国。”

　　随后，江辰越以最快的速度，拿到英国一所大学的offer，踏上去往英国为期一年的留学时光。

　　江辰越听着航空广播里播报的里程数。
　　他想着，怎么样才能够装作不期而遇。
　　见面后，应该说些什么？

　　江辰越抬眼，看着头顶飘落的鹅毛大雪，打开伞，拦截一辆的士，前往凯斯大学。他推着行李箱办完入学手续，挑个酒店入住。

　　打开电脑，在推特上搜索Meon，上千条内容里，他找到2013年两人的合影。Meon@Yico。

　　江辰越指尖轻碰，抚摸着洛一橙的脸颊。
　　快五年了….你过得还好吗？

　　推特上的Yico只会分享作品和Meon的工作日常。还有一些读物分享。

　　15:30，【您关注的Yico分享一张图片。】

　　那张照片里，摆放着一杯咖啡，而咖啡前方摆放着一个小书架，书架上，有一本瓦尔登湖。

　　江辰越快速按照图片周围的风景，在英国询问一番，打探到具体位置。
　　那家咖啡店，在附近很出名，因别致而闻名。

　　17:40，江辰越从的士上下来，看见坐在椅子上，拍摄雪景的洛一橙。

　　“洛一橙！”

　　洛一橙按下快门，耳边似乎听见什么响声，抬眼，她瞧见Meon戴着墨镜而来。

　　“good job，你拍摄的这个雪景，高级。”

　　洛一橙浅笑，把单反递到他面前。十分钟的时间里，两人相视而笑。关系十分要好。
　　那一张白净的脸上，浮现梨涡，修长的指尖触碰着按键。

　　随后Meon叫上洛一橙一起上车，去往洛一橙的住所。

　　那是一个二层的小洋房。

　　江辰越尾随，瞥一眼那住所的灯光，瞬间熄灭。

　　他盯着屏幕上的时间显示，23:50.

　　雨伞上的雪堆积了厚厚一层，从侧边滑落。

　　“啪嗒——”

　　江辰越抬眼，眼底有些凄凉和无奈，“洛一橙，好久不见….”

　　狂肆的风掀起雨伞上的大雪，他转身，迈步，消失在凌晨的街头。

　　零下十度，冻红了他的鼻尖。左手撑伞，不停颤抖着….

　　——

　　2017年04月18日。

　　顾淮则在华尔街，递给江辰越一张门票。

　　“你要的。”

　　江辰越搅拌着咖啡，垂眼看着门票设计。

　　摄影展，英国著名摄影师Yico.展览主题，Birth.

　　顾淮则：“要我陪你去吗？”他推着眼镜，“或者我替你向她问好？”

　　杏眼垂落悠悠回，“不必，我自己去。”

　　江辰越拿上门票后的第三天，他前往目的地。

　　这是洛一橙的第一个摄影展，举办在华尔街的一个偏僻的广场。

　　场地不大，排队的人不少。

　　Birth的英文单词贯穿这个摄影展，墙上的所有作品，有几个获得过国际奖项。

　　顺着一张张照片，和白亮的墙面，在拐角的地方，洛一橙正在接受采访。

　　“作为首次摄影展，您为什么选在纽约？”

　　洛一橙：“这个是我的好朋友，抓阄抓到的，所以我就安排在这儿了。”

　　“我们看到您背后这一张，展翅高飞的雄鹰，为什么把它挂在这面最大的墙上呢？”

　　洛一橙回眸，“这个是我在荒漠地带，住上一个月，跟拍到的，最好的一张。它….是我的初恋，它值得最好的位置。老照片了。”

　　“哈哈哈，您拍摄的初心，居然是一只雄鹰…”

　　“我们听您助理说，今天是您的生日？”

　　江辰越迈步往前，缓缓经过，他的余光留意着。

　　一袭青色长裙，右手戴着银镯，耳朵戴着耳环。她从容淡定，闪光灯照着她的脸颊，显得格外透亮。她的眼睛炯炯有神，那双桃花眼眉目流转，透着点媚。也许是眼妆的缘故。

　　洛一橙浅笑，“是的。一会儿我就要和几个朋友出去喝酒了。”

　　“那您未来有什么打算呢？”

　　洛一橙思索一番，“未来有一天，我会回到祖国的怀抱。回到眷恋的国土。”

　　江辰越侧身，静静地瞧着她。微微张嘴，想轻声呼喊她的名字。

　　“还有一个题外话，您的择偶标准是什么？”

　　洛一橙抬眼思索，然后打趣记者，“您想做我男朋友？”她很快收敛神色，严肃回道：“帅就行了。我看脸。”

　　记者还打算接着追问。

　　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一捧花挡住众人的视线。

　　“oh my god!是Meon!”
　　“两位是情侣关系吗？”
　　“Meon就是您抓阄的朋友吗？”
　　“对于Meon的惊喜现身，您是什么感觉呢？”

　　江辰越站在一群记者的身后，看着他们二人在记者跟前，洽谈自如的模样，转瞬低头。他走在逆流的人潮中，消失在无人在意的角落。

　　——

　　脚边埋着五六个烟头，寒风凛冽。

　　江辰越转身，走上台阶，转动钥匙开门。

　　望着出租屋的一切陈设。

　　原本摆放在冰箱上的百合，换成了红玫瑰，茶几上的水果盆里，用橙子取代了橘子。

　　书架上的书籍，《瓦尔登湖》旁边摆放一本全英文的，摄影全角。

　　江辰越走入，拿起书架上的《瓦尔登湖》，掏出口袋的那只黑笔，别在里头。

　　轻轻地将《瓦尔登湖》放入。

　　他转身走入卧室，开始打包剩下来的书籍，翻着翻着，他看见大学时期，用的旧钱包。钱包左侧的位置，放着她的照片。

　　一身蓝色的校服，坐在课桌前，手里拿着数学书，侧脸过来。

　　嘴脚边浮现一个深深的梨涡。

　　这张照片，还是托高三二班的朋友，偷拍的。

　　他将照片放入新的钱包，然后旧钱包放在纸盒里，贴上胶带，准备叫快递寄回江海。

　　打开衣柜，收拾秋装，叠放整齐后，装袋。转身出门，低头解锁手机，叫快递上门取件。将秋装和装书籍的纸盒，寄往江海。

　　三个小时后。

　　洛一橙手里提着菜，推门而入。

　　“今天真冷。还是里头暖和。”

　　她侧身瞧见江辰越，“你今天这么早？”

　　江辰越翘着二郎腿，手里剥着橙子的皮。“辞职了。”

　　洛一橙点头，随后将菜放入冰箱，摆放整齐。

　　江辰越打开电视机。

　　“据前方小冰记者的采访，华南海鲜市场陆续出现几名肺炎原因不明的患者。该多名患者已送往附近的医院进行就诊。具体详情，请让我们联系…..”

　　洛一橙一边洗菜，一边发问：“你东西收拾差不多了吗？”

　　“不用你操心。”

　　洛一橙抿嘴，“监控记得拆掉。”

　　江辰越将一股橙子剥下，放进嘴里。“走之前，会拆。”

　　他侧脸，“买海鲜没？”

　　洛一橙皱眉。
　　什么意思，要我给你买？
　　哦，叫我烧给你吃？
　　这次又要付多少钱，大少爷？

　　她将菜装盘，“没有。我没钱买海鲜。”

　　晚饭过后，洛一橙丢垃圾，在楼梯上。

　　“你听说海鲜市场那件事没有，我听新闻说，他们病得不得了的厉害！还有人磕出血嘞！”
　　“就是啊，我听七楼的住户说，他堂姐，住院一星期都没好。又查不出个毛病。”
　　“真的假的？有这么可怕？”

　　洛一橙疑惑。
　　所以刚刚江辰越是想提醒我，不要去海鲜市场？
　　奇怪的病？禽流感？

　　她转动钥匙，门打开，看着眼前的一切。

　　“卧槽！”

　　洛一橙疯狂眨眼。

　　“你把厨房炸了？”

　　江辰越收拾地上的瓜皮，吊儿郎当地回，“我饿了。”

　　嘿，您老平时不是最爱外头吃吗？
　　今日下厨烧屎？
　　还把厨房搞得一片狼藉！
　　拆家小能手？哈士奇吗？

　　“帮我做。给你一百。”

　　洛一橙拽拳。

　　“外卖。”
　　“笨啊！外卖里头多少细菌。不讲卫生。”
　　“那您出去吃。”
　　“冷，不想走。”

　　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大少爷。
　　您有空说冷，直接回家得了！
　　热炕头，好好养你这多娇花！

　　“粉色娇嫩，你今年几岁？”
　　“几个意思？”

　　“说你年老色衰，非要扮演娇滴滴的纯情少男。”洛一橙走近，“啧啧啧…..你一点儿也不纯洁。”

　　江辰越傲慢地说，：“你不是拿走了？我的纯洁。”

　　你纯个屁啊！
　　嘿，我还没怪你拿走我的呢？
　　要不我以后就叫你纯哥？啊？！
　　好啊，你又开始和我搞尴尬了是吧？！

　　洛一橙：“好。我现在想□□——”她抬眼，“你他妈个老王八的晚餐！”

　　江辰越冷眼。

　　“经常干？”
　　“什么？”
　　“土啦八几的情话，哄骗纯情少男？”

　　什…么？什么？
　　情话？你觉得我刚刚在和您调情？
　　哇哦，不愧是老处男，没谈过恋爱，啥都爱幻想！
　　恋爱脑上头了？

　　洛一橙浅笑，“是呢…骗了一打，基本沉海底了。”说这她拿菜刀，切断青椒。

　　江辰越转身，慵懒地坐沙发上。

　　两秒后。
　　“那我可以打12315，进行投诉。”他伸手拿一个橙子，他看她，“索要赔付。”

　　——

　　洛一橙不耐烦。

　　赔付？投诉？
　　说自己是纯情少男？
　　还是我哄骗您了？
　　不过，我确实骗过哄过。

　　她快速用刀将青椒切成丝，随后将泡在水里的猪肉捞出。在菜板上熟练地切块。

　　“您老别折腾了，赶紧回江海吧。”

　　姜蒜已经切好成片。开火后进行翻炒。
　　顷刻间，香味四溢。
　　倒上猪肉，混着料酒翻炒。

　　江辰越：“我难道说的不对？”他的指尖拿起水果刀，“怎么…轮到你不坦荡了？”

　　洛一橙将青椒撒入。

　　坦荡？
　　我可坦荡不过您。
　　您啊，又袒露又浪荡，我这点小功夫，简直就是东施效颦。

　　所以…您是开始秋后算账了是吧？
　　没爱之后，开始闹了？

　　洛一橙拿起一瓶醋，“请注意你的言辞，还想不想吃饭了？”

　　江辰越用水果刀切开橙子，“烧快点。”

　　洛一橙放下醋。
　　这个二大爷存心和我过不去？
　　您可真难伺候，赶紧滚回江海吧！
　　一大群人等着伺候您呢，留在这个破出租屋里头，装啥皇帝。

　　十分钟后，洛一橙将菜装盘。

　　“你饭烧没？”

　　江辰越随意一指。

　　洛一橙看那个红色的电饭煲，打开的时候，她整个人一愣。

　　他这是烧饭啊？还是在烧粥？
　　瞧他那个得意洋洋的模样，还以为自己是烧了满汉全席的小富贵呢！

　　洛一橙：“你师承蓝翔？”

　　江辰越拿碗盛饭，一坨黏糊糊的饭，“咻”的一下，坠落在洛一橙的鞋上。

　　两人面面相觑。

　　他妈的！
　　您老是养尊处优的少爷，已经到了脑瘫的地步了？
　　饭不会烧，盛饭也是白痴？
　　您啊，基本残废，干脆回家继承皇位得了！

　　洛一橙蹲下身，用纸巾擦掉米饭。然后打开水龙头洗手。

　　“你几号的机票？”
　　“26.”
　　“你改签吧。”
　　“不用你操心。”

　　江辰越继续兜饭，左手拿着盘子，往饭桌旁走。他掏出手机，转账一百元。

　　筷子夹肉，拌着稀拉的米饭。

　　“对了。上个月的水电，我都不在，你自己付给房东。”

　　洛一橙走近，“好。您是大爷，您吃完，赶紧接着收拾房间。”

　　江辰越加一块肉放嘴边。

　　“笨啊！还有半个月，我自己慢慢收拾。不用你操心。”

　　洛一橙无语。
　　她拉开凳子坐下。

　　“你是不是，不打算回江海？”
　　江辰越侧脸，“怎么…你想留我？”

　　留你？
　　又开始了，江辰越式逻辑。
　　要不我给您安排一段《神探狄仁杰》？
　　说不准，您还能成为国家级演员呢！

　　洛一橙身体往后一靠。
　　“你再不走，我会忍不住，侵犯你。”

　　“哒——”

　　竹筷敲碗。

　　江辰越冷笑，“不是看不上我嘛…饥不择食？”杏眼微转，眼里透着寒意，“外头没吃饱？”

　　几声轻笑，洛一橙抚摸耳朵，把碎发绕到耳后。

　　洛一橙从容地强调，“反正不走心，又不用负责。耍耍以前玩过的玩具，就当是解解闷儿了。”她的手掌摊开，指尖上下拨弄。仿佛在把玩一样。

　　江辰越铿锵有力地重复，“玩、具？”

　　“哎呀…手痒了。我得出去找个，新鲜的，热腾腾的，玩上一玩。”

　　洛一橙回屋，换上羽绒服，围着围巾，随即溜出门。

　　江辰越瞧她出门，气得把筷子扔到桌上。

　　他快速起身，回房，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