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的救赎》贞竹如初

41、水源

　　孔昭音又召回两样认主的法器，拆了以后得了凝铁和磁心，但魁墨很少用来炼制法器，一时竟找不到。

　　被带动起积极性的妙丹丹四处奔走询问，最后拉回了红绡。

　　“昭音师姐！红绡她有魁墨！”

　　红绡脸上依旧是淡淡的形式性的浅笑，并指凭空取出一封信，信封上写着韩知雩的名字。

　　“韩知雩回程时我救过他，因此受了伤，我静养无聊时，他便寄了这东西过来。”

　　她省去晏花久特意交代她接近韩知雩并留着他送的东西等等细节，展开信封后，里面不是信纸，而是一方平展轻薄的墨。

　　乍看是凝固的，但接触空气片刻后就开始流动，似乎要组成什么图案。

　　“好了，你们应当验完货了。”

　　晏红绡及时收回魁墨，将信封递给孔昭音，也不多问，只是笑笑，便扭着腰肢飘飘而去。

　　恢复记忆的周不林有了无待期的修为，趁他聚灵炼制子母传送阵的时候，孔昭音去找宣白谈具体计划。

　　没有特意去关注外界，但莫名感受到有股熟悉的气息接近，宣白睁开眼发现是孔昭音，他立刻便要撤去环着自己的小结界。

　　她制止了他的动作，隔着结界蹲在他身侧。

　　“还能、撑多久？”

　　“你现在怎么样？”

　　两人同时发问，默了默，宣白疑惑道：“你怎么了？”说话怪怪的。

　　“小问题。”孔昭音避开话题，“你、先答。”

　　宣白忍住想看她的欲望，端坐着回答：“只是维持结界的话，可以撑一年——但不是办法，此处无法滋养魂力，唯有出去才有生机。”

　　“我状态、还好，所以、打算、去外面、看看，去找、边界。”

　　结界忽然有些波澜，反映出宣白的心情。

　　“你别冒险。”

　　“不然？要和、大家、一起被、困死、在这儿么？”

　　话说得直白，宣白垂眸沮丧：“是我太弱了，无法带你出去——你的声音，当真没事么？”

　　“别管，声音。”孔昭音质问，“你、瞧不起、我么？”

　　宣白维持着结界无法偏头看身侧人的表情，但能猜到此时她的脸上并没有怒意，她的眼底应闪着星光，神情是一如既往的坚毅执着。

　　她的心总是坚定有力的，而他……

　　一时没听到回答，孔昭音才真的有些生气了：“你算弱、的话，我岂不、更弱？勤恳修、行这么、些年，终于小、有所成，结果、一夕、之间，连周…都、无待期了，我却——”

　　提到这点，孔昭音更是生气中夹杂了不甘和心酸，骂道：“身为我、的道侣，你、还在这儿、说丧气话！你！气死我了！”

　　说着她当真用力捶了捶结界，配上时而停顿的语气，竟有些娇憨可爱。

　　宣白的心更软，同时更加愧疚，下意识便脱口道：“我同你一起去。”

　　似乎是为了证明什么，一只高阶妖兽忽然抓住宣白心神不定、结界强度浮动的时机，冲破小口闯了进来。

　　宣白立刻闭眼专心致志维持结界，同时分出一股灵力将妖魔丢了出去。

　　对话中断时，孔昭音突然想到，如果找回记忆才能恢复实力，宣白记忆缺失，纵然已经化神七重，或许也比不上已是神仙的妙川。

　　“有点事，晚点、再找你。”

　　她匆匆起身离去，宣白在稳定结界后睁开双眼，只看到她匆匆而去的背影。那似乎印着模样可爱的小棕熊的衣衫，因为过分宽大而在风中飘动，更显她兰草般的纤细坚韧。

　　找到妙川后，孔昭音立刻提出让他替宣白维持结界、宣白跟着去外边的想法，被妙川果断拒绝。

　　“这结界可是燃烧魂力维持的，结界散时，我人也没了！说来惭愧，我虽是神仙，但论魂力恐怕还比不上这后生呢！”

　　妙川并非知名神仙，未曾见过战神因而也认不出宣白，孔昭音直接道：“你知他、原本身份么？”

　　“他也是神仙？”

　　“是战神。”

　　战神？！平定六界、除魔无数，手上不知沾了多少鲜血的战神，会是斯斯文文的宣白？

　　“别骗我吧，如果是战神，早就轻轻松松打破这个结界了，怎么会记忆都无法恢复？”

　　转瞬他又想到：“好像大家是说战神即将因为生机消退而陨落了，不想活的人自然也不想找回记忆……可是就算这样，孟昶怎么真的敢把他搞进来啊！！！”

　　没时间和他掰扯，孔昭音直接道：“他是、我道侣，你知否？”

　　“嗯……嗯？！”

　　妙川只听说宣白对孔昭音十分重视，但是“喜欢”的话……无论是一出生就有孤星命的宣白，还是周围一尺内寸草不生的战神，都不像是会有道侣的样子啊！

　　“上次我、死后，他便、让书里、凭空多出、魂草那页——”

　　“你想用自己刺激他恢复记忆？！”

　　“不想。但更不想、不做挣扎、地死去。”

　　能找到边界最好，若是她出了事，能让宣白觉醒关于战神的记忆，再帮她爆揍孟昶，也不算亏。

　　终究妙川还是同意了———在拉了晏花久、千明等好几个目前能找到的情况还好的修士当后备的情况下。

　　大致转了一圈，孔昭音遇到似乎受到什么打击的程语恬、还在寻找叶拒尘的赵星辰、得知母亲原本打算放弃自己后边气边哭的绿绸、试图用残存的力量治疗伤魂的丁香……

　　但并没发现韩知雩的魂体，可能已经被孟昶收回了。她没再想这些，带着妙川去替宣白。

　　临走前妙川抱着女儿的手好一通卖惨，妙丹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使劲挣开后躲在周不林身后，探出一只手挥了挥：“爹，一路走好！”

　　“女大不由爹呀！”

　　妙川负手仰天感慨，垂头丧气随着孔昭音去了。

　　不刻意做表情的时候，宣白通身散发出无所谓生人靠不靠近、靠近了也与己无关不会理睬的淡漠气息。

　　见孔昭音再度出现，他分明也没调整神色，却陡然多了许多温柔与期待，看起来十分无辜无害。

　　看着就是个傻白甜啊——孔昭音心想。

　　她把妙川往前一推，由他说明接下来的安排，宣白掩不住笑意了，交接全程都浅浅勾着唇。

　　孔昭音带上母子传送阵的子体，母体放在妙川身上，只要她们有所突破，就会联系妙川通过子体传送过来。

　　就要出发时，不知从哪儿听到风声的莫许风追了过来，抱怨道：“遇到事情别老忘记师兄啊！”

　　鄢清之也跟着，她握着本命剑没说话，眼睛里已透露出强烈的想要出去寻找生路的渴望。

　　虽然没有特意去确认，此时看到他们没事，孔昭音沉重的心情还是轻松不少。幻界里他二人也算同辈中的佼佼者，现今实力应该更强。

　　她余光看见鄢清之的本命剑，想起化雨剑已经随着整个世界一道消失了，没了剑，腰间空荡，心里亦然。

　　而原剧情里鄢清之被越潮暗算之后，了无生念，将本命剑送给了日日照料她的程语恬，程语恬后期又用这把剑救过韩知雩。

　　总而言之，现在能留下的东西，全部和韩知雩有关。多半是孟昶为了骗过天道提前放入幻界的。

　　鄢清之御剑带着莫许风，宣白御风带着孔昭音，累了便由莫许风和孔昭音轮流撑起结界休息。

　　尽量避开与妖魔魂体的正面冲突，由于空间昏暗没有日月，四人不知游荡了多久，恐怕有个十几天了，连结界的影子都没摸着。

　　若有什么指示方向的线索就好了……比如地图啊布局图啊之类的。

　　孔昭音忽然想起鸣沙秘境里的蜘蛛，它将地图堆了满洞，最后因为地图莫名自燃，他们的探究也就中止了。

　　作为韩知雩的一大机缘，会不会……鸣沙秘境也是属于外界的真实事物！

　　所以那只属于秘境通了灵性的蜘蛛才会疯狂寻找离开此界的途径，才会宣白一露面它便怯场。

　　“还能、破虚吗？”她问宣白。

　　“能，但无法固定方向和位置，所以不能直接突破这个空间。”

　　所谓破虚，破除的是同一世界内的空间阻隔，只要能够确定方位或者是曾经去过的地方，都能够瞬间抵达。

　　而此界虽然嵌于外界真实世界中，显然不属于“同一世界”的“可破虚”范畴，否则其他化神期魂体早就出手了，更何况宣白还没有恢复记忆。

　　但鸣沙秘境作为幻界之内属性特殊的小秘境，又是宣白待过许久的地方，说不定可以。

　　“试试去、鸣沙秘境。”

　　听完孔昭音的话，莫许风最先发问：“此界的事物不是都消失了么？”

　　“可以试试。”

　　宣白默想鸣沙秘境，竟然真的很快撕开一道裂隙，有亮光透过裂隙照亮一小片空间，有风的声音。

　　孔昭音牵着宣白首先进入，莫许风与鄢清之紧随其后。

　　真的成功了！宣白有些恍然地回望逐渐消失的裂隙，喃喃道：“再破虚一次，会抵达你想去的‘真实世界’么？”

　　“不会。”孔昭音道，“秘境还、留在此界，那人、没有收回，可能、在忙、别的，或者、还有阴谋。”

　　就算秘境内有阴谋，也比无头苍蝇般乱转好。

　　她发现自己结巴后尽量减少说话，见宣白又不知在自责愧疚什么，便继续道：“此界灵气、无存，施法都、靠消耗、魂力，节省点好。”

　　“别好不、容易出去，还因为魂、力太弱，变成傻子。”孔昭音轻哼一声，“我可不想、有个傻子、道侣。”

　　宣白呆呆望着她，相处这么久，早就知道她笨拙的安慰方式，只是他此刻心里想的不是这个。

　　但看着她，他终究没有把真实想法说出口，只是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表示自己知道了。

　　纵然身处危机，可是他竟有些迷恋享受。能和她一直待在一起，一直看到她的脸，与她并肩作战，宣白莫名地感到充实幸福。

　　一直这样平静度过，没有人会离开，没有鲜血，没有哀怨、眼泪、污浊、嘶喊、控诉、混乱、破败……也没有对错分明的规则。

　　“想什么？走了。”

　　孔昭音出声后，宣白眨眨眼回过神来，方才想了什么已经不记得了。

　　四个人在秘境中探索，这次没有包围着绿洲的结界，几个人畅通无阻地进入绿洲后却发现所有的草木都处于半枯欲死的状态。

　　鄢清之环顾一圈，唯见黄绿草色和干枯河床，蹙眉道：“听说韩师弟带回来的机缘里有一方不死泉。”

　　“主要水源没了，秘境的生灵还如何存活！”

　　莫许风怒道，不管何界，秘境都是修士寻宝锻炼的宝地，一般为了长远考虑，大家虽然会取走一些机缘宝贝，但绝对不会这么不知分寸，为了一己之私把整个秘境的生机都毁了！

　　一旁枯草内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四人警觉望去，鄢清之已出剑半寸，方见一个乱蓬蓬的脑袋从草丛里钻出来。

　　“不会是幻觉吧！有人吗？终于有人出现了？！”

　　叶拒尘拨着乱草踉踉跄跄钻出来，见到面前熟悉的人，顿时热泪盈眶，冲上去抱住孔昭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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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女鹅作为普通人来到修仙世界，能取得这些成就已经非常出色了！反观宣白小朋友，虽然修为逆天，但是性格上却远不如女鹅坚定（摊手）——其实也是昭音受了太多苦、吃了太多亏，所以被逼着不得不坚定……宣白修为高任务重，只是输出法力的机器，反而在内心的淬炼上比较欠缺…………